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年的陕北红军之中,晋造三八式步枪是最好的武器了,汉阳造甚至都是好枪。部队中大部分都是老套筒,清朝末年留下来的快利枪、九子毛瑟等杂牌武器。有的枪甚至连子弹都已经没有了,只能背着吓唬人。
红军没有自己的正式兵工厂,那些简易的兵工厂也就是复装一下子弹,制造一些低劣的*。主要的武器和弹药,主要还是依靠缴获。周边的敌人有什么武器,红军自然也就用什么武器。别说陕北的土著军阀,就是十七路军也穷,武器一样不咋地。
周边的对手武器装备差,陕北的红军装备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好装备谁都羡慕,装备精良的红二十五军,当时可是陕北红军的羡慕对象。当年担任一个游击队长,手下的几十条枪一半打不响,机枪一挺也没有,子弹平均不到三发的张子健。
对兄弟部队的装备,除了羡慕之外可能多少还有一些嫉妒,就说了几句怪话。他是游击习气惯了,独立在外活动。周边都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可问题是当时不是在他单独活动期间,而是在参加军事会议期间。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没有在意,结果却给自己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他说的没有当回事,可听的人当成了一回事。
这位老兄在说完这番话后第二天,直接被保卫局抓走,按上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改组派罪名,直接判处了死刑。原本都被押上刑场了,要不是当时刚刚赶到的中央刀下留人,保住了陕北红军的一大批干部,这位老兄脑袋就已经没有了。
当年的红军缺子弹,执行死刑自然不会用枪。被判处死刑的人,行刑一律都是大刀片子的。脑袋砍掉了,是真的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当然当时抓的不是他一个,而是一大批陕北的干部。他的总指挥也被抓起来了,也同样差一点掉了脑袋。
自那以后,他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很多事情,极少发表自己的态度。以往的大大咧咧作风不见了,被谨慎小心给代替了。他眼下的情况和在很多问题上的做法,也给了很多人他很圆滑的看法。
尽管当时肃反的责任不在红二十五军,主要还是以陕北当地的干部为主。但毕竟是枪杆子硬的红二十五军到来,给了当地领导人一些底气。将原来还没有公开的分歧,直接上升到了肃反的地步。
同时抓人的,也主要是红二十五军的人,让两方面很长一段时间关系都很冷淡。最终在编成八路军的时候,只能将当年的红二十五军与陕北红军分别单独编制,陕北红军分别编入了其他两个师。
但他张子健尽管给人有种圆滑的感觉,可究竟是不是那种没有主意的人,他自己是清楚的,李子元也是清楚的。李子元知道张子健在会议上,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而且之前回答,也只不过顺着自己的思路。
尽管提出了两点建议,但不过是一个形式上的东西而这个家伙肚子里面还有货,这一点李子元是毋庸置疑的。李子元这个人向来都是讲究在军事部署上,要充分发挥自己部下和副职的能力。
用他自己私底下的话来说,不好好压榨一下他们,那对得起自己为他们担的那些东西。部下真的有能力的话,李子元重来都是会毫不顾忌的,给他们充分发挥能力的舞台和天空。在李子元看来要是所有的活都自己干,那么自己只会累的半死。
的确,作为一名军事主官,李子元并不反对自己部下,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之下冒上一些风险。但李子元这么做,通常也要随时做好为部下背黑锅的准备。而一个军事主官,你能不能为部下敢于承担,也涉及到部队的凝聚力问题。抓干部,这才是李子元的带兵之道。
所以,在上战场之前,李子元都会很好的压榨自己部下,肚子里面的油水的。但是上了战场,还是得他说了算,别人是干涉不了他指挥决心的。现在他认为张子健脑袋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想法。所以他要压出来,而且如果合理的话,他也自然会采纳的。
而他身边的张子健,李子元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在不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就实在是有些不地道了。说句不中听的话,要是赶上那种小肚鸡肠的领导,找个茬给你扣顶帽子都没准。李子元既然把话都彻底掀开了,张子健也就不好隐瞒什么了。
想了一下后,张子健沉吟道:“团长,如果您征求我真正的意见话。那我的想法还是全团出动,加上我们手头所有的火力配置,争取一鼓作气夺取平川镇。倒不是非要占领这里,但是尽可能的削弱这股伪军的实力。”
“平川的伪警备队守备兵力,可都是那个王铁石的嫡系部队。他的老巢就在平川镇,这里放的守备部队,除了他的最嫡系的心腹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部队。这个家伙虽说精似鬼手腕极高,但却贪生怕死到了极点。”
“按照日军对这个所谓潞东、壶北联防警备队的使用,他的队部应该放在潞东,或是潞东与壶北交界的白口镇更适合。但是他却将这个司令部,放在了自己起家的平川镇。足以说明这个家伙,不仅对并入这支伪军的其他力量不信任,甚至对原潞东警备队也不信任。”
“也就是说平川的守敌看起来数量不算多,但却是他最信任的力量,也应该是他起家的本钱。这支伪军现在由三部组成,而他原来的本钱是最小的。这个家伙现在却后来居上,内部矛盾绝对不会小。”
“之前潞东一战,这个家伙损失不小。虽说现在鬼子给他已经补充完毕,但是他实际上的嫡系至少现在不会太多。如果不是原来的潞东警备队损失更大,说不定他们现在就搞起来了。打掉他的嫡系,将三支伪军合并之后的内部矛盾激化。”
“这样,对整个潞东地区都是一个好事。伪军内部搞的越是动荡,咱们这边就越是安全。咱们部队内部现在是有些问题,但我觉得问题并不算大。要说是对战斗力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也没有到拉不去的地步。”
“团长,我这个人性格你知道。当副职或是营长还行,但是让我下一定的决心,我的魄力还差了一些。但我认为,我们眼下正在整合部队。这个所谓的伪潞东联防司令部的伪军,也是三支伪军重新整合起来的。”
“相当于我们只是大部分思想上的问题,他们可是之前有着巨大的矛盾。这个矛盾相比我们内部存在的问题来说,恐怕更难以融合。这个王铁石与原来的伪晋南建国军之间,伪壶北警备队与伪潞东警备队之间的矛盾,可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
“一块肉骨头,原来是三个人分。现在有两个人的肉骨头,被另外一个人夺回去了不说,队伍还被他给吞并了,这其中没有问题可能吗。尽管背后操纵这些的是鬼子,可那两部分未必就这么想了。”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他王铁石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将这三部分人。当然相对于时间长一些的伪潞东警备队,主要是伪晋南建国军,以及他的伪联防司令部之内整合成铁板一块。”
“而那个所谓的独立师,不仅是由三支分属不同建制的部队,投敌后捏合在一起刚成立的,内部不见得比咱们理的还顺。那边的情况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就是同一派系的武装,内部也是矛盾重重。”
“同时这支伪军刚刚由晋中开过来,还没有熟悉这里的地形和敌情,基本上处在人生地不熟的阶段。最关键的是,这些投敌的二战区部队,至少不是他们那边的嫡系。小杂牌之间的矛盾,甚至在一定的程度上要更深重。”
“眼下整个潞东的形势,非常有利于我们各个击破。我们打了王铁石这颗最嚣张的出头椽子,原来的伪晋南建国军并过去的武装,非但不见得救援,甚至还有可能会在边上看热闹。甚至就连合并时间长一些的伪潞东警备队的那些汉奸,也会升起取而代之的想法。”
“尤其是在王铁石的后台,日军三十六师团已经调防离开华北战场,鹤田沼楠又被你一刀给活劈了。新调来的六十九师团,对这些伪军掌控力度,还远没有三十六师团强的情况之下,我估计只要我们搞掉王铁石的起家本钱,他们自己内部就得先闹起来。”
“而且王铁石现在的整个部署,也是将原来的伪晋南建国军推在一线,给他当替死鬼。落马和硚口,这两个就处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随时可能遭遇到攻击的据点,驻守的伪军都是原来的伪晋南建国军部队。”
“他将他的嫡系部队,则全部收缩到了平川以及平川以北,壶北至潞东的公路沿线。这足以说明,这个家伙虽说在日军的支持之下,反客为主的吞并了原来的伪晋南救国军,但他还远未能收复这些人。”
“这个家伙还是有那边几乎所有的军官,都有的将主次、嫡系与非嫡系倒是分的是清清楚楚老毛病。自己的嫡系和心腹摆在后边,让别人给他在前边当替死鬼。您想他的这种做法,那两部分能够满意或是相信他吗?”
“现在这种局面,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要是等到这个家伙理顺了内部的关系,将原来伪晋南建国军部队彻底的吞进肚子,并完成对伪潞东警备队的彻底整顿。再加上那个所谓的保安独立师,在潞东地区彻底站稳了脚跟,那么咱们可就被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