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先别着急, 咱们没偷没抢的,他们厂里的事儿, 不关咱们啥事儿,也不是咱们害的人, 是不是?你先回家等我消息。我看看,能不能通过别的渠道了解一下化肥厂的具体情况。完了咱们再说,好不好?”明子安抚大哥。大哥这一点真是随了明子娘,说好听的叫谨慎,说不好听的,就是胆儿太小。又没犯法,怕什么呀。
“行吧, 那你可千万小心啊。咱不贪图这些钱, 平安最要紧。”大哥又交待了明子几句,到底把那存折给明子留下了,才回家去。就跟那钱烫手似的。
明子送走了大哥,就找人打听化肥厂的事儿, 好在她还有个记者的身份, 别人以为她只是想挖新闻,并不会多想。自家报社三个月之内的新闻都查了一遍,没有。就通过报社的关系,联系了芬河当地的报社,因为跨省的关系,消息来得慢,过了好几天才给回了信儿, 也只说是经营不善,因为与俄国的关系闹疆导致化肥厂关门,没有什么新闻性。
这算什么消息啊。明子就打算自己去一趟。顾向北不放心,反正他放寒假了,也没啥事儿,就跟着明子一起过去,全当是给明子当保镖了。
不行不说,记者的身份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特别在打探消息的时候。官方的人员当然会有所保留了,但是民间,可就不是了。只要说是记者想要挖掘新闻轶事,好事儿的人可不少。
这韩厂长死的不冤。
事情起因,也是因为他任人唯亲,厂里账目混乱。因为厂里就他一个人说了算,那账上的事儿就有些说不清楚。那会计是他的亲侄子,谁能想到,三个月前,厂里正有一笔上百万的货款,要跟俄国的厂子结账。那会计居然还着钱跑了,直接从边境跑到了俄国,之后跑去哪里,就没人知道了。账本也一块卷跑了。
那韩厂长一下子损失了这么些钱,他怎么赔得起,还不敢告官,万一查起来,他自己屁股底下全是shi,也跑不掉,不是枪毙也得座牢。这一股急火,人就没了。扔下化肥厂那么大一个烂摊子,就没人管了。
上百万呢,谁能管得起啊。反正也是坑的外国佬儿。坑了就坑了。政府这边撒手不管,厂子一解散,工人各自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明子找了之前厂里的工人,隐晦的问了问,那些没结的账怎么办了?工人告诉她,黄了呗,还能咋办?厂里欠俄国佬的钱他们是要不回去了。厂子里也没欠俺们工人的工资,别的谁管那些闲事儿啊。
那别人欠化肥厂的钱呢?欠化肥厂的钱?你说那些个小商小贩啊?欠那么三头五百的,账本都丢了,找谁要去啊。
好吧,看来做为“小商小贩”中的一员,自家那“三头五百”的,真是没人要了。
明子给大哥打电话,告诉他事情解决了,别担心了。
具体的就等回去之后再细说了。
出来一趟,都到了国境了,还是跟顾向北一起出来的,总不能就这么白来一回,得溜达溜达,旅旅游吧?
顾向北看着明子折腾,也不出声,就跟着,听指挥,听安排,绝对服从。
“你怎么不提醒我,你不能出国?”明子本来计划到海参崴转一圈,在边境上,一般有身份证的话,一两天内开回,手续还是很简单的,比后世不知道简单多少倍。她的确实也很简单,可是到了顾向北这儿,卡住了。
“我以为你知道啊。”顾向北很无辜,他哪知道明子身为一个记者,会不知道军人不能出国啊。
“你不是大学生吗?怎么也管?”明子以为只有正式的军人才管,军校生不管呢。
“我首先是军人,然后才是大学生。我在部队考的军校,你忘了?”顾向北一脸关爱智硬的表情。
“你总这样的话,会失去我的,你知道吗?”明子被顾向北的眼神看得来气。
“嗯。”顾向北看着气鼓鼓的明子,嗯了一声,努力的憋着笑,抬手在明子的头顶轻抚的两下,跟撸猫的动作一样一样地。手放下的时候,自然的手搂在了明子的肩上,拍了两下。
明子乖乖被顺毛儿,瞬间就老实了。
国境是出不去了,只好在边境上看了看破破烂烂的国门,逛了逛没什么东西的边贸市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过年呢。
明子回到省城之后,大哥已经在等着她了,这是真不放心哪。
跟大哥把化肥厂的具体情况一说,大哥说啥也不要那钱,“明子,钱是挣不完的,多少是多啊?吃穿不愁,生老病死负担得起,就行了。现在我这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吧?挺好,我就挺知足的了。这钱来的太容易,太意外了,这不纯是捡来的嘛。拿了这钱,我怕以后我就再也静不下心踏踏实实的挣钱了。”
“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这钱咱也不是犯法得来的。话本子里不还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嘛!那咱以后再做啥买卖,不得本钱啊?”明子有点理解不了大哥的想法,怎么还有人有钱都不要的吗?那抽钱得来的怎么算?
“不管咋说,这钱我是不要,你看着安排吧。还有啊,这钱的事儿,不能再跟任何人说的,记住了?”不管明子怎么说,反正大哥就是不要这个钱。
“那好吧。”明子还能咋办,只好把钱留在自己手里。
眼看就要过年了,明子也没着急处理这些钱,她其实已经想好了,就用这钱,买房子,买地。给兄弟姐妹几个一人在市里都买上两处房子,现在的房子也便宜,之前给老姐租住的那种小院子,一个院子才一万块钱刚出头。对普能老百姓来说肯定是不能承受之重了,不吃不喝也得好几十年能买得起。她手里这些钱,一人买两处,还能剩下一半呢。只当是留条后路了,将来老了哪怕是没啥进项了,还能靠着房租过活呢。
剩下的钱,看看能不能在老都县城里买块地,最好是带厂房的那种大厂地。化肥生意是不用想了,明子觉得,可以囤上些煤放着,大哥就在砖厂上班,这些年跟煤矿打的交道不少,能找到货源。反正这钱放着也是放着,明子可是记得,后世有几年,煤炭的价格高得要死,新闻上全是各种煤老板如何如何大手笔,买房子都一栋一栋的买。反正这钱是捡来的,也无所谓赔了赚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卖给砖厂嘛,反正厂子里天天都得用煤,买谁的不是买。
花出去了,还省得大哥总是不安心。
顾向北因为这一次是陪在明子身边的,所以他是知道这钱的事儿,不过关于这钱怎么处理,包括明子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念叨过,想给自己哥哥姐姐们买房子,他都没提过意见,明子问他,他都说好。
隔天,顾向北默默的把自己的存折交给了明子。
明子看着那三个存折就笑,其中一个还是当年她跟小哥帮他存的呢,因为年纪小开不了户,还差点被误会成偷家里家的坏孩子,还是大哥恰巧路过帮了他们的忙,那存折就是以大哥的名字存的。
这觉悟可是够高的了,明子把三个存折接过来,看了一下,还别说,还挺有钱的,三个折加起来五千多块呢。这年月,绝对算是有钱人了。
明子把工资折挑出来,还给顾向北,“工资折你自己留着吧,临时用钱啥的,方便,这两个存款的,就上交‘国’库了。”明子觉得自己特别大方了。这也是跟大嫂学的,大哥在外面挣了多少钱,大嫂从来都不问,做什么挣的钱,也不问。大哥交回来的钱,她就存着,把存折收好。不交的,从来不问。
“我没啥用钱的地方,还是你拿着吧。”顾向北又把工资折交给明子。
“我婶儿总说,穷家富路,男人在外面,手里不能没钱,不能让人觉得穷嗖嗖的。”明子坚决不收。这真是家教的问题,过去家里那么紧张,明子娘一分钱一分钱的攒,就那样,明子爹什么时候出门,兜里没说低过五十块钱的。明子娘从小就告诉明子姐几个,到什么时候,不能让男人在外面,说是想买什么东西了,却因为兜里钱不够,拿不出来钱,让人家笑话了。当然,前提得是这人必须是正经过日子人,买的东西也是必须的,乱花钱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明子姐弟七个,从小多多少少兜里都有钱,正因为从小都见过钱,才不会见钱眼开。
“好,那我收着,干娘的话我信。”顾向北对明子娘的话不是信服的。
“哎呀,你这一叫干娘我想起来了,咱俩的事儿,我还没跟婶儿说呢。你说她会不会不同意呀?”明子突然有点儿担心了。明子娘啥都好,就是有点儿迷信,不会因为顾向北是个孤儿,觉得他命不好,不同意他俩处对象吧?
“你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那咋办?”
“没事儿,你放心吧,干娘不会不同意的。”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家啊?”
“你说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
“那直接回我家?”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