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神太托大了。
他没有想到,陈玄丘有葫中世界,那其中有许多擅长巫术的高手,都曾对陈玄丘竭尽所能地进行调教与点拨。
虽然那些人严格来说,都算是他的徒子徒孙,但巫术造诣都很高明。所以陈玄丘能破解大部分的巫术。
大巫神更没有想到,他孜孜以求地努力将巫术实现上古巫族的能力,直接沟通天地元力,直接利用天地元力的力量,可是这种战法,却正适合从小修习真武拳法的陈玄丘。
而且陈玄丘打着打着,还他娘的很不要脸地披挂上了一套纯黑色的甲胄。如此一来,他更是不用防御,全力进攻。
大巫神尤其没有想到,他分心二用,同时主持着硫磺山谷那边的阵法。
但是那边不知因为何故,阵法竟然迅速被破解,甚而令他元神受了创伤。
他也没有想到,陈玄丘因为有着诸多倚仗,所以出手肆无忌惮。
大巫神被打得遍体鳞伤,金色的血液流淌出来,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具金人,熠熠生辉。
“神人之躯,也会受伤么?”陈玄丘讥诮地笑。
“神人经历过天劫,以雷电淬体……”
大巫神颤巍巍地重新站起:“便可以淬炼凡躯为仙体,只有这时,才能修炼更加高明的练气术,也就是……比道术更高明的仙术!”
陈玄丘状似不屑,其实却在极认真地听着,这都是经验啊。师父可没教过他。
“这,才是飞升最重要的作用。不过,先天神兽,比我们修行者,少了这个环节,也一样可以修行仙术。你,也是一只九尾狐?”
陈玄丘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他没想到这位大巫神竟有如此好眼力,居然看出了他的真身。
经历天劫,血液成金,原来最大的作用是可以更换修炼体系,修练更加高深的,已经不适合凡人之躯的练气术。
他修习真武之功,最高境界就是冰肌玉骨髓如汞浆,但是结了金丹之后,继续修行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他不知道,师父都没教他结金丹之术,当然更不可能教他这种知识。
而这种解释,在《无为经》那等高深的修行典籍中,字字珠玑,也不会浪费字数对这种常识性的知识做解说。
如今陈玄丘正好从大巫神口中了解一下这些本该是修仙界常识性的知识。
“可是……一旦晋级太乙境界,那就不同了!”
大巫神傲然道:“到那时,我便会拥有金刚不坏之躯,你这样的力量,再伤不了我。”
陈玄丘晒然道:“我看你威风不可一世的样子,原来还未到太乙之境。”
大巫神咆哮道:“你以为修行是那样容易的事?太乙,太乙之境,其实也不算什么。如果我能进入大罗境界,身体元气化,便可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陈玄丘心中一动,道:“大罗之上,便是混元大罗金仙了吧?那时又有什么不同?”
大巫神向往地道:“当然是无垢无漏,无缺无量!那等人物,就凭你?一生一世也休想见到一位。”
陈玄丘摸了摸鼻子,他也不知道如果他向天开战之后,会不会引出这等可怕的人物。
只是,他不知道,大巫神也不知道,陈玄丘的师父,就是一尊混元大罗金仙,陈玄丘认识他很多年了,还给他做过饭,缝过衣裳。
混元大罗金仙之上,便是准圣。准圣之上,便是圣人。圣人之上,便是天道圣人。
但这些层次,已经与混元大罗属于同一层次,只是境界还有高下之分了。
所以,陈玄丘也没有再往下问,再问,大巫神这位小小金仙,只怕也未必明白。
陈玄丘此时又恢复了静若处子的状态,没有继续进攻。
他盯着大巫神道:“那你不在天上好好修行,追求你的太乙大道,重返人间,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大巫神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怪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本神正是奉天庭之命,来到南疆,集结力量,牵制大雍,以便为姬国伐雍,提供机会。”
陈玄丘道:“天庭如果想推翻一个人间王朝,应该很容易吧?不说别的,只要降下一道神谕,大雍就得正叛亲离,何必如此鬼祟?”
大巫神正色道:“那怎么成?我们绝不能让人界知道,他们只是任由我们摆布的棋子,他们只是我们手中的傀儡。我们要让一切演变,显得自然而然,这样,当姬侯取大雍而代之,才会让所人觉得是天命所归。”
陈玄丘冷笑:“虚伪的神啊!世间最擅长装神弄鬼的,应该就是你们才对。奉常寺现如今正在西线协助大雍,正因为这么多的大神官加入,才阻挡住了广纳奇人异士的姬国大军。你们既然想给人间换一个王,为何还要继续给奉常寺提供力量呢?”
大巫神黠笑道:“我们为什么要不回应他们的祷告呢?为什么不给予他们力量呢?让他们因此而更加虔诚,向我们天庭提供更纯粹的信仰之力,有什么不好?
人间的改朝换代,必须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只有如此,人类才会敬畏神明。如果简简单单就换了王朝,于我们天庭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陈玄丘默然片刻,轻轻叹道:“人家吃完原告吃被告的,也只是索些好处,做些通融。你们比那黑心的法官,还要黑啊!”
大巫神大笑:“神祗面前,众生皆为蝼蚁!我们想怎么做,你们还不是只能任由我们摆布?”
说到这里,大巫神看着陈玄丘道:“是了,我忘了,你是一只天狐,你不算蝼蚁,如果说算,那也是一只强壮些的蝼蚁。
不如你现在就归顺于我,我可以饶你不死,还可以把你带上天庭,做我巫神宫的神官,如此一来,你不但能避开人间大劫,还能修习仙道,如何?”
大巫神诱惑地道:“这等机缘,可是千载难求啊。不然的话,天地大劫的辗杀之下,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间修士,也要应劫而死。你虽是天狐之身,恐怕亦难自保。”
巫四象和巫六甲听了,不禁露出羡慕之色。
他们两个是大巫神的弟子,可他们虽然住在天上,但严格来说,还不算是神。
但是一旦有了“神官”这个职务,便是正式的天庭成员了。
那可是真正的神职,可以享受香火的呀。
大巫神竟然不计前嫌,想招揽陈玄丘?
不过想想也是,陈玄丘竟能把大巫神打得这么惨,巫神宫若能招揽一个很能打的看门狗,在金仙群体之中,想必也能提升不小的影响吧?
那样的话,放下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仇,似乎也说的通。
七音染此时正在运功吸出朱雀辞体内的黄泉寒气。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就算大巫神自知不敌,也没有必要有问必答,泄露这么多的天界机密啊。
除非……
除非他是想借着说出这些陈玄丘非听不可的重大机密来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七音染心中一跳,有心要提醒陈玄丘,但是她行功正在紧要关头,岂能分神或发声,不由暗暗心焦。
陈玄丘摇头道:“我在人间,逍遥自在,上天去干嘛?和你一样,做个供人驱策的喽啰。”
大巫神放声大笑:“有志气,那么,你就去死吧!”
大巫神大笑着纵身扑了上来,陈玄丘冷笑道:“你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陈玄丘手指一动,已经准备取出诛仙剑。
天狐慧黠无双,怎么可能猜不出大巫神是在拖延时间。
但是,陈玄丘底牌甚多,倒也并不惧怕。
而且大巫神所说的内容,确实是他最关心的,由不得他不听。
此时大巫神一动,陈玄丘也立时准备取出诛仙剑,将他神魂俱灭,斩杀生机。
不料,他还是托大了。
大巫神不惜泄露这许多机密,苦心准备良久,又岂能是合身扑上,跟他玩命。
大巫神身形只作势向前一扑,便斜刺里冲向七音染和朱雀辞。
陈玄丘一惊,取剑的手迅速改为取出那条龙筋,甩手一扬,龙筋飞出,缠住七音染和朱雀辞盘坐的那方巨石。
陈玄丘发动神力,大喝一声,硬生生将整块巨石平移了过来,自己则横身挡于大石之前。
七音染的那顶“一见发财帽”还真是冥界的一件宝物,居然跟着七音染一并移动,仍是将她和朱雀辞牢牢地笼罩其下。
大巫神大笑道:“多谢!”
他一掌拍下,大石被移开的地面登时塌陷,黄浪滔滔,森寒入骨。
黄泉之水,竟尔露出了地面。
与此同时,大巫神大喝一声:“死来!”
陈玄丘骤觉后背巨震,若非一身霸下之甲尚未卸下,这一击只怕要当场震碎他的肺腑。
一根巨大的钟乳石,如同一柄巨剑,陡然脱离了洞顶,直刺在陈玄丘的后心上。
钟乳巨剑折断了,陈玄丘也被那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得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原地,仿佛一颗出了膛的炮弹,砸向那浊浪滔滔的黄泉水。
怒滔翻卷着,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陈玄丘已没有力量改变自己的方向,但危急关头,他也没有毫不作为。
他一伸手,便抓住了正腾身跃开的大巫神足踝,牢牢地抓住,连着大巫神一起,落向那黄泉之水。
此时,七音染刚刚吸尽朱雀辞体内寒气,却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陈玄丘!”就眼看着他重重地砸进了黄泉水中。
大巫神暗算成功,本自狂喜,却没想到竟被陈玄丘抓住,要拖着他一起去死。
眼见挣脱不得,大巫神不由得骇然大叫。
恨极了的大巫神绝望之下,使出了他的最后一招。
他指着正砸进黄泉水中的陈玄丘,尖声呼喝道:“我诅咒你……,呜……”
大巫神的大诅咒术刚施行到一半,身体便也重重地砸进了滔滔黄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