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最终还是全军溃败。
夏侯惇与曹仁逃到赢县之后,方才发觉一路之上都没有看到李典。
“子孝,你可知曼成当初逃往何方?”
曹仁摇了摇脑袋:“下山之时便不曾见到曼成,当时兵荒马乱,林军追击正紧,我军又没有马匹代步,实在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慌乱中也失去了曼成的下落。”
夏侯惇吩咐人迅速派遣探马蓝旗撒出人手去寻找李典,同时派专人秘密前往奉高城,向总指挥陈宫通报源山之战的详细战报。
源山之战以美好开头,却以惨败告终,这是夏侯惇事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五万五千余名曹军精锐,逃回赢县的不足三万,即便还能再陆续返回一部分,最终的损失也不会低于一万五千人马。
就连前线指挥官之一大将李典也在大战之后暂时失去了联系,也不知是否殁于战役之中。
这样的结果一旦传回到曹丞相的手里,会引来何等的雷霆之怒,夏侯惇根本不敢去想象。
曹仁在夏侯惇身旁,只能陪着他苦笑,同样也是无话可说。
败得太过于莫明其妙,林峰几乎如同未卜先知一般,进入源山埋伏圈的部队全部都是擅长山地作战的平乱营,同时又有大军绕过源山从曹军背后发起攻击,夏侯惇此时都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战役总指挥陈宫或者总策划荀攸两人中有人叛变,不然如何解释得清林峰因何会熟知曹军的一切布置,并针对曹军的弱点发出了决定胜负的攻击。
两人默然了半晌之后,突然之间曹仁面色剧变,抬头望着夏侯惇失声叫道:“元让,你说会不会其余两路埋伏都已经……”
夏侯惇霍然起身:“不行,我现在就要飞马赶往山阳郡面见丞相,这里的残局就只能仰仗子孝了。”
在源山战役激战正酣之时,太史二爷率慈字营拿下盖县之后,几乎未做休整,便挥军西进,直扑牟县而来。
牟县乃是奉高城的东面屏障,地处平原,城小墙低,并不适合防御战。除了地理位置极佳,从来没有被兵家之人放在眼中。
在太史二爷的心中,也从来没有把攻打牟县当成什么目标,离开盖县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琢磨围困奉高城的战略战术。
泰山郡的首府奉高城位于汶水河南岸,西面靠山北面临河,仅有东门及南门两门可攻打,可谓是易守难攻的典型。
况且由于龟山及汶水的存在,团团围困也不现实,围困奉高城及控制西山南水两处,没有十万左右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形成真正密不透风的包围,这才是攻打奉高城最为令人头疼之处。
太史二爷立功心切,一路之上催促慈字营加急行军,每日披星戴月,天不亮便出发,日不落不扎营,跑了个两头不见太阳。
也幸好慈字营作为林军里主力中的主力军团,士卒们平日里顿顿能吃饱,天天都有肉,营养还算跟得上,换成其余部队,闹不好没等敌人前来攻打,如此连日的急行军,先把自家给跑死了。
一路疾行,这一日远远望到一处山脉,太史二爷手搭凉篷远远眺望,同时开口询问身旁的军机参赞:“前方可是临乐山?”
军机参赞尚未回话,远远有探马飞速赶来。
“启禀统领,前方临乐山脚下有敌扎营拦路。”
太史二爷顿时兴致大起,连赶了两天路,早就已经憋得浑身难受,就盼着赶紧遇到敌军,好好厮杀一番活动活动筋骨,却不料正瞌睡便有人给送枕头,居然真的遇到了敌军。
“何方旗号?”
“共有曹军主力军团夏侯渊部及曹氏族人曹休部两支旗号,营帐绵延五六里,兵力估算至少在三万五千人马以上。”
太史二爷仰天大笑:“终于有比较够劲儿的对手出现了,若总是来来回回赶着杂兵到处跑,却不憋杀我也。”
当下催马向前:“儿郎们,给我喊杀起来,列阵迎敌!”
慈字营上下顿时杀声四起,大军呈雁翅阵型排开,气势滔天地向曹军营盘杀去。
曹军营内,夏侯渊端坐于帅帐正中,手捋长髯俯视着铺于帅案之上的作战地图,不时的暗暗点头。
坐在他下首的曹休大惑不解地问道:“妙才叔父,你我接到的将令乃是命我二人率部于临乐山中设伏,妙才叔父因何却于山脚之下扎营,选择了要与慈字营正面接战呢?”
夏侯渊抬头凝视曹休一眼,松手放开及胸的长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文烈,为将者不可死守将令,须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大将军领军在外,必因势质疑循规导利。公达先生判断太史子义打下盖县之后,必会沿沂水杀向梁甫县城,以呼应打下南武阳的赵云赵子龙。倘若慈字营果然如此行军,则我军埋伏于临乐山中,正好在其行军途中合围截杀,成大功一件。”
“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我之前收到情报,太史子义并未沿沂水西进,而是挥军直扑牟县而来。若我军依然埋伏于临乐山中,慈字营却仅从山脚下经过,并无中伏之虞,反令我军徒劳从山中杀出。即如此,我便索性扎营于临乐山脚下,反而可引太史子义来攻,届时我军以逸待劳,依然能将慈字营杀个片甲不留。”
曹休鼓掌而起:“妙才叔父不愧为我军五骠骑之一,对战场局势的把握已然达到出神入化之地步,小侄幸能跟随叔父,仅需习得部分皮毛,他日便足以横行天下,以壮我曹军威武。”
夏侯渊失笑出声:“文烈切勿过誉,丞相曾称呼你为曹氏千里驹,足以证明你有远超他人的潜力,说不得再过上十几年,连叔父在战场上见你,也要甘拜下风退避三舍了。”
夏侯家与曹家的商业互吹刚刚入巷,帅帐之外有将来报:“林军慈字营已经抵达离我军不足五里处,并未安营扎寨,而是略作休整便整军列阵向我军杀来。”
曹休二目圆睁咬牙切齿道:“太史奸贼欺人太甚,居然视我军如无人一般,妙才叔父,请给小侄一支将令,小侄这便出马取其项上人头献于叔父帐前。”
夏侯渊摇摇头:“文烈切勿小看此人,还是你我二人一同出战,试试太史子义的斤两。”
临乐山下号炮连天,林曹两军各自杀声四起,无数军卒旗手往来纵横压住了阵脚,两军对圆之间,夏侯渊与曹休二将各跨驸马手持兵刃,凝目向敌阵方向观瞧。
只是一杆碗口粗的大纛旗上书龙飞凤舞地太史二字,旗下一员战将威风凛凛,马前马后百步的威风,千般的煞气,往脸上看,眉似墨染,目若朗星,鼻直口阔,面如冠玉,虎背蜂腰,双肩宽厚,在两只手腕上分别扎着一条血红色的汲汗扎巾,动一动星火摇曳,晃一晃血光漫天,端得是世上虎将千千万,不及我子义才一半。
曹休性如烈火,不等夏侯渊发话,便抢先一步催马来到两军阵前,用手中大枪点指着太史二爷高声断喝:“呔,对面可是太史子义当面?早就听说你乃平原林疯狗麾下最强的三位结义兄弟之一,来,来,来,今天小爷曹休就让你知道知道,胆敢来犯我曹营疆界究竟会落得何等下场。”
没等太史二爷开口答话,曹休的话已经惹恼了他身后一员虎将。
大将周仓对林峰崇拜的五体投地,在他的心目中林峰几与神祗无异,如今听到曹休口无遮拦肆意侮辱自家主公,当下暴喝一声,催马摇刀杀入两军阵前,径直来取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