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莫芸摆了摆手，说道：“让我再想想。“

相沁却一把抓住狄莫芸的手道：“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啊！“

狄莫芸看着相沁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为了明哲保身应该选择后者？“

后者就是让天兴帝醒来，然后眼睁睁地看他迅速死去。

相沁不答话，但点了点头。

狄莫芸静默了很久，大概有一刻钟那么长，然后她故意背过天兴帝，问道：“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相沁眼睛一亮，这算是默许了！她也特意背过天兴帝，压低声音道：“奴婢是这么想的……“

狄莫芸听完后手指越发冰凉，艰难地说道：“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小姐，您说。”相沁道。

“如何让他醒来？”狄莫芸问道。

相沁回道：“小姐您还记得您三姨母家的于小姐吗？您跟我说过要以毒攻毒，那时候奴婢就发现像铅、水银等重金属可以吸附某些特殊的毒性。所以奴婢打算对圣上也采取这一法子，内服铅水，外用针灸将水银渗进去。”

狄莫芸道：“那岂不是很痛苦。”

相沁一愣，咬了咬嘴唇，说道：“小姐，痛苦才让人清醒啊！”

狄莫芸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忍，但还是无力地摆手道：“那就这么办吧。”说着便往屋外走去。

“小姐。“相沁唤住狄莫芸道：”您是不是觉得奴婢太过心狠？“

狄莫芸停下脚步，说道：“不，我要谢谢你，其实我内心早就做出了选择，只不过想要自欺欺人罢了。“她看向相沁道：”我想，圣上他也不想就这样沉睡一辈子吧！“

“是吧，陛下？“狄莫芸转头望向天兴帝。

天兴帝依旧安静地躺在龙床上，好像默认了狄莫芸的话。

……

狄莫芸从天兴帝的上寝室出来，立刻感受到了皇太后等人投过来的问询的目光。她露出歉意的笑容，说道：“皇祖母，相大夫正与太医们商议父皇的病情，随后就来奏报皇祖母。”

皇太后站着道：“好，那哀家就这么等着。“她不坐下，狄莫芸更不敢坐下了，无形中给她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让她大气不敢出。

好在不一会儿的功夫，相沁和太医们也出来了，相沁道：“回禀太后娘娘，我与太医商讨过了，圣上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发病征兆，却突然昏迷不醒，此症来得如此迅疾，让人无从着手，更无前例可参考。”

皇太后有些不耐烦道：“你就说最后的意见。”

相沁道：“是，我们都认为圣上得的不是病……”她说到此处，偷偷抬头看了皇太后一眼，又马上低下头，说到：“而是着了魔。”

“着魔？”皇太后惊道：“你的意思是皇儿他……鬼……”她语不成句，把眼睛睁得连眼尾纹都撑平了。

相沁道：“不，太后娘娘，着魔并不完全是圣上被鬼附了身之意。圣上有可能被邪气冲撞到了，亦有可能是被人种下了巫蛊。”

“什么？！”皇太后惊骇地向后退了一步，但被端妃娘娘及时扶稳了。

在场的所有妃嫔听到此话皆抬起了头，震惊地看向相沁！能进宫当皇帝的女人怎不聪明，都知道这句话能给后宫带来多大的动荡！

完了，浩劫来了！

所有嫔妃的眼睛里都闪出了慌乱，不安，怨恨，猜疑等等神情。

有嫔妃忍不住先喊冤道：“太后娘娘，臣妾绝没有加害过圣上！”她这么一喊，就有其他的嫔妃也跟着喊了起来，“太后娘娘，臣妾也绝不敢谋害圣上！“

“臣妾一直视圣上为天，衷心侍奉圣上，就是借臣妾十二个胆子，也不敢害圣上啊！“

“呜呜呜……“有妃子‘哭’了，她一边拿帕子擦拭着眼底下的卧蚕，一边偷偷地往太后身上瞄。

还有妃子也在偷瞄，不过她偷瞄的不是太后，而是其它的妃子！

狄莫芸看尽妃子百态，有些心虚地往别处瞅去，因为她心里知道这些妃子确实是无辜的。

太后被哭声惹烦了，一敲龙头拐杖，喝道：“都给哀家闭嘴！“

屋内瞬间没了杂声，安静极了。

“皇儿还没西去，你们哭什么哭！“太后喝道。

相沁适时说道：“太后娘娘，尽管世人都说巫医不分家，但内里还是隔行如隔山，我等只不过略知皮毛，此事还是要请专此术业者来看看比较好。”

皇太后凝重地点头，认可这样的建议道：“你说得有理，但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会巫术之人呢？“

相沁提醒道：“太后娘娘，我认为卜卦求凶问吉也是一种巫术。”

对，鬼谷派！

皇太后眼睛一亮，下令道：“来人，快去请柯大人！”

狄莫芸与相沁对视一眼，然后走过去说道：“太后娘娘，妾身是开着车来的，要不就让妾身去找吧。”

皇太后点头应允道：“好，你去吧。”她想了想，又道：“小张！”

张小黄门道：“奴才在。”

“你也跟着去帮衬一下轩琅王妃。”皇太后发话道。

看来皇太后仍旧不相信我啊！狄莫芸心道。

……

狄莫芸领着张小黄门匆忙赶到了柯府，找到了柯毕禄。

“柯大人，太后传您进宫一趟。”张小黄门说道。

“好，请王妃娘娘与公公稍等片刻，待老臣更换完朝服就来。”柯毕禄恭敬地回道。

“自然等得。“张小黄门微微欠了欠腰说道。

狄莫芸和张小黄门来到正厅里等候，陪同他们去的是柯夫人。

“柯夫人，听人说贵派还有一位了不得的大师，王疾川先生是吗？“狄莫芸当着张小黄门的面问道。

柯夫人一愣，她看了眼一脸懵懂的张小黄门，说道：“啊，是的，那是我家老爷的师弟，也是鄙派的长老。“

“嗯，他的能力举世皆知，若他也能进宫助柯掌门一臂之力就再好不过。”狄莫芸微笑地说道。

柯夫人又愣了愣，听着狄莫芸的话，好像有另外一层意思，可具体是何意，她就不太明白了。

柯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有眼神征询狄莫芸的意思。

狄莫芸轻咳一声，说道：“本宫就是觉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王老先生有如此大才，为何不与柯掌门一同效力于圣上呢，哪怕就是一天也好啊！“

嗯？你的意思是让你师父也跟着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