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诏音身后那提着食盒的小宫女脸被冻得通红, 小步的跟在叶诏音身后, 不时的伸手搀扶着走在前头有些蹒跚的叶诏音。
“娘娘, 雪下的这般大, 您还非要去, 就不怕冻着了染上风寒。”
“本宫都不怕冷, 你们怕什么。”
雪才刚刚停下, 地上的积雪已经厚到差不多能没过小腿了,此时吹过的风, 就像是裹着刀刃一样,从脸上拂过,刺的一阵疼痛。
这种天气, 哪有那家娘娘敢出门去,也就叶诏音这么个不怕冻的人。
不过,花枝招展的叶诏音也不得不屈服于这般严寒的天气,她穿着厚厚的衣裳, 再披上一件带着帽子的裘衣,在风雪中裹的严严实实的缓步前行。
李凤游正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收拾物件。
房间里没有火炉,外头的风顺着窗间的缝隙吹了进来,房间里冷的像冰窟。
不过李凤游本就不是个怕冷的人, 又内力深厚,曾为潜伏在敌营不被发现, 藏在结了冰的湖水下一夜都无大碍。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只是擦亮配剑,放好匕首暗器, 再装上两件衣裳和几瓶从福安那里搜刮来的金疮药解毒丸。
江询言随曹奕明日一早就要赶回姜国了,她奉燕挽亭旨意,此次一路尾随他们二人回姜国。
路上若是有机会,便行刺设障。
不过上次她莫名其妙的跟丢了江询言后,燕挽亭便知就算此次,她继续派刺客一批一批不要命的刺杀江询言,仍是无济于事。
便只派了李凤游一人,跟踪江询言回姜国。
人若是多了,怕只会坏事打草惊蛇。
东西收拾完,李凤游便去后院的小厨台烧了一小壶水,温了半瓶酒。
还在后院时候,李凤游便敏锐的听到了前院有人走进了院子。
三人,皆是女子。
不用李凤游猜测来人是谁,叶诏音的声音便在房内响起。
“李初白。”
李凤游提着酒壶,进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把自己裹成一团正瑟瑟发抖的叶诏音。
她楞了楞,接着便垂头问道。
“娘娘怎么来了。”
叶诏音从毛茸茸的帽子里探出头,露出一双漆黑幽怨的狐狸眼,瞥了桌上的食盒一眼。
“给你送些好东西来。”
然后又轻哼一声,双眸有些委屈的蒙上一层朦胧的水汽,抱怨道。
“怎么冷的天,本宫走这么远亲自给你送来,你就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连个火炉都不生,好没良心。”
李凤游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捏着手中的酒壶。
“卑职这小院子里,并无火炉,若是娘娘怕冷,便早些回殿吧。”
李凤游这模样着实有些不知好歹,但叶诏音像是转了性子一般,不再被李凤游一点就炸,只是戏谑的挑了唇角挑逗道。
“怎么说也是个禁军副统领,屋子里连个取暖的火炉都没有,寒酸。”
说完便若无其事的转头吩咐身后跟着来的那两位宫女,回宫去将她偏殿那个余下不常用的火炉搬来。
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宫女知道叶诏音就是想支开她们,便有气无力的应了两声,慢吞吞的往外走。
那炉子,她们恐怕得搬上一个下午了。
房中就剩下李凤游与叶诏音两人。
李凤游站在原地,也不走过来,也不看向叶诏音。
“卑职今夜有要事离宫,就算娘娘将取暖得火炉搁在卑职房中,卑职怕也是用不上了。”
叶诏音侧头看到了床榻上,李凤游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她拢了拢衣裳把自己包的更紧,然后将头缩入宽大温暖的裘衣中,闷声道。
“要去这般久吗。”
“卑职不知归期。”
李凤游的确不知道何时能回宫,此次去姜国,燕挽亭吩咐的事有很多。
叶诏音眸子黯了黯,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李凤游坐下,又掀开桌上精致的小食盒,小心翼翼的端出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羹汤。
“哦,本宫知道了。你且坐下吧,这是本宫特地叫御医做的补气血的羹汤,你喝了罢。”
叶诏音突如其来的温柔体贴让李凤游有些不习惯,她别扭的坐下了,在叶诏音那期待的眼神中,端起了面前那碗热腾腾的羹汤。
汤还未入嘴,叶诏音就迫不及待双眸发光的她问道。
“好喝吗。”
李凤游喝了一小口,带着浓郁骨香的汤汁入口就充盈着口腔,还含着淡淡的药香味,鲜美滑腻。
“嗯,很好喝。”
叶诏音看着李凤游,唇角不自觉的一直扬起。
“那就好。”
叶诏音的眼神太过温柔缠绵,让李凤游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也不敢抬头,只能不停喝着碗里的汤。
这汤的确是大补,入了肚,一股暖气就从体内散了出来,竟让李凤游觉得有些热了。
“你看你,都流汗了。”
叶诏音挑唇温柔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块带着香味的粉色手帕,小心的替李凤游拭去额角的汗。
许是叶诏音那温柔的眼神,娇嗔的语气,李凤游有些乱了心跳,可心底又暗暗的觉得有些不对。
叶诏音给她拭汗的那条手帕,似乎香的有些过分了。
李凤游放下剩下的半碗汤,微微侧头,躲开了叶诏音伸过来的手帕,她抬头双眸幽深的看着叶诏音。
\\\"娘娘不是惧寒吗,这汤娘娘可喝了。”
叶诏音一脸坦然,一双娇媚的狐狸眼满是清澈。
“本宫来时便喝了,你赶紧把剩下的喝了,一会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只是叶诏音越是装的正常,李凤游就愈发的觉得不正常。
她暗自运功,却又并未发现身体有异。
喝下的汤,似乎并无问题。
叶诏音在李凤游那锐利的眼神下,终于偏开了头,她催促道。
“快些把汤都喝了。”
叶诏音也不止一次想给李凤游下绊子了,不过李凤游早有准备,叶诏音一来时,她就偷偷吃了半颗解毒丸,寻常下作的那些药粉,奈她不何。
李凤游堂而皇之的喝下了那剩下的半碗羹汤,直起身子。
叶诏音眼睁睁看着李凤游将整碗汤都喝下,双眸一亮,她将手中那条手帕递到李凤游面前。
“你看你,跟只花猫似的,快擦擦嘴。”
李凤游也不怕她对自己下什么药了,接过手帕不动声色的屏息装模作样的抹了抹嘴。
叶诏音一直观察着李凤游的脸色,看着她苍白的双颊显现出一丝红晕,她便有些奸计得逞的偷笑。
李凤游在宫里行踪飘移不定,过几日就要出宫一趟,她有时来找人,总是扑空,这次幸好在她走之前碰上了,她自然要好好照顾照顾李凤游。
身体越来越热了,李凤游微微皱了皱眉,额角几滴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心底一惊,她不是已经吃下了解毒丸了吗,难道又中计了。
李凤游偏头瞥了眼,正一脸兴奋笑意双眸散着绿光的盯着自己的叶诏音。
李凤游心中冷哼了一声,其实她压根就不在意叶诏音给她下的药,若是解毒丸不行,那她就运内功将毒逼出来。
微敛冷厉的双眸,李凤游双拳握紧,运行内功在体内游走一圈。
李凤游脸越来越红,她闭上了眼,眉头越皱越紧,原本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也大了很多,端坐着的身子也开始轻轻的颤抖起来。
怎么可能。
李凤游睁开眼,难以置信的看向一脸得意诡计得逞的叶诏音。
她竟运功逼不出体内的那股热气,不仅如此,她越是运功,那不知名的毒素就更快的蔓延,一转眼她整个人就有些瘫软无力。
叶诏音仰天一笑,得意靠到李凤游身边,她一手大胆的揽着李凤游的腰肢,一手捏住李凤游白皙的下巴,挑衅的对着李凤游的脸吹了一口气,得意道。
“李初白,好受吗。这可是本宫刚刚从你师妹小福安那里拿来的新药,她新研制出来的哦。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李凤游紧紧的皱着眉头,她偏开头,想甩开叶诏音的手,却发现体内的那股热气在内力的催发下,让她浑身瘫软,再无半点力气,仿佛被人点穴了一般动弹不得。
该死的福安。
李凤游双眸一敛,胸口闷着一股无法释放的怒气。
她早就与福安说过,日后不许再研制那些稀奇古怪的药,那蠢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她研制出的那些新药都被叶诏音拿来,实验在了她身上。
等明日...等明日她一定要将她那不懂事的师妹,吊在房梁上好好教训一顿。
叶诏音的双眸含着一丝兴奋,还有几丝急切,她给李凤游下了那么多次绊子,换给了福安那么多东西,终于让她成功了一次。
“这回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李初白。”
冰冷的手轻轻的抚过下巴,摸过细长白皙的脖颈,慢慢的收拢。
身体里升腾而上的热气,让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就像是眼前突然遍布迷雾,朦胧的什么都瞧不真切。
李凤游抿着唇,叶诏音的指尖一点点收拢,让她呼吸都开始艰涩起来。
叶诏音此时就像一条缠人的毒蛇,她缠在李凤游的脖颈上,露出尖锐的牙齿,笑看着猎物的挣扎。
显然叶诏音并不知道李凤游此时在心中,已把她想成了一条毒蛇,她抑制不住的扬唇笑着,像是一个贪玩的孩童,得了梦寐已久的玩具。
中了计的李凤游一改平素的冷面,白皙冰冷的面容红若桃色,双眸略到懊恼,咬着唇有几分不甘道。
“卑职奉命,今夜离宫,娘娘请自重。”
后头那三个字,咬的极重。
“自重?”
李凤游瞪大双眸。
果不其然。
毒蛇的尖牙抵在了脖颈上。
叶诏音那戏谑慵懒的笑意在耳后轻声响起。
“那你求我啊,小初白。”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好几次,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解锁!
心好累,又没有开车,一直被锁!
锁的我都没心情写了,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