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轩琅用食指有一下的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狄莫芸的脸，好像他算计的不是那台空调而是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狄小姐。

隔了好久，司空轩琅才说道：“好，我答应了！”

“那真是太好了！”狄莫芸的脸笑开了花，至少买下一座岛屿的成本赚回来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晶莹透亮，连肿泡眼都有了神采，她转头对相沁说道：“快去把伙计叫来。”

还没等相沁答应一声，司空轩琅就站起身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了，天色已晚，我们也谈得差不多了，我就直接下楼交付定金吧，明天我会派人过来拿货的。”

“也好。”狄莫芸也站起了身，笑道：“瞧我俩也没好好叙叙旧，哪天我再单独请您喝一杯，还望您届时勿要推迟！”

“好。”司空轩琅点头应许，说道：“我一定要和你喝上一杯。”

这是他们场面客套的说辞，可谁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杯竟是他俩的合卺酒！

他们走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

“狄少夫人请留步。”一道男声从门外传到了屋内。

四哥？！司空轩琅脸色一变，赶忙侧身躲到挨着门的墙壁一侧。

狄莫芸愣了愣，就继续听着门外的说话声。

“您是贵客，妾身没出门相迎就已经很失敬了，怎能做出不出门相送这等失礼的事呢！”

这是郭曦芙的声音，声音清婉，声如其人。

那男声又起，说道：“狄少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微服前来就是不想让你这样客气的！”

随后就听到了俩人的低笑声，接着郭曦芙又说道：“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殿下请您慢走。”

没有男声回应，门外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的时候，司空轩琅才微微动了动脖子。

狄莫芸转头看司空轩琅仍是一脸警惕的模样时若有所思。她轻声问道：“你和那人有仇？！”

“仇？”司空轩琅回视了她一眼，然后摇头道：“和那人没仇，但和他效忠的人有仇。”

狄莫芸惊讶了，她没想到司空轩琅会这样直白的回答她，“你不怕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那人吗？”

司空轩琅不再贴着墙壁了，他理了理衣袍，说道：“你想找死就去说吧，再说我们双方都知道彼此的恨意。”他说得很平静，像深潭的水面波澜不惊。

狄莫芸略做沉默，就耸了耸肩说道：“我当然不会自找麻烦。但你能告诉我那人是谁吗？”

那人不是指方才在门外与郭曦芙谈话的皇子，而是指司空轩琅真正的仇人。

司空轩琅背对着狄莫芸问道：“你为何要打听这个？你不知道知道得越多死得会越快吗？！”

狄莫芸看出来对方不想多说的意思，她笑了笑也不再勉强，只是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什么都不关心，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认为与其活得糊涂还不如死得明白。”

“与其活得糊涂还不如死得明白。”

司空轩琅垂在躯体两侧的手微微抽了抽，然后再慢慢握成了拳。

“我母妃……就是活得太明白所以死得不明不白。”

司空轩琅声音低沉，但他背后的狄莫芸听见他在低喘着粗气。

看来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情绪，有多大压抑就有多大的仇恨。

狄莫芸突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上辈子的她不也是一想到父母就压不住对敌人的滔滔恨意。

“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狄莫芸试图安慰道。

司空轩琅觉得很可笑，他无不讥诮地说道：“你理解我？！你一个受尽父母兄长宠爱，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女孩会理解我？！”

“可笑！”司空轩琅冷哼一声，然后伸手触及到门时，他又停顿了下，说道：“不，我说错了，不是小女孩，而是大胖妹！”说完打开了门离开了。

屋里的狄莫芸略有些呆怔，而身边的相沁却为狄莫芸打抱不平道：“他这种人就不该我们同情他！”

狄莫芸却没放在心上，笑着说道：“他到底还是有些孩子气，小孩子生气了不都是口无遮拦？！”

“那也太伤人了，我们又没得罪他。”

“没关系，我们也没白被他恶语中伤，至少我们知道了他的亡母便是他的软肋。”

“是软肋？还是逆鳞？”相沁心中认为“逆鳞”一词更准确些。

狄莫芸笑笑，“那就看我们怎么把握了，如果运用得当，那就是我们拿捏住了他的软肋，如果运用失当，那就是我们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狄莫芸说完就歪头看向相沁，笑道：“这次你表演得很好啊。”

相沁“嘿嘿”一笑道：“那是小姐您导戏导得好！”

司空轩琅的口无遮拦是无心的，但相沁的口无遮拦却是有心的。

“小姐，从您主动承认真实身份开始，奴婢就知道您要演一出戏。”相沁说道。

狄莫芸点头道：“没错，这出戏叫以退为进。”

相沁想了想，说道：“以退为进的目的是……诱敌深入？”

狄莫芸摇头道：“他还不一定是我们的敌人，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在我的地盘上迷了路。”

“哦……”相沁说道：“小姐是摆**阵，诱他误入歧途？！”

“没错。”狄莫芸赞赏道：“你真聪明。”随后她面带歉意道：“只是给你添了些麻烦。”

“没关系，奴婢很乐意替小姐分忧！”相沁笑得很纯粹，因为她心里真是那么想的。

司空轩琅经过被狄莫芸这么一番误导，即便日后结为夫妻，也仍认为狄莫芸只不过是狄氏家族推到众人面前的被架空者，只是起到遮掩的作用，就连她身边的丫鬟相沁都比她有用得多！害得他兜兜转转一直寻错了目标。

狄莫芸暗叹一口气道：“让一个人迷路还好办，可让一堆人都迷路就不好办了！”

相沁沉默，悄然看到主子愁苦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便低声说道：“不行的话就处理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