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韬辞别武植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为徐宁逃回公道来。
在徐韬的心里,其实已是憋了一股子劲在其中。
那一天在徐宁家中与武植见面的时候,徐韬曾劝过武植或许可以重归正道,但却被武植以各有各的道路为由拒绝了。
而且在两人的谈话中,徐韬能感觉到,武植言语间尽是对这个朝代的失望。
徐韬本想劝武植的,但也是无从着手。
甚至不知不觉的,徐韬也被武植有所影响,感到自己的力量太过渺小,或许真的不能继承恩师的志向……
徐宁之事发生后,徐韬憋在身上的劲,是要与武植较劲,更是与自己较劲。
他要证明,邪不胜正,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这桩阴谋,定能在他的努力下,最终平反昭雪!
徐韬先是找到了恩师泷川先生在御史台的好友,让他上书以这件事为由,参了高俅一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泷川先生为官时就以清廉刚直著称,他的好友也大都是如此,见徐韬提是事才乃正理,便没有拒绝。
徐韬倒是没有期望只一封奏疏,就能扳倒高俅,他只希望能以此警示高俅,让他能有所顾忌,进而免去徐宁的罪责。
这一手应对之策,在徐韬看来是最有希望成功的。
然而,徐韬满心的期望,很快便被一桶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面对那份参他的奏疏,高俅直接言这是禁军之事,不该由御史台来指手画脚,末了还反刺了一句,说怀疑那为御史监察有染指禁军的心思。
那御史监察此后不敢再多言什么。
御史台虽然名义上可以监察百官,但禁军中的事,确实是不好去置喙的。
凡是涉及到兵权的事情,历来都是十分犯帝王忌讳的。
徐韬之后又采取了不少的手段,最后还联合了容易意气用事的在京举子,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彻查此案。
然而,最后的结果,都无一不是无终而返。
至于那些联名上书之人,在朝廷传出“再如此枉论朝政,就取消春闱资格”的消息后,便没人再与徐韬走近了。
就在徐韬为徐宁之案感到手足无措、心烦意乱之时,开封府尹已是开始升堂审理那件案子了。
已有传言说,徐宁因在禁军中结党营私,而要被判个满门抄斩!
那“金钱豹子”汤隆在得知这个传言时,直接就差点吓傻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汤隆与徐韬一同去了开封府衙听审。
在众多听审的人中,汤隆和徐韬都见到了武植、阮小七和韩泼五三人。
汤隆与徐韬于是便走了过去,与他们三人会合到了一处。
不过因为心情不佳,几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后,便没再多说,静静的看向府衙大厅。
武植见徐韬的脸上已满是颓然之色,精气神比之数日前,已完全不同。
可见徐韬在这几天,定然已是身受打击的了,武植见此,唯有在心中叹了一声。
开封府尹升堂后,衙役将关在牢房中数日了徐宁押了上来。
一番审问过后,定下了“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目无君上”的罪名,刺配孟州府。
当听到府尹念徐宁的罪名时,汤隆等人的心都是拔凉的,觉得此次徐宁只怕被杀头都有可能。
但听到最后判的是“刺配孟州府”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阵愕然。
孟州府在黄河北岸,京畿西偏北,为古河内地区,离大宋的西京洛阳近得很,离东京汴梁,乘船的话也是只有几天的路程。
相比沧州等刺配之地,孟州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一般,简直再优渥不过了。
徐韬与汤隆都将目光看向了在一旁默然不言的武植。
徐韬、汤隆都想起了那天与武植相会时,武植说道话。
那天武植提议与徐韬分头行动,他“不求别的,只力求能让徐教头能轻判就行。”
徐韬、汤隆二人这时都知道,徐宁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定然是武植这些日子来争取得的!
徐韬的心中,顿时感到五味杂陈。
他的目标是让族兄徐宁无罪释放,但耗费了心神,也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若是没有武植的帮忙,那现在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徐宁真有可能就此殒命了!
东京城外,十里长亭。
武植在这时,终于见到了那位仰慕已久的“金枪手”徐宁。
那徐宁六尺五六长身材,团团的一个白脸,三牙细黑髭髯,十分腰细膀阔,正是一表好人物!
不过徐宁的肩上,一如不久前武植送别的杨志一样,枷钉了半铁叶盘头,脸上也已烙上了金印。
长亭中,已摆好了酒食,押送徐宁的公人自顾在那吃喝着。
徐宁先是与徐韬、汤隆说了几句话,随即便来到了武植面前,纳头便拜。
“徐教头不必行此大礼!”武植说着,连忙将徐宁扶了起来。
徐宁道:“某在牢狱之中,已狱卒说起官人你对在下的帮助,若非是你,某定凶多吉少矣!此番大恩,某定永世不忘!”
武植叹道:“只可恨我能力有限,不能让徐教头完全脱罪,最终还是烙了金印。”
徐宁道:“可能我也是命中有此劫难,惹上了那等贼子,能刺配到孟州府,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随后,徐宁又问了武植的住处在哪,以后若脱罪,也好去寻他报恩。
徐宁这时只知武植的姓名,他的身份却还是不知。
武植也没有隐瞒,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就连他来东京的目的,也简略的透露了出来。
徐宁听后,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过了一会后,徐宁才回过神来,他避重就轻的道:“林教头现在过得可好?”
林冲与徐宁同为禁军教头,自然是互相认识的。
而且他二人,可以说便是以前八十万禁军教头中,最为厉害的两个人了,互相之间都是十分钦佩的。
武植道:“我兄长他现在过得挺好,徐教头,我们山水有相逢,以后再会吧!”
武植见徐宁似是心有顾虑,便也识趣的不再与之交谈,站起来与他作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