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沉迷在这个神奇世界之中的探索者给奥丁带来的压力甚至比不过那些可能会随时变形的墙壁。即使在越来越深入这个世界后所遇见的高阶探索者,也并不能真正的威胁到奥丁的安全。
而最终,奥丁来到了他能抵达的最深处,一个圆形的小小岛屿之上。在岛屿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液体,只有远处似乎有一个小点,可以作为接下来的目的地。然而,早已知道这些液体可能造成伤害的奥丁一点都不想考虑泅渡的可能。他的面前是一堵墙,而墙上镌刻着奇异的文字。与之前奥丁所见的无数本书一样,这堵墙上的文字也是奥丁所不能理解的。
“我付出了我的眼睛……却什么都不能得到吗?”即使奥丁没有感觉,他也已经在这个世界好几天了。在这几天之中,奥丁丝毫没有停下,不断地探索、战斗。在渴望知识的强烈欲望之下,身体的疲劳被强行压制住了。而在奥丁松懈的一瞬间,疲劳与酸痛感从身体的各个位置渗了出来,几乎将奥丁压垮在地。
“你的探索已经获得了报答,那就是来到我的面前。”
一句话仿佛从世界的最深处飘来,传到了奥丁的耳中。
在与世隔绝了数日后,奥丁第一次见到可以与他交流的可能,这使得奥丁直接回过头来,望向了半空之中出现的声音的来源。
半空之中和奥丁对视的生物仿佛来自于最深处的噩梦之中。数以百计软塌塌的眼睛漂浮在半空之中,用一种带有渴望的诡异眼神打量着奥丁。而在眼睛周围,是无数的墨绿色触手,在缓缓地扭动着,就如同是那些探索者射出的触手,或是黑水之中伸出的触手的扩大版本一样。在这个世界,它并没有许多人知晓,但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它以知识与命运的魔神莫拉之名接受人们的崇拜。
“这里是异典的世界,也可以说是我的身体。我被困在异典之中无法离去,但是依然可以和你,和弥米尔这些进入我的世界的人,做一些交易。”
奥丁微微有些颤抖。面对这样的怪物,即使是奥丁,也依然感到了畏惧。这种畏惧并不是来自于莫拉压倒性的力量和恐怖的外形,而是来自于莫拉灵魂强度的压制。奥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而是寄托于他的人民的崇拜而存活的灵体。因此,面对毫无保留展现自己强大气息的莫拉,奥丁天生就被压制着。
然而,在对于知识的渴望驱使之下,奥丁但还是大声的对着莫拉说道:“我要你的知识与智慧。我可以付出一切来换取它们,从而引领我的人民。”
“你本可以获得安息。而你不思进取的人民又将你唤醒,用他们的信仰来为你套上鞍鞯。”莫拉并没有立刻回应奥丁的要求,而是慢慢的凑近了,将其中一颗车轮一般大小的眼珠对着奥丁,询问道:“而你也愿意就这样,做你人民的奴隶,直到永远吗?”
奥丁并没有立刻回答莫拉的询问,而是陷入了沉思。他被称为神、先祖之灵与英雄。但奥丁自己很清楚,他能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因为他的部族希望他继续存在。如果有一天,奥丁不被部族所需要,那么他也会随之消亡在人们的记忆之中。因此,奥丁就如同是一头老牛一样,不得不为了部落的发展而考虑。
然而,他虽然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人民。但是奥丁依然是一个人,有着自己的想法,渴望着自己的自由。
仿佛是看出了奥丁的迟疑,莫拉渐渐的隐没入虚空之中。在离开前,莫拉留下了一句话:“你可以离开这里。而你如果想要我的知识,就触摸地上的符文,你将得到足以引领你人民的知识与力量。而得到必将带来失去,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讨还。”
沉浸于思考之中的奥丁静静的坐在了地上,他的面前便是一道神秘的符文,透着微微的光芒。奥丁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然而,无数的电光从奥丁的身上不断闪烁,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光变得越来越明亮,甚至隐隐发出了呼啸的风声。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自己如果答应这颗大眼珠子的条件,就等于是留下了一个隐患。奥丁丝毫没有怀疑,这颗大眼珠子可以让自己兑现承诺。然而,这些知识也是奥丁所渴望的。有了它们,奥丁就可以在部落之中建立起自己无法被挑战的威信,使得那些刁民们吧对于所有先祖的崇拜集中到自己身上,这就是自己脱离为那些刁民的集体意愿所摆布的最好机会。
而这也是奥丁在听闻楚原拥有着他所渴望的知识与智慧,还是坚持用自己的眼睛来换取尤弥尔所看守的智慧的原因。如果凭借楚原的知识,奥丁依然无法使他的人民将一切的尊崇集中在他的身上,从而免受那些人民的左右。
风雷之声越来越响。细小的电弧甚至延伸出数十厘米,打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声的“啪啪”声。随着奥丁一声夹杂着愤怒的大吼,奥丁身上的雷电消弭于无形,而他的手也已经触碰到了地上的符文。
莫拉拥有着几乎无限的知识。从一个海岛小部落猎户的新式剥皮手法,到一个为人所尊崇的英雄的一切见识。而地面上的符文之中,就包含着奥丁所需要的一切事物。
随着奥丁的手触碰到符文,一些手指一般细小的触手立刻浮现出来,它们具有奇大的力量与尖锐坚硬的顶部,只一瞬间便刺破了奥丁的皮肤,探入了奥丁的身体。随着一阵阵的刺痛,一些奇妙的符文也展现在奥丁的眼前。
这些符文有着简约的笔划,以及一种神奇的力量。他们每一个都代表着自然界之中的一种力量,而将他们以一定的顺序排列,就可以引动这些力量,按照排列的顺序,造成各种各样神奇的效果。
可以说,这不仅仅是一种自成逻辑的文字,还是一种奥丁闻所未闻的魔法体系。符文在奥丁的眼前闪动着,向他演示着各种各样符文的排列方式、在他的眼前模拟从前数百年间各种故事的发生与结束……当奥丁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躯壳,被吊在树上,承受着风雨的侵袭。而他的正下方,是已经恢复清澈的水潭。
“这是……卢恩符文。”奥丁喃喃的说道。通过卢恩符文的力量,奥丁不仅仅获得了极其广阔的见闻,还获得了从前所未有的魔法力量。而这样一套逻辑严密的文字体系,还可以取代奥丁部落之中落后的书写方式,从而更好的将知识传递下去。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空洞洞的眼眶,奥丁发出了一阵狂笑。
终于,自己可以不用担心,担心自己将永远为部落利益而奔走,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