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清楚原委之后,黄忠找过一张地图,摊开在书案之上,用手点指着陈留附近说道:“小弟,经过颖川一战,波才何仪被你活擒,此处几乎已经没有了黄巾贼余党的踪迹。蔡大家既然是在此地附近被掳,想来犯案者必是新近流窜过去的黄巾余孽。如若为兄所料不差,此股余孽当是宛城张曼成一部,被我们在宛城击溃之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无意中路过此处,为索钱粮方才四处劫掠,蔡大家这运气着实令人叹惜啊。”
林峰瞪大了眼睛。
“大哥的意思,这伙贼人根本就不是冲着蔡大家去的,蔡大家不过是被殃及池鱼了?”
黄忠点头。
林峰这才回过味来,任务说明里说过,原本蔡邕一家很快就会被黄巾贼释放,只是因为他触发了任务,才会让蔡邕被贼兵扣押,等着他去解救。
这么说来,如果当时林峰在帅帐内没有冒头开口,自告奋勇,则不会有任务被触发,而蔡邕一家说不定这个时候都已经平安了。
也不知道是蔡邕倒霉连累了林峰不得不去挑战困难度翻倍的连环任务,还是林峰背运触发了系统导致蔡邕全家受罪,反正现在这俩从来没见过的人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林峰自顾自地比较他与蔡邕两人究竟是谁妨了谁,黄忠那边继续分析着黄巾贼兵可能的动向。
“既然我们差不多肯定了这伙贼兵的来历,那么他们接下来的去向就很好确定了。你看,陈留一带绝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要想活命,他们只有三条路可走。”
“一条,顺着大河直上西北,绕过兖州、濮阳,进入河北境内(这个河北不是后世的河北省,而是黄河以北的意思),与冀州黄巾张角兄弟会合。但是此路危险重重,卢公与皇甫帅两路大军将冀州围成铁桶一般,这伙贼兵走这条路,最大的可能就是遭遇官军,不是被杀光就是被全擒。”
“第二条路,渡过大河,然后迅速插入司隶,经司隶与冀州边界,逃往朔方一带。不过这条路同样不好走,何进大将军的羽林大军镇守司隶,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大关口,均有大军驻扎,贼兵不一定敢冒此奇险。”
“第三条,借机南下,返回宛城、南阳一带,那里本就是他们的根据地,只不过张曼成部被朱帅击溃,将他们杀怕了,所以他们才会逃离。此次朱帅班师回朝,仅余秦太守一部镇守,兵力相对空虚,我猜他们一定会选这条路。所以咱们要想救出蔡大家,发兵陈留反而扑空,不如直接挥师南下,于南阳、宛城一带堵截这伙黄巾贼,必可手到擒来,马到功成。”
听完黄忠的分析,林峰愣住了。
按照昨晚游戏的进程,贼兵走得是第二条路,黄忠最后是在荥阳与官渡之间堵截住贼兵的,怎么现在黄忠又信誓旦旦地说贼兵会南下逃走,那么到底是游戏中的黄忠判断正确,还是现实中的黄忠判断正确呢?
林峰一时不知该如何判断。
“大哥,怎么我总觉得这伙贼兵会冒险一搏,如果他们能穿过司隶,逃入朔方,必然
会因为朔方偏鄙而逃脱朝廷的通缉。南下逃回宛城、荆州一带,虽然人熟地故,但万难长期掩人耳目,一旦露出蛛丝马脚,当难逃秋后一刀。”
南下熟人多,可是官府势力也强大,闹不好就被抓起来砍头了,往西北跑虽然危险,可是一旦跑出去,大西北草原众多,地广人稀,躲进去之后官府基本上是没有可能找他们的。
黄忠略一沉吟,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性不大。要我说,他们最不可能的就是逃往朔方,逃至南阳,脱掉贼皮还可装成良民,逃到冀州,可以跟随张角继续祸乱苍生,唯独逃往朔方,不仅要忍受一辈子风刀霜剑,还要与马贼、边民、匈奴争夺生存空间,如此困苦的活着实在是生不如死。”
林峰挤着脑子里有限的军事知识,想要在这方面说服黄忠,结果自然显而易见,不仅没有说服黄忠,反而渐渐怀疑起游戏进程来。
抓耳挠腮思考了半天,林峰最终决定相信黄忠。
毕竟在游戏中林峰也是把部队托管给黄忠之后,才顺利堵住贼兵,得以完成了任务。
这一次林峰的决定其实也是在押宝,他在赌系统不会随便提示难度翻倍这句话。
上百次重新开始游戏,让林峰隐约有个想法,那就是贼兵的移动完全是随机的,如果回到现实中刻板地按照游戏中的地点出兵,轻易否定黄忠的建议,那绝对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承受任务失败带来的巨大损失。
还不如完全按照游戏中的玩法,将部队全权交给黄忠管理。
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之后,林峰心头一阵轻松,呵呵笑着对黄忠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切都依大哥,大哥说去哪里,咱们就兵发哪里,此次小弟就偷一次懒。”
黄忠那是什么人?不说绝世名将,那也是身经百战,无论气魄还是能力,放到哪个阵营也是上上之选,当下点头应允,然后便转身前去召集部卒,随时准备出发了。
巳时三刻,部卒吃饱喝足收拾齐整。
黄忠命令号炮三声,拔营起寨。
朱儁没有前来送行,林峰出兵很大程度上算是帮朱儁办私事,不好太过大张旗鼓。
大营内的其余校尉有些借练兵之机,站在路旁窃窃私语,不明白林峰突然冒哪门子傻气,去做这个眼看完成希望不大的任务。
林峰麾下一共才八百部卒,甄逸得知林峰要单独出兵,硬生生给他凑出了三百匹战马。这可是一笔庞大到极限的礼物,有这三百匹战马,林峰部卒的行动能力最起码要强上一倍。
晓行夜宿,一连三天,人马径直向陈留方向进发。
林峰也不多问,每天除了练武行军,对一切军事行动绝不过问。
渡过黄河之后,行军速度突然加快,黄忠每天广撒哨马,四下打探,每天晚上研究地图到深夜。
林峰的心情随着时间过去,也开始紧张起来。
如果他判断失误,把军队交给了黄忠指挥,偏偏那伙贼兵又沿大河向北逃
窜,那可就完全是南辕北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务了。
等到出发后的第四天,黄忠突然满面笑容地来找林峰。
“小弟,找到那伙贼人的下落了。果然不出为兄所料,他们此时正在向南阳一带逃窜。”
“啊,真的吗?这下好了,总算能松口气了。大哥,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不是我找到的。刚刚探马回报,长社驻军通报,昨夜一伙贼兵过境,双方发生小规模摩擦。贼兵没有纠缠,略一交战便迅速向颖川方向撤走。贼兵未亮旗号,目前尚不能确定是哪股势力。”
“既然旗号不明,大哥怎么判断就是咱们要找的那股贼兵?”
“如今南方大定,所有黄巾余孽都向冀州一带靠拢,这支贼兵反向而行,显然只能是张曼成旧部。能在最近流窜到陈留附近肆虐的,也只有刚刚被击溃的南方黄巾才有可能,黄巾贼其余各部都被卢公与皇甫大帅死死牵制在冀州以北,不可能闯到陈留。”
“既然如此,那大哥可有什么办法尽快截住这伙贼子?”
“简单,大哥来找你就是为了商量这个,这几天咱们拼命赶路,为的就是尽快赶到轩辕山,我断定咱们定可在轩辕山下将这伙贼兵一网打尽!”
“既如此,一切都拜托大哥了。”
“自家兄弟何需客套。大哥此来是想跟小弟你说一声,我欲率领一哨人马先行一步,绕过轩辕山口,堵住贼兵南下之路,小弟你自领一军,按照约定路线埋伏在轩辕山南麓,等贼兵一至,你我兄弟两下夹击,务必使贼兵无一人漏网。”
兄弟二人商议已定,林峰率三百部卒改道向西,与黄忠暂时分别。
玉山再向西四百八十里的地方,叫做轩辕山,山上草木不生。洵水发源于轩辕山,向南流入黑水,水中多产朱砂,多青雄黄,就是俗称鸡冠石的晶体矿物。轩辕山,相传是轩辕氏居住的地方,他曾在此娶西陵氏女,因此这座山叫做轩辕山。轩辕氏,就是黄帝,是中华民族的祖先。轩辕丘在现在的河南省新郑西北。
傍晚时分,林峰率兵来到轩辕山南麓,望着光秃秃的山顶,忍不住一阵无语。
这破地方如何埋伏?
别说藏下三百部卒了,就是在山坡上站两三个人,都象秃子头上虱子一般明显。
眼看天色渐晚,林峰吩咐部卒找背风之地扎营,他自己纵马冲上山坡,准备观察一下附近的地形。
虽然林峰不是军事专业的学生,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军事素养,但再傻也知道,要想埋伏,必须要有坑道、树林,庄稼地之类的地方。
站在山坡之上,林峰放眼望去,也许是天色过暗的原因,四周乌沉沉一片,看哪边都象是可以藏兵之所。
就在林峰不知下一步如何行动之时,一只探马飞奔而至,来到林峰马前,滚鞍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启禀校尉,离我军不足五里,有一支人马静悄悄而来,他们不打旗号,不列军阵,一时看不出是何方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