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个男人?”
好在电话的声音不高,另一边正用‘热得快’加热暖水瓶的阿姨并没有听清。
“这些摄像头拍摄到的信息通过网络传送到云端,根据这些摄像头的型号来看,它们都是被设计用来偷拍的,像心怀不轨的人在酒店里偷偷安装的那种一样,藏在插座或者让人意想不到的小洞里。”
刘空明点点头,盯着屏幕上摄像头拍摄到的内容。
男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按在太阳穴上正缓缓揉动着,双目紧闭,手机放置在一边。
手机扬声器里,能传来噼里啪啦迅速敲击键盘的声音。
很快,田构再次开口:
“这些摄像头拍摄到的内容通过网络实时的上传到云端,这是一个海外为富豪量身定制的服务器,除非是专门的设备和特定的识别码,否则无法读取服务器上存储的信息;很抱歉,仅凭我现有的设备不足以入侵并找出安装摄像头的那个......”
通话间,田构那边突然传来嘟嘟的通话声,之后刘空明这边完全听不到田构的声音,刘空明耐心的等待着,却并没有直接挂断田构的电话,大约过了有两分钟,扬声器中重新响起了田构的声音:
“抱歉,公司那边给我安排了针对性的入职培训计划,我现在得赶去机场飞趟国外......”
“不碍事。”
刘空明轻声道:
“已经足够了,你帮我大忙了,谢谢你。”
挂断了电话,刘空明在手机屏幕上切换了一个又一个摄像头。
除了厕所,每个房间都完整的出现在摄像头记录的画面中,特别是客厅,算上明面上能够远程操作的智能摄像头,足足有三个,从各个角度都能清晰的看到男人躺在沙发上颓然的为自己按摩太阳穴的模样。
不多时,阿姨端着一个装了半杯热水的一次性纸杯来到了刘空明面前:
“喝杯热水吧。”
刘空明看了一眼屏幕上仍在揉捏自己太阳穴的男人,将手机屏幕背过放在沙发上,接过了阿姨递来的杯子。
正是在这个时候,阿姨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阿姨连忙接起了电话,习惯性的按下了免提将扬声器对准了耳朵:
“喂?”
“......”
扬声器里并没有传来声音,阿姨奇怪的将手机从耳朵旁移到了眼前,看了一眼确认通话状态正常:
“喂?您哪位?”
“......嘟嘟嘟......”
“奇怪,外地的号码怎么会打到这里来?打错了吧?”
阿姨自言自语着,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没想到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按下了免提接听,这一次没等阿姨开口,扬声器里就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男声:
“妈~”
阿姨身子猛得一颤,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上,猛得伸出两只手紧紧攥着手机,激动的问道:
“儿砸!你现在在哪儿呢?这段时间你跑哪儿去了?你怎么不回家啊?这么久也不给家里......”
刘空明盯着手机屏幕里行动迟缓的男人,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如果刘空明没有猜错的话,之前这位开餐馆的阿姨会想不开自杀,应该和现在接到的电话有关。
“妈......对不起。”
“别说了,你现在在哪儿?快回家吧。”
“妈!他们去找你了吧?三十万,我有三十万的贷款要还,我还不起,他们,他们闯进我的寝室,蹲在我正在上课的教室门口,恶魔......他们是恶魔!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知道,我们家肯定没有这么多钱,我们还不起......”
电话那边的男声变得越来越激动:
“正期末考试的时候他们威胁我,说不还钱就把我打晕装进麻袋,然后沉到湖里面去,我害怕......”
“没出息!”
阿姨的眼圈红红的,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生气脸:
“你怎么会傻到去借高利贷呢!?”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一上大学就可以有肾机、最好的笔记本电脑,人家的一双鞋比我所有值钱的东西加起来都要贵重,他们简单的一顿饭能吃掉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他们上课可以开停在宿舍门口的豪车,而我只能靠两条腿......”
阿姨突然愣在那里,眼神呆滞起来,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电话那边的儿子压抑在心底的话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
“他们多才多艺,会弹吉他,会唱歌、街舞、摇滚,我曾引以为豪的知识,他们比我掌握得更多,更充分,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的东西,我没有一样能比得过别人!”
“我曾以为只要学习,就可以改变命运,只要考上大学,我就会被别人看得起,我就会赢得尊重,我曾单纯的相信知识能够改变我的命运,但我看到的不是这样!不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只有钱!”
“因为有钱,所有他们能接触到更多的知识,在我还傻乎乎的捧着教科书研究教科书上小儿科的题目的时候,他们在参加补习班、兴趣班、特长班,他们掌握的东西比我多得多得多!”
“在我对大学一无所知的时候,他们已经提前参加各种活动,提前见过了学校的导师,班长、团支书、学习委员、学生会,只要一入学,这些职位都是属于他们的,我能争到什么?我什么都争不到!”
“因为没有钱,宿舍里的他们出去聚餐的时候我不敢去,他们说我孤僻,说我不合群,我不敢去和喜欢的女孩子搭话,因为她喜欢的东西我肯定买不起,她最廉价的一只手提包比我大学四年的学费都要多,我活着,我卑微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扬声器里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阿姨呆呆的捏着手机,一双深陷在眼窝的眼睛中充斥着悲伤和痛苦,额头本不是特别明显的皱纹变成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电话两边都沉默了一分钟,那边的儿子稍稍平复了情绪继续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