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奇叔的迟疑
怎么粽子都喜欢用这一招,我又像一只海龟般让着紫白粽子提了起来。眼角瞟见黑影一闪,奇叔和强子已抢步过来。
“哞”一声,紫白粽子浓浓的口臭熏得我几欲作呕。所幸我现在横在它面前,距它头部较远,否则它叫完顺带一口便可把我了账。
可能它还不了解自己到底提了个什么,右手笔直的抓住我的背包,左手却并未攻过来,我腹部用力,尽量将身体保持呈一条直线,以免不小心晃动吸引它的注意力。只要它随便一抓,便可让我任何部位脱离身体。
那可不是我想要的。
忽觉身体上行,棕子竟然把我提到了它头颈的高度,身体也在此时受力转了起来,眼前一花,一颗紫白毛相间的脑袋跃然眼前。
棕子缓缓抬起头来,两颗“煮鸡蛋”据我双眼不足二十公分,其中一颗上还镶嵌着我送给它的礼物——一颗黄澄澄的子弹。
浓烈的尸臭,惨不忍睹的脸,我几乎要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此时,它的一个动作,更将我推入恐惧的深渊,只见它嘴角上扯,脸上卤过般的肌肉迅速运动着,这花棕子笑了!诡异而不可能的笑容,我彻底呆住,甚至忘记了害怕,从没想到一具死了几千年的尸体还会做出这个表情,他真的在笑吗?
好奇和疑惑在我心中发酵,目不转瞬的望着那可怕又诡异的烂脸。
它的主人仿佛了解了我的想法,肌肉更加迅速的运动起来,一个完整到灿烂的笑容在它脸上绽放开来,只是让见着的人毛骨悚然。
它在笑什么?是为即将到口的食物而高兴吗,也是,不知它多久没吃到热乎乎的“食物”了。
恐惧再一次回到我的心中,这还是棕子吗?电影中再扯淡的僵尸片也没有会笑的棕子!
澎湃的惊、乱、讶然令我不由自主的开口大叫“它笑了!”
“哞……”一声似牛的大吼打断了我的话,接着便见到这世上最锋利的牙齿向我袭来。颗颗尖而利,大张的嘴中借着火光可见冷光闪闪,不像人类的牙般有门牙,槽牙之分,它口中完全的是又尖又长的獠牙,像两排钢钉,可以撕碎灵魂的钢钉!
自知再无侥幸,但求生的欲望还是再一次敲打着我。腰腹间尽力向右拧去,同时双脚却像左一摆,头同时后缩,像极了遇到危险的海龟。所幸在那两排钢钉到来之前的刹那,整个身体向右转了几度,头堪堪避开了恐怖的大嘴。
“吧嗒”恐怖的牙齿撞击声在耳边响起,我甚至怀疑耳朵是否已进入它的腹中,但随之而来的除过内心的惊颤外并无痛楚,大脑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一点。我还活着,而且在这次攻击中竟毫发无损!
“哞……”一声在耳边炸响,其中竟带点愤怒。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想必是花棕子见已落入掌中的“食物”竟还能逃过一咬,愤怒不已。可能还带点耻辱感,正如人类常言到嘴的“肥鸭”又飞了。
可现在我的连肥鸭都不如,肥鸭还有翅膀,我呢,只有一个历次将我陷于困境的背包,现在只要花粽子另一只爪子随便往我身上一插,就可将我了账,之后它爱怎么吃便怎么吃。
妈的,可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心念刚起,便觉它身子一动,左爪向我身上靠拢。刹那间万念俱灰,脑海中各种景象不由自主的“插放”起来。
从小时起和父母河边放风筝,到五岁时突发的怪梦,第一次吃蛋糕的香甜,再到和尚偷栗子的动作,课堂的粉笔灰……诸多人和事,迅速却又条理清晰的幕幕浮现在脑海。都说人之将死时,会将此生所有的事一一回顾,却用时很短,也许是一秒,也许是零点零一秒。但绝对清晰,并无混淆,这也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用所谓的科学讲,人的大脑是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接受这么多事情的,当然,也没有哪个砖家去验证,因为谁也不能保证验证以后还能不能再次说话,只是从一些大难不死的人口中得知以上结果。
我不知道大脑自动放映用了多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大脑的放映速度超过了花粽子左爪子运动的速度,是多久?一秒,零点零一秒还是更短,而且大脑为什么突然“自动播放”?
应该是大脑接受了危险来临时的讯号,自知必死无疑,所以又不失时机的放映,以免遗憾。
世界上什么速度最快?人的意念!
在我想完以上时,便觉一物触到腰上。关键时刻,身体的触觉也异常灵敏,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是五根叉开的手指。
什么宿命,一切的一切都将离我远去,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心中突然冒出这两句话,反而平静下来,既然已无法改变结果,何必戚戚,不如安然受死吧!这也是一种态度。
于是,闭上眼,等待五指插入身体的痛感,希望它运作快一点。
奇怪,五指抵在我身上已有一会儿,这一会的功夫对我而言就是一生。心中虽然黯黯接受现实,但求生欲的不断敲打,反复着这一种煎熬。
现在它竟然不动了,难道它在享受这种乐趣?
我愤怒了,你可以杀我可以吃我,但不带这么耍我的吧?
怒火烧开了我的双眼,眼角一瞟,又是好笑又是惭愧。
董歌和强子用尽全力拉着花粽子的左手,所以它的五指刚刚触及我便停了下来。奇叔在一旁紧皱着眉头,拿着黑驴蹄子无从下手,见我望向他,他眼中一亮,冲我点了点头,眼中的意思我却无以理解。
最可笑的是那棕子了,现在一心只想咬我,半张着嘴用力往我这边够着,可惜脖子太短,手臂又不能弯曲,尖牙离我不到五公分,无奈而又执着的伸头够着。
刚才赴死之心一起,周边的什么味都闻不到,现见生的希望燃起,只闻阵阵恶臭从它那半张着的口中源源不断扑向我,几欲窒息,头脑发昏。
看来再过一会儿不用它咬我,也能熏死我了。
眼前窘迫让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要怎样逃离这吊在半空的尴尬?妈的,谁买的背包,结实的太不像话!
抬眼见奇叔焦急的眼神不时瞟向粽子半张的嘴,再看看他手中个头较大的黑驴蹄子,这肯定塞不进去,怎样才能让这家伙嘴巴张大点呢?
为什么第一口时嘴张得老大,难道它真能看见我们?发现了奇叔手中的东西,所以才半张着嘴?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我轻轻扭动了下身体,把头往它那边转了转。
果然,这家伙激动起来,只觉那鬼爪似乎也抵的更紧了,幸好并无痛感,一身冷汗瞬间湿了背心。
“哞……”声音低沉悠长,连叫时都是半张着嘴,以致声音像闷雷般,撞得我心突突直跳。
它绝对能看见能听见!真是个粽子中极品,突然我想起在上面时奇叔他们所讲的紫僵,再看这紫白相见的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妖一般的紫僵?不由心头苦笑,我们这代人运气也太好了吧,什么百年一遇的洪水,千年才发的地震。就连下个地,也能遇见传说中的极品僵尸。只是它毛还未全紫,想必是个没变好的紫僵,否则就奇叔他们所说的,我们早就成它的点心了。
董歌的娇喘声打断了我的感概,看来她有些力不从心。进斗有五天了吧,除了中途略作休息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早就觉得眼皮发困,何况她一个女孩子。
现在这么僵持下去,胜利的肯定还是花粽子,它永远不会疲劳。
看着奇叔的眼神,我心中一动,他们都不出声显然是怕惊扰棕子,可我不怕啊,想到这忙道“奇叔,我转头吸引粽子张大嘴巴,你趁机把黑驴蹄子塞进去!”
奇叔听了眼神一肃,其中竟有一些钦佩之意,但更多的是阻止。
这样毕竟是太冒险了,稍有不慎,我就成了个半脸书生。
我笑道“没事的,奇叔,我相信你的身手!”
奇叔闻言先是一怔,接着眼神变得清澈,渐渐充满坚定与自信,缓缓的点了点头。
奇叔现在棕子左侧一米处,以他的身手,只要拿捏的好,绝对会在粽子尖牙碰到我的头之前把那玩意塞进去。虽然之前我对他有许多怀疑,但不管如何,现在我们的目标一致,首先要消灭了这花粽子。
否则不但无法继续开棺,就连他们也很可能成为花粽子的一盘菜,现在是因为它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我身上,强子和董歌才能抓它他一只手,如果没有我的吸引和牵制,他们早就让粽子甩出去了。同时也证明了花粽子的强大,以强子和董歌两人之力竟只能止住它的爪子不再深入,而没有掰开,这玩竟得有多大的劲!
不再细想了,这次是真的把命交给了奇叔,但愿他能够像我想的那么厉害!
用尽全身腰劲将头转向左侧,或者说是将头送入粽子口中。
眼睛瞥见奇叔竟毫无动作,最可怕的是他脸上竟显出迟疑之色,他在迟疑什么?我已无法停止动作。
浓烈的尸臭直冲我的肺腑。转过眼来,花粽子的烂脸几乎贴在我的额前,它没料到我会突然送到嘴边,略一顿,大张着嘴“哞……”一声,尖牙再现。向我额前咬来,此时腰劲已泄,再想扭转是万万不可能了。
奇叔却并未现身,眼角余光瞥见他竟然没动!
我太傻了!
吾命休矣。奇叔在迟疑什么?为何不动,难道他想就此要我的命,可这又是为什么?他要杀我,最少有一千种方法,那又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救我,现在却想置我于死地。
看来是没机会知道了,我只能带着诸多疑惑去见呈家老祖,希望他们给我个答案吧。
心念电闪间,大张着的嘴已至额前,我能想像到尖牙刺破我的肌肤,咬碎我的颅骨带给我的颤栗。但现在一切已成定局,我没有怨恨奇叔,只是不解,他为何要至我于死地,难道我的出现触动了他的什么利益?
没有机会多想了,额头传来一阵冰凉,我默叹一声闭上眼,只恨自己的愚蠢,太容易轻信别人,但愿来世的我别再背负什么他妈的宿命。能做个安静平常的普道人,过着平凡淳朴的生活。别再像今生般让一个花粽子吊在半空中,被一个老狐狸陷害,成了僵尸的腹中之物!
头上的冰凉更甚,心中也是一片悲凉,有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更多是对奇叔那迟疑的不解。
人啊人,比鬼怪还恐怖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