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俨兄弟听曲正听得入巷,被林峰扔桌子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慌乱地望着林峰,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扔出门外的小桌不知道是不是砸中了人了,厢房外顿时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怪叫起哄之声。
林峰两步跨到门边,气哼哼地叉腰站住,伸头向门外观看。
只见门外走廊内,不知何时聚集了二三十人,离林峰厢房门最近的位置,有两个家伙正指手划脚地对喷唾沫,在这两个家伙身侧不远处的地上是一丛丛破木板、碎木碴儿,看来林峰扔出来的小桌正砸在了这两位身边。
随着林峰一露头,互骂的两个家伙同时停口,对着林峰怒目而视。
本来就有意闹事的林峰故意装出一副凶恶的表情,恶狠狠地喊道:“闹腾什么呢?不知道本公子正在听曲儿吗?都象你们这么闹腾,还有什么曲儿能听出意境来?”
离林峰近些的那位一副有钱公子哥打扮,长得精瘦精瘦,一张大长脸至少顶普通人一个半,偏偏下巴尖得插到地上就是一个坑。别看这位驴脸公子长得不怎么样,偏偏还要把自己打扮得好似女人一般,头上插花脸上抹粉,完全好似当初被甄逸打扮之后的林峰。
驴脸公子听到林峰说话横得不要不要的,顿时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咬牙指着林峰说道:“给大爷我把这个贼横贼横的家伙弄死!弄死他!出了事我顶着,给我弄死他!!”
本来围在驴脸公子身后的几名下人,听到自家主子发话,顿时就好似见到荤腥的老鼠,马上哇哇大叫着向林峰扑来。
原本林峰听到室外有吵闹声,只是想扔桌子吓唬一下外面之人,顺便出来跟人吵吵架,散散心头的郁闷。
现在听到驴脸公子动辄便要手下取人性命,显然不是什么好人,当下龙心大悦,这下满腹郁闷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途径,闪身出门来到走廊上,对着喊打喊杀的这帮下人就是一人一脚,冲过来的几位马上以更快地速度返回了原地,只不过是站着冲过去,躺着摔回来罢了。
踢完人之后,林峰左右活动了几下脖子,将双拳反复捏得格格作响,一步步慢慢腾腾向驴脸公子走去。
驴脸公子显然没想到往日里无往不利的下人群殴战术失利,当下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扔下狠话,扯着嗓子对林峰喊道:“好小子,敢打你岑大爷的家丁,有种你等着,岑大爷回去叫人,有种别跑,有种你就别跑!”
嘴里喊着让林峰别跑,他自已倒是颇具野驴气质,瞬间便拂土扬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驴脸公子对峙的男子显然也是差不太多的货色,眼看林峰转身向他走来,大叫一声了妈呀,扭头分开看热闹的人群,眨眼间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人也踢了,威风也耍了,林峰顿时感觉心轻气爽,用文艺点儿的说法就是一股清新之气从丹田顺着经脉游遍全身,隐约感觉金丹有望元婴将成,不日即可飞升。
正得瑟着向厢房内走去,走廊旁一书生模样的人悄悄借着身体的遮掩向林峰打了几个手势,林峰看了几眼没有看懂,便走到书生身边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兄台找我何事?”
书生见林峰走过来,急忙把脸扭到一边,眼睛看着别处跟林峰说道:“你还是快些跟同伴走吧。岑公子可不是一般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找齐帮手回来,到时候你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林峰立刻意识到驴脸公子不简单。
伸手拉住这位多嘴书生,不顾书生的拼命反抗,将他拉进了自家的厢房。
书生在林峰放手之后,转身就向厢房外逃去,再次被林峰提着后脖领子拽了回来。
书生哭丧着脸叫道:“拉我做什么?放手,你自家活不成了,还想拉我下水吗?”
林峰对着书生拱手施礼,口中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请仁兄给我详细说一下那长着张驴脸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会让你怕成这样?还有,一开始走廊上又是因何争吵?”
书生听得脸色一垮,合着这位根本就是个愣头青,不知吵架原因,不知吵架人来历,就敢蒙着脑袋往上闯,打了人不仅不跑,还有闲心留下来询问详情,简直就是在花样作死嘛。
不敢与林峰兄弟多说,书生匆匆将驴脸公子身份说明,便接过林峰递来的一把大钱,拱手告辞离去。
甄家兄弟则用看精怪的神情不断地上下打量林峰。
不怪甄家兄弟如何,实在是林峰太能惹祸了。
兄弟三人来到洛阳找乐子,一顿酒没喝完,林峰就把朝中权贵后人给打了。
原来这驴脸岑公子居然是汉光武帝刘秀身边大将岑彭的后人,虽然岑家历经世事,如今已经没落,但这个驴脸岑可不是个善茬,在洛阳城内颇有名气,当然是臭名。
驴脸岑名叫岑丹,岑彭的爵位传到他身上已经啥都没有了,仅担着个勋贵家族的名头,但岑丹命好,他老爹给他生了个国色天香的妹子。
岑丹超不是玩意儿,别人有个漂亮妹子,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骄生惯养地想着给嫁个好人家。可岑丹到好,等他老爹一死,拱手把花儿一样的妹子送给了十常侍之一大太监毕岚,结果妹子过门当天,就把老娘也给气死了。
爹死娘亡故,这岑丹也不悲伤,借着便宜妹夫毕岚的名头,在洛阳城内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后来不知道从哪搞了些金银给太监妹夫送进府内,毕岚又给岑丹弄了个洛阳西部尉的官身。这下岑丹更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大白脸曹操当初还当过洛阳北部尉呢,这洛阳西部尉究竟是个什么官?
如果按照现在的说法,就相当于京师西区警局一把手,妥妥一个正处甚至副厅级。
你想就岑丹这身份,能不把那书生吓得半死?所以书生连跟林峰说话都要侧着身,生怕被当成林峰的同党。
今日岑丹到他辖区内的妓馆里找乐子,因为抢歌妓跟人争吵了起来。
原本岑丹不把这儿当回事,他跟人吵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来妓馆就是找乐儿,跟人吵一架还有益身心,所以当时并没有仗势压人,而是脸红脖子粗得与人对骂,权当放松放松。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愣头青林峰,上来就扔过一张小桌,好玄没砸到岑丹身上。
随后便发生了林峰放倒了岑丹带领的狗腿子,可怜岑丹被吓得落荒而逃。
跑出妓馆,岑丹是越想越生气,想他岑公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于是飞马回到官署内,点齐了手下兵丁,浩浩荡荡向妓馆杀了过来。
带着近百部卒杀回到妓馆,岑丹像模像样地跨在马上,手里居然还费力八叉地提着一把长
刀,耀武扬威得意非凡,如果不是因为大刀过于沉重而在马上歪斜着身体,那简直就是完美了。
恰好此时甄家兄弟与林峰一起走出妓馆。
不是林峰他们胆小怕事急于离开,实在是甄俨不欲初至洛阳便与十常侍发生冲突。
没想到双方在妓馆门前碰了个正着。
接下来的场面并不精彩,当然也就无需赘述。
无非是林峰三拳两脚打倒卫兵,然后抢过岑丹手中大刀,架在了岑丹的脖子上。
岑丹当场吓尿,裤裆里淋漓尽致,嗅之欲呕。
卫兵们问清林峰的身份,得知他是得胜班师的朱大帅帐下校尉,不敢造次,撒腿如飞回去报信。
这下事情闹大了。
你想,野战军营长当街打了区警局局长,还持刀挟持人质,这得多大事?
不一会儿,大太监毕岚就领着大队人马杀到。
毕岚身材高瘦,脸型长得跟他小舅子岑丹挺象,也是一张大长脸。
这位下边缺少物件的老东西来到林峰身前,尖声细气指着林峰就是一顿大骂。
林峰大怒,正准备开口骂回去,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
得到消息的朱儁居然单人独骑飞马赶到现场。
端坐马上,朱儁扫视了一圈,翻身下马来到林峰身前,怒瞪双目望着林峰喝道:“好你个林峰林致柔,是谁准许你擅出军营,来到这洛阳城内的?”
说完,朱儁抡起马鞭在林峰肩头上抽打了一记。
虽然这一鞭并不重,象征性惩罚的意味更浓一些,但林峰还是感觉一股酸楚由鼻腔直贯颅顶。
好你个朱老头子,跑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先给我来了一马鞭,身为大汉右中郎将,整日也算带兵放马杀遍九州,如今居然这么怕一个太监,为了毕岚的一个歪门小舅子,就敢打我林峰?!
用力一握手中大刀,林峰就想翻脸,身后的甄俨一把抱住林峰,可不敢让这个愣头青妹夫再继续惹祸了。
朱儁打完林峰,转身面对毕岚将脸色一整,沉吟半刻,缓缓开口说道:“毕侯,林峰乃老夫麾下悍将,长社、宛城两战均曾阵前斩将,于我大汉立有汗马功劳。他今日无论做了什么,老夫都替他接下了。”
说到这里,朱儁的声音转为暴戾:“这是老子手下的兵!谁他妈也不能欺负!谁他妈也不能!”
将军一怒,血飚千里!
朱老将军大氅随风,须发皆动,身前身后百步的威压!
霎时间,朱儁化身为一只猛虎,一只威严受到挑衅的猛虎!
指挥千军万马而形成的杀气在洛阳大街弥漫开来,经过他身边的风声全都化作阵阵厮杀惨呼,在旁人眼中,朱儁此时已经被血气笼罩,发出怒吼的大口似乎要噬人而吞。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包括毕岚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吓得双腿打颤,股不能立。
林峰与甄家兄弟瞬间就被护犊子的老将军感动了,只觉得全身血液齐往上涌,脸憋得通红,苍啷啷一抖手上的兵刃,同时踏前一步,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却胜似千军万马,齐整整站在了朱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