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康履虽然名义上是充当刘光世的后军压阵,但其实就是赵构派来监视刘光世的。
赵构势力初创,兵力不多,刘光世那五万人又是精锐,若他发起了反叛,对赵构的打击是致命性的。
故而赵构不仅在刘光世军中安插了许多亲信,又派了王渊、康履在后监视,这才放心的让他出征。
赵构向来是个疑心病重之人,无论是对谁都是最多只信三分的。
王渊、康履二人是出了名的谄媚阿谀之徒,在历史上,南宋著名的“刘苗兵变”就是此二人常年荼毒地方,使得将士不满,而引发的大规模兵变。
王渊、康履此时至刘光世军营后,严词逼迫刘光世出兵,否则就要状告他意欲拥兵自重。
刘光世无奈,只得让大军继续拔营进发。
数日后,刘光世大军抵达了江陵府的俞谭镇,武植亦亲自领兵八万前去迎战。
双方各自扎下营寨后,翌日摆下军阵对峙。
梁军阵里门旗开处,武植纵马上前几步,有焦挺、石秀、杨林等亲卫相护。
“请问韩世忠将军在否?故人相遇,何不出来一见?”
宋军将士听后,尽皆愕然,显然没料到那梁王武植是与他们的先锋韩世忠认识的。
韩世忠骑马而出,身披盔甲,手执长枪,与当初相比已是气质大变。
韩世忠声若洪钟,“梁王有何要说?你当初虽对我有恩,但我一路护送千里,恩情已了,现在分属敌对阵营,此时沙场相见,唯有奋力拼杀而已!”
武植道:“我非要你偿还恩情,只是觉得那赵构乃心胸狭隘之人,毫无容人之量,提醒你在他手下办事,切记要小心而已。”
韩世忠大怒,“大胆逆贼,竟如此诽谤我主,吾与你势不两立!”
韩世忠说完,便派马向前冲杀而来。
梁军阵里,徐宁纵马而出,接住韩世忠厮斗了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刘光世知道梁军猛将甚多,不愿斗将吃亏,于是大旗一挥,让大军压上。
武植回阵,亦召回徐宁,指挥军队出击。
双方兵马拼杀一阵后,梁军便鸣金收兵,缓缓而撤。
刘光世见梁军训练有素,军队强悍,心中满是忌惮,不敢追击,也下令收了兵。
之后一连几日,梁军都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到了十数日后,王渊、康履再次联袂来到了刘光世军营。
刘光世一脸无奈的接见了他们,以为他们又要前来催促,先行解释道:“不是我军不肯出战,实乃梁军龟缩军营不出……”
王渊、康履却拿出了一道金牌来,“陛下急召你班师返回临安。”
刘光世大惊,“这里战事正紧张,为何如此着急返回?”
王渊道:“贼将花荣统兵五万急攻扬州,又派阮氏兄弟渡江发起袭击,情况紧急,需我等回师救援。”
一旁的韩世忠道:“扬州有岳鹏举把守,敌人定攻伐不下……”
韩世忠话还没说完,康履就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从袖带里掏出一份圣旨来,“韩世忠接旨!”
韩世忠愣了一下,立即单膝跪下接旨。
“……特着韩世忠即刻卸甲入朝,免去西征先锋官之职,钦此!”
韩世忠听完圣旨,整个人都呆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刘光世急问:“陛下为何突然降下此等圣旨?可是听信了什么谣言?”
康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韩将军,还不快接旨?”
“臣,接旨!”
韩世忠咬牙,双手上捧将圣旨接下。
大帐中的将领,心里都为韩世忠感到不忿。
王渊、康履离开后,有性子暴躁的将领立即大声道:“难道就因为那天韩先锋与那贼子武植,于阵前说了几句话?”
“圣上定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
“韩将军奋力杀敌,军功卓著,不仅没有封赏,反而免去了军职,这如何让人心服?”
一时间,众人的交谈越来越激烈,整个大帐像是炸开锅了一样。
突然下令班师会朝没什么,但免去韩世忠的官职,让他回临安去,就真的是惹了众怒了。
这都什么因为韩世忠每战必身先士卒,又能吃苦,为人又豪爽,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卒都能打得火热,故而在这军中威望极高。
刘光世连忙抬手,出言道:“大家不必太过紧张,我立即上奏折一封解释,定还韩将军一个清白!”
韩世忠自己也强颜笑道:“我韩某问心无愧,去临安就去临安,说不定很快就能官复原职,与大伙继续一起上阵杀敌了!”
众将见刘光世和韩世忠这样说后,只好都将那股气憋在了心里……
翌日,天刚微亮,刘光世便下令大军拔寨后撤。
不多时后,武植亲领大军出寨,远远的跟着,因见他们撤退得甚有秩序,就没有发起进攻。
其实在战场之上,最能考验一个将领军事能力的,并非是进攻,而是撤退。
刘光世能让大军撤退秩序不乱,军容整肃,不愧是历史上的名将之一。
当刘光世的军队从江陵府进入复州后,梁军没有停下来,依旧在后面跟着,每过一地,便将那里占领了。
刘光世忧心忡忡,觉得再这样撤离下去,新近攻占的复州、鄂州等地只怕都会被梁军尽数夺了去!
刘光世于是在复州就地驻军,派人向王渊、康履吐露了自己的担忧。
王渊、康履回复,言复州、汉阳军两地无线可守,弃之无碍,只需与鄂州江夏留良将把守即可。
刘光世只得照做,一路撤到了鄂州的治所江夏,白白将辛苦攻占下来的复州、汉阳军两地让给了梁军。
原本若是要留良将把守,刘光世首先想到的就是韩世忠,他是一等一的帅才,刘光世本人亦常觉得有所不如。
然而现在韩世忠已被罢官,只得另找别人了。
最后,这项重任落到了常州观察使张浚的身上,此人亦是战功卓著,才能突出,虽有贪财的毛病,但应该能担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