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和欧阳澈是被梁军的人提前告知后接应走的。
一开始时,陈东、欧阳澈并不相信赵构会下狠手,只是答应渡江后观察情形,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便会返回。
然而,陈东、欧阳澈两个很快就得知了临安府官兵对他们二人的全城搜捕,终于相信了梁军所说。
于是,陈东彻底的对赵构的朝廷死了心,随后就返回了这东京来。
陈东本就是以贡士的身份进入太学的,所以能直接参加春闱,回到东京后见春闱如期举行就报了名,他自己也没想到竟会夺得了状元之位。
其实在上一场考试中,陈东的成绩也只是处于中上游而已,看来让他夺得状元的就是殿试的那篇策论了。
陈东的策论中道,梁军现在所控制的地盘北方有金人,西北有西夏,南面则有伪宋、王庆,可谓四处皆敌,处境看似十分不利。
不过实则不然,这危险境地都是可以化解的。
西夏国贫地狭,虽立国以来就屡次犯边,但只要占据了关中之地,便足以据之。
王庆势力自起事后,就已急速的腐化,占据淮西、荆襄夜夜笙歌,攻之顷刻可灭。
所以现在真正需要考虑的,其实就是北面的金人和江南的伪宋。
陈东那篇策论好就好在分析透了天下形势后,并未止笔,仍将他对于如何应对的想法都写了出来,颇是暗合武植心里的筹划。
陈东在策论中建议,前一阶段时,对金人采取守势,以太原、真定、河间三处重镇构筑防御体系,派良将重兵防御。
在对金人采取守势期间,调兵攻取关中、巴蜀之地,然后攻灭王庆,再数路大军齐出合围江南。
如此以来,便能在尽复大宋故地,修养生息数年,等待兵强马壮后,再出师北伐,恢复燕云十六州、甚至是攻灭金国,则可以高枕无忧了……
陈东的那篇策论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京城,对官民百姓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由于梁军是草寇出身的缘故,许多人对他们都不怎么信任,甚至觉得他们随时都可能劫掠东京离开。
也有许多人一心期盼着江南的赵构,能早日派王师来收复东京,恢复大宋荣光。
然而,在看了陈东的那篇策论后,众人这才恍然明悟,原来梁军的实力竟是这么的强了,而且似乎还真有机会取宋而代之……
至于江南的赵构,陈东在策论中更是将其兵力如何、将领如何、官民状态如何,都分析了个透彻。
就军事实力来说,南宋是不算弱的,其中许多将领,如岳飞、韩世忠、刘光世等,陈东也是大褒其词。
不过陈东却结合了自身经历,直言赵构以及文官只图偷安江南,全无半点进取之心。
陈东的个人经历众人都知道,那些企图赵构派王师北伐的人,至此已是期望黯然。
……
按科举定例,殿试之后会于琼林苑中召开宴会,宴请及第的进士,此宴因此也叫琼林宴,算是起源与宋代的一项传统。
琼林苑是位于东京城西的一座皇家花园,风景颇为雅致,赵佶在位时曾大肆扩建过,变得更加的富丽堂皇,尽显皇家威仪。
此时的琼林宴上,武植高坐主位,两边是文武大臣,随后便是及第进士,曼妙的宫女来回穿梭拿撤食物,四周则有人在奏着动听的乐曲,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参与了琼林宴后,这些及第进士便算正式的步入官场了,真正的事先了鱼跃龙门,故而每个人都是兴奋无比。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照例会让及第进士进行吟诗作词,武植对此并不感兴趣,姑且听之。
如此又过了一会后,宇文虚中提议让武植出个主题让众进士赋诗作词。
以往那道君皇帝赵佶在位时,此时众人作词吟诗的主题基本都是以风花雪月为主。
但武植此时只稍想了一会后,便道了两个字:“破虏。”
于是众及第进士,都开始围绕着“破虏”二字赋诗作词起来。
一首首的诗词传来,基本都只能算是对仗工整,并无佳作产生。
因为这完全属于是临场发挥,大部分人为琼林宴准备的诗词都是与风花雪月有关的,武植突然给了个“破虏”二字,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听了好一阵子后,首先让武植与其他官员感到有些眼前一亮的一首诗,是此界探花周成所作。
这个探花周成,就是殿试那天武植为他亲自掌灯的那位。
状元陈东、榜眼崔安平两人在参加科举前,一个是太学生中的风云人物,一个则是河东有名的才子,他们取得这样的成绩,并不算多么的意外。
但这周成却实乃最大的一匹黑马,事先一直都是名声不显,朋友也没几个,谁也没想到他能夺得探花,名列一甲。
原来,这个周成家处沧州流配之地,是当地的一家大族,自小就对武事更感兴趣一些,不过受父母严令,这才参加科举。
虽然如此,但在闲暇之余,周成总爱看些兵书,又常向流配官员请教,故而也是颇有韬略。
由于天生结巴的缘故,周成也没机会跟人交谈过兵法韬略,故而他的这个才能也无人能知。
若是换了别人当政,周成很可能就此默默无闻下去。
幸而他遇到了武植,先是在策论中得到赏识,现在又于这琼林宴里,作出了好诗来,让人知道了他这探花得来并不虚。
当所有的及第进士赋诗作词时,忽然下座里有人出列道:“吾听闻梁王也是颇通文墨的,何不也以这‘破虏’为题,让我等领略一番您的风采?”
宇文虚中当即喝道:“你是何身份,敢来让梁王赋诗作词?”
那个进士明显就是来刁难武植的。
及第进士有几百号人,就是作得差了点也不会有人去计较。
但以武植的身份,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若赋的诗、作的词不好,甚至可能会在仓促间无法对仗工整,传出去只怕就要为全天下人所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