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像在告诉他,自己上一秒钟见到的人去世了一样。
这怎么可能?!
厉霁川此时从楼上跑到了负二层。
这一层是专门停尸的地方。
下面来来往往的护士有很多,就好像今天死去的人也有很多。
厉霁川看着他们手上推着的车子,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白布。
他就立在电梯口,不敢动了。
是不是到这里,看见这些尸体,他们复生的可能性就没有了?!
他不想看见这些冰冷的推车上面,盖着的人会有唐唯一,他不想,更不敢!
僵住的脚好像是地上有人用力的扯住了他的双脚。
厉霁川看着过往哭个不停的尸体的家属,还有听着医生护士们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节哀顺变’。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蠢了,他太蠢了。
怎么找到了这个地方来?
唐唯一只是受了伤,兴许是现在只是最坏的情况,没有醒过来而已。
她怎么可能会死?
一个小时不到的之前,她还给自己发了信息呢。
早上的时候,她还说过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什么事情?
他很好奇,她也一定很想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厉霁川觉得自己再在停尸房的外面多呆一秒钟,就能够让他的心脏为她碎一次。
那就赶快离开这里。
思及此,他逃避的转了身。
只是刚刚转身,他就看见了从电梯上面下来的人。
对方也看见了厉霁川。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对唐唯一穷追不舍的沈昱辰!
沈昱辰的目光在看见厉霁川的时候,眼中的哀伤神色,瞬间就变成了冰冷。
“厉霁川,你怎么还敢来?!要不是你今天让唯一去西山监狱,她又怎么会出事情?!”
沈昱辰的眼睛红红的。
他一个人到的停尸房,身上都还穿着白大褂。
听见沈昱辰的话语,厉霁川甚至还忽略了这话语中的内容,他误会了自己。
是唐唯一主动的邀约的他去的西山监狱。
但是厉霁川并没有解释,而是伸手抓住了沈昱辰的手臂说:“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混话?!唐唯一怎么会出事情?你是骗我的是吗?!”
厉霁川疯了。
被紧紧抓住了手臂的沈昱辰,看见这个样子的厉霁川只有这样子的想法。
但是他的不可置信,并不能够说明,唐唯一出事情就真的跟他没有一点点的关系了!
他知道陆晚晴关在西山监狱,知道今天跟唐唯一一起去西山监狱的是秦婉,是厉霁川的母亲!
要是不是厉霁川要求的,或者是用什么做威胁,唐唯一怎么可能会和秦婉一起去西山监狱呢?!
沈昱辰冷冷看着他,好像眼中都已经充了血。
红红的眼睛盯着厉霁川,厉霁川很清楚那样的情绪是什么。
是杀意。
他想杀了自己。
唐唯一真的出事了?
厉霁川还是不敢相信,但是沈昱辰都下楼来了,这可能还是假的了吗?
“沈昱辰,你不要觉得自己把唐唯一藏起来了,就能够随便找一个尸体来搪塞我!她怎么可能出事情?!”
他有些歇斯底里了。
看着沈昱辰,他的手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头。
而沈昱辰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用着冷若寒霜的眼睛看向了厉霁川。
“厉霁川,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看唯一最后一面,不然你要是让她下一辈子都投不好胎,要是让她下一辈子都还遇见你这样的人,那她该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
看着说完话就离开的沈昱辰,厉霁川的眼睛竟然渐渐地模糊了起来。
唐唯一要是再遇见像自己这样的人,还是会过得很难过吧?
可是他呢?
以后的日子里面没有了唐唯一,就算她不在自己的身边,但是让他知道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够了!
他又该怎么办呢?
一辈子都要活在失去她的阴影中,一辈子都会想到唐唯一没有跟自己说出口的那些话?!
厉霁川看着沈昱辰进了太平间中,然后才迈开了沉重的步伐,深深的吸了吸鼻子才跟着他走了进去。
他闻到了空气中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也闻到了隐隐约约腐烂的味道。
而这些味道,厉霁川太怕了,怕这样的味道最终出现在唐唯一的身上。
她的身上不是向来都是带着一种淡淡的馨香味道吗?
他越是靠近太平间,就越是觉得心中的温度已经降低到了太平间一样的温度了。
这里并不像是电视上面演的那么阴冷,相反,在这里的人并不少。
又放声哭泣的,也有一脸笑意的人。
厉霁川的目光扫过,他发现自己,是这一群人里面唯一面无表情。
唐唯一死了……
要是唐唯一真的死了,那么他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样的事情呢?
厉霁川站在了太平间的门口,看着进进出出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他胆怯了。
他看着车上那些尸体上面盖着的白布,是不是会因为推车的摆动而飘起来。
那里面那一张张惨白又恐怖的脸,十分陌生。
厉霁川实在是不想在白布下面看见唐唯一的那张脸。
想起唐唯一的模样,他抬眼看向了沈昱辰正直直的站在一具遗体的面前。
他想,那也许就是唐唯一。
但是厉霁川也想,并不希望那是唐唯一。
在这一刻,厉霁川想到自己之前不想要在唐唯一面前认输的想法是多么多么的可笑!
他已经输了,唐唯一出事离开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输了。
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回到那天在餐厅的晚上,厉霁川想要拦住离开的唐唯一,然后紧紧的抱住她说,自己离不开她, 也永远永远不会离开她,不会放她走。
厉霁川就是想要和唐唯一纠缠一辈子,他就是想要她做自己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他看着自己离真相仅仅是这么几步之遥了,厉霁川再也忍不住了。
滚烫的泪珠,顺着已经被这下面温度冻的有些冰冷了的脸颊,落了下来。
厉霁川尝到了流到了嘴角的眼泪,太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