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一走, 夏秋潋就开始逐客了, 她看着站她身侧负手而立, 满脸笑意的燕挽亭, 轻声道。
“竟然青鸢无碍, 天色又已晚, 殿下也该回去歇息了吧。”
燕挽亭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狭长的凤眸往床榻上一瞥,眸中暗光一掠, 有些无奈的低头叹了口气,语气担忧道。
“今日是我无礼吓坏了青鸢丫头,心中愧疚, 若是不瞧着她醒来,就算回了殿,今夜怕也是睡不着了。”
“殿下说笑了,青鸢不过是秋潋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 殿下念及便已是恩宠,更何况青鸢并无碍,不过是昏睡过去罢了,睡醒了便没事了, 殿下宽心回去歇息就好,无需挂念。”
夏秋潋面容清冷的望着燕挽亭, 瞧着燕挽亭面上那一派担忧自责的模样,心中却似明镜般明了。
依她对燕挽亭的了解,担忧是假, 心中有什么鬼点子正在盘算是真。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向来宅心仁厚,莫说是人,就算是吓着了猫猫狗狗,心中也是不安的,定是要照料好了,才能宽心离开。”
燕挽亭眉头一挑,白皙削瘦的下巴轻轻一昂,满口理由还不忘自夸一句。
“那殿下的意思是?”
夏秋潋黛眉轻蹙,一双清明的眸子风轻云淡的瞧着燕挽亭。
燕挽亭轻咳一身,唇角挑起眸子亮晶晶的望着夏秋潋,柔声开口:“不若我今日就在秋潋这景翎殿留宿一晚便好,等明日青鸢醒来,届时再离开。”
果然,燕挽亭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夏秋潋深深的看了燕挽亭一眼:“秋潋这殿中,只有书房余下一床榻,殿下身子矜贵,怕是睡不习惯。”
“秋潋若是怕我在书房睡不习惯,那不如让我去秋潋的床榻上挤一晚,反正今日父皇不会来。”夏秋潋话音才落,燕挽亭就迫不及待的接上来,欢快的眯着眼唇角愈发上扬,露出几颗雪白匀称的贝齿,身子还轻轻的一晃一晃。
那撒娇般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只是夏秋潋知道燕挽亭这般可爱天作的做派,不过是在耍手段,迫人就范。
“这般怕是不妥吧。”夏秋潋面容清冷,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眸中闪过的情绪,却叫人看不破,也不知是不悦还是羞色。
“这有何不妥,你我都是女子又不怕旁人说闲话,莫不是秋潋嫌我。”前半句还说的理直气壮,后半句声音却慢慢低落了下去,垂着眼角,长长的睫毛盖着眼睑有气无力的轻轻眨了眨。
夏秋潋神色一顿,前世燕挽亭若是有什么事要她依,便是这般模样,装作一副自怨自艾可怜兮兮的模样。
虽然大多时候夏秋潋都当做没看见,但有时实在是被缠的无奈了,就算燕挽亭的要求有些无理,她也任由她胡闹。
“这么晚,外头这么暗,我也不敢一人回殿啊。”燕挽亭瞧着夏秋潋有些失神的模样,继续装作娇俏的小女子模样撒娇。
只是这样的借口实在可笑的很,这宫中她随便开口,都有人一路恭敬的护送她回去,更何况,燕挽亭根本就不怕黑。
夏秋潋不过刹那的恍神,很快就恢复了冷淡,开口便这般道。
“殿下若要在秋潋殿中歇息,却又无沐浴的衣裳。”
“这么说秋潋是允了吗。”燕挽亭抑制不住得意的挑起唇角,眸子亮晶晶的瞧着夏秋潋,毫不在乎的伸手挥了挥衣袖。
“反正我与秋潋身形差不多,穿秋潋的衣裳不就行了吗。”
夏秋潋也不知自己刚刚是不是头脑发热,竟然说出那样的话,让燕挽亭找到了借口,也不听她继续说什么了,就径直快步走了出去,像是怕夏秋潋反悔一般,就一脸喜色的唤了殿里候着的一个宫女,吩咐下去准备沐浴的香汤。
夏秋潋也并未说些什么,叫绿阮去准备一套她未穿过的衣裳给燕挽亭,便回了书房,燕挽亭要留便让她罢了,她自有打算。
燕挽亭一脸笑意的进了偏殿去沐浴。
夏秋潋则是在书房翻起了今日白天才看到一半的书卷,也不知为何,知道燕挽亭这在偏殿沐浴,这书她瞧的有些三心两意,书卷上的字恍恍惚惚的有些看不清了。
书翻了几页,夏去潋就听到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喧闹声,她皱起眉头,有些不满被打扰了平静。
正准备开门寻问发生了何时,绿阮就在外头敲门焦急的唤她。
“小姐。”
“怎么了,有何事”
夏秋潋打开门,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惊慌的绿阮。
“小姐,公主殿下沐浴时叫我们在外头候着,可没多久就听到公主殿下大叫了一声,接着就没了声响,我们敲门也不见公主殿下回话,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又不敢擅自闯进去。”
绿阮搓着手,有些无措焦急。
“小姐,您去看看吧,也不知殿下是不是摔倒了。”
夏秋潋皱着眉头,她不知燕挽亭又在作什么幺蛾子,但又怕燕挽亭是真的出事了,浴池旁的石板的确有些滑,若是真的摔倒晕过去,恐就不妙了。
“我去瞧瞧。”夏秋潋把手中的书卷往绿阮怀中一递,便往偏殿走去。
房外的两个宫女焦急的在门口转着圈子,见夏秋潋走了过来,便连忙行礼。
“娘娘,殿下进去沐浴时吩咐奴婢们不能进去,可殿下刚刚大叫了一声,就无声无息了,奴婢们又不敢进去。”
夏秋潋看着她们焦急惶恐的模样,微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径直走到门边伸手一推。
房门并未拴上,轻轻一推便开了,扑面而来便是朦胧温热的雾气,夏挽亭进去时与几个宫女吩咐道。
“本宫进去瞧瞧,你们几个先在外头候着,若是本宫唤你们,你们便进来。”
“是。”
夏秋潋进了房,便关上了门。
面前是朦胧温热的雾气,她轻轻提着裙角一步一步往房中央走去。
这是一间专门供人妃嫔沐浴的浴室,每个殿里都有一间,都是这般空荡的,只有中央悬挂着四面轻柔的白纱,白纱里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浴池,四周镶嵌着打磨光滑的白玉。
“燕挽亭。”
夏秋潋轻声唤了一声,不见丝毫回应,便咬唇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隔着朦胧的白纱,她隐约瞧不见半个人影。
心中的焦急不安越发强烈。
莫不是燕挽亭在那浴池中摔倒了溺在水中了。
那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再也顾不得什么,夏秋潋连忙两步并作一步,快步上前掀开白纱。
浴池中的水清澈干净,一眼就能瞧到底,水面上飘着一件纱衣,夏秋潋定睛一看,竟真的瞧见一个单薄清瘦一丝不gua的人,面朝下浸在水中,雪白如凝脂的肌肤在水中一览无余,墨染般的青丝在水中散开,柔顺的飘开。
“燕挽亭。”
夏秋潋心中一惊,声音急促颤抖的唤了一声,顾不得其他当即直接跳入了水中,身上的衣裳瞬间就湿了。
浴池中的水刚好没过腰际。
夏秋潋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胸口的惊惶钝痛仿佛抽空她所有的思绪,她面色苍白的在水中快速的接近那面朝下浸在水中的人。
手刚刚握住那白皙的皓腕,夏秋潋一拉,燕挽亭就被她拉入了怀中,她被撞的往后倒退了两步,还来不及稳住身子,夏秋潋就赶紧低头看去。
靠在她胸口的人面容苍白无半丝血色,满头浸湿的青丝散开,墨染的发丝垂落在她苍白的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夏秋潋想起,燕挽亭她不通水性,前世曾听她说起过,她幼时有一次无意跌落湖中,若不是李凤游及时救了她,她怕是已经因此丧命了。
燕挽亭她,是不通半点水性的。
怀中的人仿佛没有半点生息,柔软的身子没有半点气力,仿佛只要夏秋潋一松手她便会沉入池中。
“燕挽亭,燕挽亭,你醒醒。”
夏秋潋有些慌了,她面色苍白惊恐的伸手摸着燕挽亭白皙精致的面容,一手搂住燕挽亭的腰,一手顺着燕挽亭的面容往下,轻轻按住她的脖颈边的动脉。
能感觉到轻微有节律的跳动,夏秋潋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至少燕挽亭还活着。
“燕挽亭,你别吓我,你醒醒。” 夏秋潋轻轻拍了拍燕挽亭的脸颊,她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曾在医书上看到过,若想救溺水的人,需先给人渡气,才能慢慢施救,且最好是及时渡气。
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夏秋潋捧着燕挽亭的后脑,闭上眼垂头唇瓣微张贴住了燕挽亭的薄唇。
柔弱的双唇相接时,夏秋潋就敏锐的察觉了靠在她怀中那死寂的人轻轻的动了动。
与此同时,她的唇瓣被什么柔软香甜的异物轻轻舔了舔。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往后作者菌要做一个高冷的御姐,不能在狗子面前叨叨叨。
那什么。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