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冬天,蒋钦曾经在一次偶然中,与张蛮牛在大别山中一起遭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雪,导致两人在山中迷路,倘若不是蒋钦仗着身手矫健,一路提携着张蛮牛前行,张蛮牛早就连冻带饿死在了大别山的深处。
可以说蒋钦对张蛮牛有救命之恩。
眼下张蛮牛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蒋钦,确实让蒋钦感觉面子上过不去。
“张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给句痛快话吧,兄弟来到你的地头,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兄弟睡草丛?”
张蛮牛大巴掌在自已脑门上拍得啪啪直响。
“兄弟啊,你真是在难为哥哥我了,抱犊寨也不是哥哥我说了算的,所以真的是非常抱歉。”
蒋钦把脸一沉,扭头就走,根本不屑于再跟张蛮牛说话。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最厌烦张蛮牛这种明明做了窑姐,却偏偏一脸清纯扮良家的恶心行径。
来到林峰身前,蒋钦满面羞愧地单膝跪地,双手上拱:“林大哥,是公奕认错了人做差了事,害得大家白白往这边跑了一趟。”
林峰急忙双手将蒋钦从地上搀起来:“公奕说得哪里话来,今日之事错不在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林峰转身面向诸将:“人家不欢迎咱们,兄弟上马再辛苦一番,等回到皖县城中,咱们大碗酒大块肉管够,好好犒劳犒劳大家伙。”
众人哄然应诺,甘宁手下的那群兄弟更是呼哨连连,像极了一群即将开扒做案的悍匪。
林峰额上一滴冷汗悄悄划落。
这特么的也不怨人家抱犊寨不愿收留,怎么看自家这伙子也不像什么好人。
众人打马盘旋正欲令战马放蹄赶路,远远之处传来阵阵轰鸣声,似乎有大队人马赶到。
甘宁异常警惕地催马来到林峰身旁,悄声说道:“主公,似乎有敌来犯,只是不知是冲咱们来的还是冲抱犊寨来的。”
林峰略一沉吟,将手一挥,率众人避到路旁,且看看再说。
典韦等人面色如常,并不将来人放在眼中,连甘宁的兄弟们尽皆无人惊慌,甚至都无人摸出兵刃,显然对与突如其来的厮杀早已经司空见惯。
不久之后,果然有一队近千人左右的人马杀到。
打头一匹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高大骏马,一看便知是来自于北地的,与矮小干廋的南马截然不同。
白马之上端坐着一员小将,顶上一顶护耳亮银盔,身上未披战甲,只是在胸前捆扎着一面护心镜,背上插着两杆杏黄的护
背旗,脚下踏着一双水牛皮的过膝战靴,右手倒提着一把刀柄与刀刃等长的朴刀,左手一提丝缰,战马稀溜溜一声长嘶,前蹄踏空不断蹬踹,后蹄原地乱踩,说不出的潇洒与帅气。
他的身后,是一队队号衣齐整的刀盾手,看起来训练相对精良,最起码不是攒鸡毛凑掸子的散兵游勇。
抱犊寨比林峰等人更早发现这支杀到的队伍,早早已经将寨门紧紧关闭,众多的寨兵已经陆续登上了寨墙,一个个刀兵出鞘,杀气腾腾地望着寨外之人。
小将先是轻蔑地打量了抱犊寨上的贼兵,又扭头望向林峰等人。
“尔等是何人,可是与寨中贼人是一伙的?”
徐晃催马而出,在马上微一拱手:“我等与寨中之人并无关系,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远远望到诸位前来,为避嫌才暂时停下脚步静观其变。”
小将用朴刀一指徐晃:“那最好,既然与贼兵无关,还请诸位暂且停在原地莫动,不然因为误会给你们造成什么损伤,可就莫怪小爷心狠手辣。”
说完,小将也不再理会林峰等人,催马来到抱犊寨前。
“寨中的贼人听真,小爷乃是皖县乔家的大少爷乔正,尔等旬日前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截了乔家的商队,也真是不知死活。懂事的,把乔家的货物完好无损地双手奉上,再出寨跪地求饶,小爷且可饶尔等一命,倘若胆敢牙缝里迸出半个不字,休怪乔家不念慈悲之心,将尔等寨中上下杀个鸡犬不留。”
张蛮牛在寨墙之上哈哈大笑。
“乳臭未干的毛娃娃,切莫随意夸口,小心山里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我不管什么桥家路家,只要进了抱犊寨的大门,货物可就改了姓啦,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们抱犊寨里都是属貔貅的,只要吃到嘴里,从来不往外拉。”
听到张蛮牛说得恶心,乔正满脸厌恶地啐了一口。
既然话不投机,当下也不再废话,把手中的朴刀向上一举,高声喝令攻城。
乔家刀盾刀一涌而上。
所有的刀盾刀尽皆一手持刀,另一只手臂上挎着一只皮盾,皮盾的面积不大,但足够保护住脸面与前胸。
抱犊寨墙上也开始稀稀拉拉射出一支支的箭支。
林峰身后的丁奉脱口赞叹一声:“这寨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弓箭,果然不愧是道上有名的大寨子。”
林峰顿时如同被谁当面捣了一拳,满眼金星地扭头望向丁奉:“你什么时候瞎的?”
丁奉眨眨眼睛:“师父,徒儿看得见,没有瞎。”
林
峰伸手指着抱犊寨墙上不足五十支的软弓问道:“这里一共尚不足百支,且一支强弓都没有,射程皆不足百步,你说这里弓箭很多,不是瞎了是什么?”
丁奉很奇怪:“师父,一般小寨子里连十支牛皮弓都没有,这里已经多达近五十支,还不算多吗?”
林峰无语。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江湖中的寨子如何能与正规的军团相比。
自林峰南征北战开始,哪一次冲锋陷阵之时,不是顶着近千支强弓,见识过正规军团铺天盖地的弓弩阵,早已经忘记了,普通江湖游侠儿又如何能轻易得到军中管控的强弓硬弩。
乔家族兵还算悍勇,零零落落被射倒十几个人,却并没有人后退,反而发一声喊,冲得更加坚决,更加迅猛。
很快,刀盾兵硬顶着寨墙上的箭雨来到寨墙之下。
在寨门之前,刀盾兵很有组织地将众多的皮盾顶在一起,掩护着攻坚的几名手持大斧的战友站到寨门前,抡着大斧开始破门。
抱犊寨的大门并不是一块的整木,以他们的财力也无处去寻觅如此巨大的巨木。
寨门由一根根胳膊粗的圆木横竖有序地排列而成,其间由手指粗细的山藤绑扎在一起。
在大斧的劈砍之下,很快便有圆木开始脱落。
寨中蜂拥过来的贼兵手持长枪,不断自寨门圆木间的缝隙中向外乱刺乱扎,破门的刀盾兵不断有人倒下。
只是乔家自练的团练显然有足够的胆识,每每有人倒下之后,后面便有人冲上来捡起大斧继续劈砍。
抱犊寨的大门没过多长时间便被劈开一个足够容人钻进去的大洞。
刀盾兵中有人发一声喊,举着皮盾钻了过去。
寨门处的战斗愈发的惨烈起来。
无论抱犊寨贼兵如何拼命,最终还是刀盾兵技高一筹,寨门吱吱呀呀摇晃几下,左右一分,被彻底打开。
乔正大喝一声好,摧马舞刀杀入抱犊寨中。
刀盾兵跟随在他身后,一拥而去。
眼看抱犊寨破寨在即,林峰扫视一番左右,轻叹一声:“幸好我们不曾进入寨中借住,不然此时岂非已经陷入了危险。”
诸将尽皆大笑。
谁都能听出来,林峰这是在开玩笑。
如果众人参战,不管是帮助哪一方,恐怕另一方早已经尸横遍野溃不成军。
在林峰的身后那可是一群猛虎,一旦露出爪牙是要噬肉吮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