面对志宏妈渴求的目光，柳青狠着心轻轻摇了摇头。

一切已经太晚了，她已经跟方二强在一起了，肚子里怀了他的骨肉。

志宏妈的目光里带着失望，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方志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看着柳青，把她的摇头看在眼里，“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他说着，眼圈又泛起了红，大脑某个地方又开始碾压般地疼起来。

他浑身抽搐了一下，在用双手揪住头发之前，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柳青，“你出去，不要看到我这个狼狈的样子！”

“你又难受了吗？”柳青紧张极了。

“求你了，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方志宏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志宏爸明白了儿子的心，他是不想在头痛发作起来的时候，让柳青看到他的狼狈，所以想让她出去。

“你先去外面，我来陪着他。”志宏爸一边对柳青说着，一边抱住儿子的头。

这几天，每当儿子头痛发作的时候，他就赶紧这样抱着他的头，省得他再伤到自己。

“出去！”他冲着柳青吼着，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志宏妈看着儿子的样子，赶紧把柳青推出去，急忙回来哭着说，“她已经出去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方志宏终于爆发了，用手揪住头发往墙上撞，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减轻那种蚀骨的头痛。

志宏爸使出全力护住儿子的头，他的手都被撞在墙上都不顾，此时做父亲的已经忘了疼，只顾护着儿子，怕他伤到自己的头。

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柳青的心都要碎了。

原来他这几天天天都在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志宏妈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才给她打电话。

柳青推开门冲了进去，替换了志宏爸抱住他的头，他的年龄慢慢大了，承受不了这样。

痛得不顾一切的方志宏狠狠撞向柳青，柳青觉得像被一把大锤砸中心口似的一阵闷痛，她咬着牙挺着，希望他疼痛的风暴尽快过去。

“对不起……”知道自己撞痛了柳青，方志宏一边道歉一边咬牙拼命忍着，“叫你不要进来，你为什么要进来……”

“我陪着你。”柳青紧紧抱住他的头，陪着他一起度过这最难熬的时刻。

他浑身的肌肉是那么僵硬，牙齿都在咯咯作响，柳青知道他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向来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换了普通人，恐怕根本承受不下去。

二十分钟之后，那种犹如刚钻在钻着大脑的疼痛终于渐渐平息下来，方志宏一身的汗如同刚洗完澡一般。

“柳青，别离开我……”他紧紧抱住柳青，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陪他一起经历了这种痛苦，柳青心痛极了，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他躺在自己的怀里休息。

志宏妈一边用手帕为儿子擦着头上的汗，一边掉着泪，喃喃自语着，“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求老天保佑我儿子尽快好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看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方志宏那张疲惫又憔悴的脸，被他的胳膊紧紧抱着，柳青实在不放心就这么走了，打算留下来陪他。

看着志宏爸妈因为儿子操劳得极度虚弱的样子，柳青对他们说，“爸，妈，你们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他。”

“青儿，辛苦你了。”志宏妈一脸感激，她和志宏爸都有些不放心，“万一志宏又发病了伤到你怎么办？”

“你们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柳青对他们说，“你们快回去休息吧，你们以后还要照顾他呢，可别累得病倒了。”

“有你陪着他，我们就放心了。”柳青妈嘱咐着，“实在应付不来的时候，你就叫医生，可别硬扛着。”

“我知道了。”柳青催着他们，“快去好好睡个觉吧，你们这几天也实在累坏了。”

白班的大夫护士下班走了，夜班的大夫进来查完房，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就回医生办公室了。

柳青静静地坐在病床上，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抱着方志宏的头，她本想向医生详细问一下他的病情，可又怕有些严峻的情况他知道了，会加重心理负担，更不利于恢复，所以什么都没问。

她照着医生的嘱咐轻轻为他按揉着太阳穴，希望这样能减轻他的痛苦。

方志宏安静地躺着，感受着柳青手指的温度，觉得是那么放松和舒服，这是他发病以来的这几天里，最放松最舒服的时刻。

他安静地熟睡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又回到方家村，回到他们曾经新婚的小屋。温暖的土炕上，他们小夫妻彼此靠着，幸福地凝视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