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林峰笑容可掬,连连向袁绍招手高呼:“本初兄,我已在城中备下美酒,不知兄可有胆量入城与峰共谋一醉。”
恰在此时,一支探马飞速来报,清河四面城墙之上皆有伏兵出现,总兵力不会少于四万。
这下连最是信心满满的许攸也不敢再随便开口,低头暗自沉吟。
造成这一局面,主要是鲍钧田确实变态,两日内征召数万大军,在旁人眼中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
袁绍抬头回应林峰:“好容易与致柔相会于清河,原本当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但某近日偶感风寒,身体略有不适,不能饮酒,且待将养几日,等身体大好再来叨扰。”
言毕,袁绍下令收兵回营,同时安排细作想尽办法潜入清河,务必要探明城中虚实。
审配在一旁建言:“主公,目前清河虚实未知,不若派一支偏师进行强攻,纵然败阵亦可令我军心中有底。”
他的意思很明确,既然不好全军尽出,就不如用小股部队进行试探性进攻,即便全部阵亡在城下,也损失不大。
袁绍沉吟片刻,微微摇头道:“不可,林致柔以弱冠之年领军征战,数年间纵横天下,未尝有一败,还是切莫过于小觑于他。”
说完,纵马而行,旋即大军齐动,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戒备森严地退回至十里之外的大营中。
林峰在城头之上望着缓缓退却的渤海大军,肆意地仰天狂笑,随后城墙上原本瑟瑟发抖的鲍家军士气大振,也随着林峰的狂笑声振臂高呼万胜。
一时之间,清河城上风云变色,声震长空,远远的袁绍长叹一声:“致柔果大丈夫也。”
许攸怨恨地暗自咬牙,原以为清河城唾手可得,却不料首战即铩羽而归,难道林峰会妖法撒豆成兵不成?
不提清河城外的袁绍左右为难进退失据,巨鹿城外的戏志才也是愁容满面,揪着头发暗自咬牙。
原来跟着主公一起出战,总感觉天下英雄皆碌碌。
只要定下作战计划,打仗的事情交给主公,需要几天攻下城池,主公只会将时间提前,需要什么时候击溃敌军,主公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这是戏志才第一次独自领军作战,这才知道无论多么完美地作战计划都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真正的战场上并不是简单的双方兵力对比将领单挑。
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实在太多了,多到戏志才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已方的作战计划被麴义偷到手了,不然怎么会事事皆不顺,处处都碰壁呢?
想着一个时辰即可拿下的城门之战,硬生生打了三个半时辰,并不是军中诸将不努力,为了攻下城门,裴元绍亲自披甲冲锋,身中三
箭仍大呼酣战。
戏志才第一次见到作战如此顽强的敌军,明明城门下只剩下不足百人的小队,却无一人后退,刀折箭尽之后,用石头,用牙齿,如野兽般扑上来与敌偕亡。
想起出征前主公的叮嘱,戏志才不禁苦笑连连。
林峰告诫戏志才,麴义此人武力普通,但极为精通练兵之道,他麾下的士卒悍勇无双,绝不可轻忽。
当时戏志才不过是左耳朵听进去,随后便右耳朵飘出去,远远抛在了脑后。
麴义区区一介武夫,他知道什么是战场五诀,什么是沙场十诫?
且看戏志才初次领军第一战,谈笑间,巨鹿易手,麴义俯首。
谁知道就是这个戏志才根本看不上眼的莽夫,却在守城的拉锯战中,给他好好的上了一堂教学课。
戏志才这才清醒地认识到,以往他可以挥手间万军辟易,皆是因为主公林峰的悍勇。
以往的敌人不是不知道层层抵抗,只是林峰可以轻易突破防线,以最血腥最悍勇的方式完全摧毁对手的士气。
现在巨鹿城已经有半数落入了平原军手中。
但戏志才心里依然没底,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可以将麴义驱逐出去。
时间飞速的过去,时间越久,渤海来援的可能性越大,而清河面临的危险越重。
戏志才不知道如果巨鹿城打不下来,而清河城又丢了,他该如何向林峰交代,向几位好友交代,向平原诸同僚交代。
正烦闷不堪之时,屋门外有亲兵通禀,陷阵营统领高顺求见。
在平原集团之中,高顺大概是交往最少的将领,没有之一。
除了偶尔与张辽喝顿大酒,平日里高顺少言寡语,吃住都在军营之内,似乎除了陪着陷阵营训练之外,别无他务。
好些新加入的将领,初期的十天半个月里,根本就不知道平原序列里还有高顺这么一位。
此次巨鹿之战,陷阵营虽然也跟了过来,但戏志才并不太在意。
哪怕林峰再三介绍陷阵营战力极强,戏志才也不认为区区一千兵力能改变什么战果。
战争,打得就是人数,除非是与黄巾军那种乌合之众作战,不然区区千百名精兵,实在无力对数万大军的交战产生影响。
高顺进屋只是向戏志才一拱手:“见过先生。”
戏志才点头示意:“不知高将军前来何事?”
“先生,临行之时主公曾经给过顺一封密信,特意交代若巨鹿之战陷入胶着,则将此信呈与先生。”
戏志才接过高顺
递过来的信件,不由一阵诧异。
林峰曾经玩过这种把戏,廖化、黄忠都接到过所谓锦囊妙计,没想到此次林峰居然也给戏志才来了一封。
打开信皮,里面仅有薄薄一张信纸,纸上仅有区区十四个字,却令戏志才拍案而起,连声呼妙。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阵擒麴义。”
戏志才感觉这几天掉的头发白掉了,许多事情都是当局者迷。
被麴义拖在巨鹿巷战中,戏志才的思绪也暂时凝固了,就想着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拿下,一座院子一座院子的攻取。
如今得到林峰的提醒,戏志才反应了过来,为什么巨鹿城的抵抗会这么顽强,就是因为有麴义的存在。
如果能够激麴义出来斗将,有张老三在手,走马活擒可能有些难度,毕竟张老三脑袋不太清楚了,但斩杀当场毫无难度,张老三表示任务等级太低,激不起战斗的兴致。
将高顺带在身边,戏志才匆匆纵马前往城中战场。
巨鹿城里现在杀得人头滚滚,鲜血直淌,双方的掌控的地盘犬牙交错,身边不跟个高级将领,就戏志才这小身板,分分钟被人偷袭一刀两断的下场。
七拐八绕打到老将军徐荣,徐荣经过几日的厮杀,连斑白的胡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戏先生,你怎么进城了,城里目前还很危险,你最好待在城外。不过你放心,巨鹿城顶不了多久了,眼下无绍已经率军攻克了太守府,麴义率主力部队退入了城北区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徐荣的话让戏志才腰板子一挺,好啊,原来城里的战势又有了新进展。
“元绍是什么时候拿下太守府的?我现在还不知道。”
徐荣乐了。
“实在是元绍这小子好命,天大的功劳从天而降,白白落到了他头上。”
徐荣先是感叹了几句裴元绍的运气爆棚,这才向戏志才介绍了刚刚不久发生过的一场战斗。
麴义在苦苦支撑了数日之后,似乎也明白继续这样打下去,他败出巨鹿的可能性极大。
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袁绍会不会派来援军,虽然手里抓着袁绍的大儿子,但听说袁绍其实并不喜欢袁谭。
为了扭转城中不利的战局,麴义突然冒险向平原军发起了一次反击。
这次反击来得极为突然,别说裴元绍,就连战场经验丰富的徐荣一时都没有料到,在麴义的突然反扑下,接连丢失了数条街道。
这次原本应该是改变平原军顺畅攻势的一次成功防守反击,却因为麴义达到负数的运气值而变成了裴元绍的高歌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