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寒疾发作两个时辰便好了, 可这次发病, 足足耗了一个晚上。
夏秋潋痛苦辗转, 燕挽亭也陪着她一夜未曾睡。
好不容易终于好些睡下了, 手下人来通报, 曹奕登门拜访。
燕挽亭一心扑在夏秋潋身上, 无心去见曹奕, 便挥手叫人去回绝,改日她登门拜访。
可没过多久, 人又来了,犹豫的回报,曹奕不肯走, 说今日一定要见到她。
若是今日不见,明日他就离开青州。
燕挽亭气的险些摔了一个杯子,但也别无办法,曹奕好歹是天易阁的阁主, 燕挽亭还有心拉拢。
人家登门拜访,已是回绝了一次,若是再回绝曹奕定会心生不满。
于是吩咐人请曹奕先去大殿候着,她沐浴更衣后会见。
夏秋潋浅眠, 稍稍有些动静,便会惊醒。
燕挽亭进了房, 蹑手蹑脚的替她拢了拢锦被,又小心的在她额角上落下一吻,便离去了。
换了一身衣裳到正堂, 正见曹奕正弯着腰端详着桌上的一盆青翠的盆景。
同以往一样,他的着衣风格,依旧非同凡响,白衣镶着红边,外头笼着一层轻薄的白纱,背后绣着一大朵红艳欲滴的牡丹。
瞧那衣裳,再瞧那瘦弱的身形,若不是知道来访的是曹奕,燕挽亭还以为是哪家青楼来的姑娘家。
“公主殿下到。”
侍从大声通报一声。
曹奕转身,一张妖孽似女人的脸上,露出轻笑,他恭敬的作揖行李。
“草民曹奕,见过公主殿下。”
燕挽亭快步走进去,昨晚一夜未曾休息,面上有几分倦色,不过她双眸澄亮,面色温和的唤曹奕起身。
“曹先生无须多礼。”
曹奕缓缓直起身子,微微低着头以示敬重,不过头一句话问的就是夏秋潋。
“公主殿下,献妃娘娘的身子,可还好。”
燕挽亭瞧不出喜怒,只是缓缓在主位坐下了,她轻轻一挥手唤人去换茶,而后抬眼看着曹奕,缓声问道。
“曹先生的天易阁宝物众多,不知先生可有克制寒疾的灵药。”
曹奕低头轻叹一口气,神色颇有几分无奈。
“殿下过奖,不过实不相瞒,若是草民有那等灵药,一早便献给献妃娘娘了。”
不过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唇角轻佻,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木盒,双手捧着,朗声道。
“不过草民前几日,在一西域商贩手中,偶得一块宝石,唤做赤蛇,状似游蛇色泽通透。也不知这是何等奇石,无光自热,只需轻轻握在手中,便觉得浑身温热舒畅,犹如置于火炉旁。”
燕挽亭眼睛一亮,站了起来,看向曹奕手中那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还有这等奇石。”
曹奕轻轻一笑,捧着那盒子上前两步。
“草民也觉得惊奇,一听这灵石功效,便花大价钱从那西域商人手中买下了。今日草民来,便是要将此灵石献给献妃娘娘。”
燕挽亭点点头,一旁的阿素便上前,取了曹奕手中的木盒,打开看了两眼,献到燕挽亭眼前。
只见那不起眼的木盒子里,躺着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状似游蛇,通体白润,只有中心夹着一条血丝似的脉络,着实让人惊奇。
燕挽亭伸手轻轻一碰,指尖才触到那石,便觉得一股暖意自指尖肌肤传来。
她欣喜一笑,抬头看着曹奕,笑道。
“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奇特的石头,曹先生有心了,既这灵石是曹先生花大价钱买下的,不如告知本宫是多少银两,本宫照价从曹先生手中买下。”
燕挽亭一挥手,阿素便收起石头,默不作声的站在了一边。
曹奕听燕挽亭这么一说,似笑非笑的垂下头。
“草民今日来见公主殿下,是想与殿下谈笔生意。”
燕挽亭面上笑意一敛。
这才点到正题。
“曹先生想与本宫谈什么生意。”
曹奕眯着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唇角笑容仿如一只打着小算盘的老狐狸,他又是上前一步,凑近了燕挽亭。
阿素在一旁看着,眉头一皱脚下才动,燕挽亭便轻抬手制止了她。
“草民想与殿下谈的,是一笔关乎燕国姜国存亡的大生意。”
燕挽亭唇角轻佻,淡淡的瞥着曹奕,笑道。
“呵,看来还真是笔大生意。不知先生,想怎么跟本宫做这笔生意。”
“殿下应当知道,草民数月前随姜国二皇子,去了趟姜国。”
“本宫知道。”
曹奕深吸一口气。
“姜国的二皇子,也与草民做了一笔生意。”
燕挽亭神色一凛,她上下打量了曹奕一样,后退两步,缓缓坐在主位,白皙的指尖轻轻的敲着桌面。
“曹先生既与二皇子做了生意,怎么又找到本宫这来了。”
“草民虽是生意人,但却时时关系天下大事,也知道如今这瞧上去太平无事的天下,是暗流涌动。草民不过是想为天易阁未来存亡兴衰,大胆的堵上那么一把。”
燕挽亭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静静听着。
“当今天下,燕国最是势大,紧随其后的便是姜国。两国,国土相当,虽燕国兵强马壮些,但姜国的国力也不容小觑。天易阁自二皇子和公主殿下一同盯上后,便绝无可能同往朝一样,相安无事从容而退。”
曹奕仔细的分析着,神色终于严肃了些许。
“两国交战,我小小一个天易阁就如同湖中漂浮的小小一片青叶,稍有不慎便是倾覆沉底,再无翻身可能。”
“姜国皇帝身子愈发不济,如今朝政大事皆由太子一手操办。可一向笼络朝臣更得民心的二皇子,却与太子的矛盾愈发激烈。前几日,姜国宫中更是有消息传出,躺在龙榻上起不来的老皇帝,有意废太子扶二子即位。”
曹奕说的,都是事实。
从姜国传来的消息,的确如曹奕所说,燕挽亭微微敛眸,一言不发的听着。
曹奕站在她身前,神色愈发肃重。
“公主殿下在姜国太子身旁,安插了不少人,有意协助心性温和的太子登基。可公主殿下想必也知道,姜国握着兵符的大将军可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反观太子,除去一直忠心耿耿的夏相国为他奔走劳碌,还有几个大臣敢站在太子那边。”
“就算公主殿下安插在姜国太子身边的人如何智谋无双,也敌不过二皇子多年的卧薪尝胆。□□的形势如今已是愈发危机,草民从姜国离开时,二皇子已将皇城的驻军调开。不出一月,太子定会主动让位于二皇子。”
有节奏敲着桌面的手骤然停住了,燕挽亭抬眸,淡淡的看着曹奕。
“曹先生,你说的这些,本宫都知道,不如你来说些,本宫不知道的。”
曹奕深吸一口气,神色有几分复杂。
“他谋的,不是姜国,而是天下。”
燕挽亭冷冷一笑,她看着曹奕,微微侧头笑问道。
“曹先生,想必江询言许给你的生意,可是姜国的蚕丝。”
曹奕眉头微微一皱,然后舒展,他点点头道。
“公主殿下果然聪慧,二皇子与草民做的生意,的确是姜国的蚕丝。”
姜国的蚕丝布匹,天下闻名。
天下间,只要是卖布匹丝绸的地方,十匹布几乎有八匹是从姜国运来的。
这几乎算是姜国生意的命脉。
燕挽亭垂头轻轻一笑,说不出是感叹,还是讽刺。
“江询言,他真舍得。”
曹奕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燕挽亭。
燕挽亭神色愈发冷淡。
“说吧,曹先生想要跟本宫做的,是什么生意。”
曹奕微微挺直身子,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缓缓开口。
“草民要公主殿下,下嫁草民。”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爱你们!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