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炎犹豫再三，但最后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肯相信的问题还是被问了出来。

“师傅……妮可她……还能活多久？”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古炎感觉自己身上全部的鸡皮疙瘩都鼓了起来，一股冰冷的感觉顺着他的脊椎直窜上脑门，整个人仿佛瞬间调到了冰窟里。

耳边不受控制的嗡嗡作响，古炎险些没能保持住平衡，幸好毒牙及时伸手把古炎给扶助。

——“你是怎么发现的？”

毒牙自信当初对这一切掩饰的很好，并没有让古炎发现妮可身上的隐患。

古炎现在呼吸有些困难，在毒牙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运起剑气调整回状态。

“师傅，还记得龙血试炼中发生的事情吗。我通过莱昂·赫尔曼的死亡代价，看到了雷恩的部分记忆，他当初对龙鸣山的村民展开屠杀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留下活口，妮可也没能幸免……”

一提到妮可，古炎就感觉自己眼前发黑，话说到一半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接下来的话题已经不需要古炎亲口说出来了，对于这些事，毒牙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毒牙伸出巨大的手掌，轻轻按在古炎头上，运起剑气。

一段由毒牙记录下来的回忆顷刻间在古炎的脑海中刻画出来。

当初雷恩靠幽冥星的异能，从他的住处偷走了自己分离在外的另一半身体，也就是现在那半截猛毒之牙后，又用了一个专门针对神器剑灵的道具，将毒牙短时间内封印在原地。

离开后的雷恩为了一试猛毒之牙的威力，便屠杀了龙鸣山附近的所有村民。

虽然古炎返回后与雷恩展开了交战，但那是雷恩结束屠杀后好一会儿的事了。

当时倒在地上的妮可已经身受重伤，不只身中剧毒，就连颈部也遭到猛毒之牙的穿刺。

如果不是因为毒牙一早就在妮可身上设置了应急抢救用的魔法图腾，恐怕古炎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后来，就如古炎自己记忆中所发生的一样，当毒牙终于解开了雷恩对他的封印并赶到现场的时候，他自身的实力大打折扣，原本并不可能是雷恩的对手。

但幸亏古炎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发动了疯狂的进攻，在身中猛毒之前已经重创了雷恩。

幽冥星的异能所剩无几，雷恩在疲惫的情况下敌不过毒牙，最终被逼退。

而后，毒牙第一时间对妮可进行了抢救，但猛毒入体以深，更何况妮可所受的都是致命伤，就算是毒牙也已经回天乏术。

无奈之下，毒牙本打算放弃对两人的抢救，毕竟妮可已经救不回来，古炎也肯定会因为猛毒的侵蚀而实力受损。

在这种情况下，古炎醒来后没可能承受的住这种打击，倒不如干脆点送两人上路，至少还能死在一起。

这样的想法在毒牙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便被他否决。

多年的相处，毒牙早已不再像当初一样是单纯的利用两人替自己收集有关神器和四大战神的情报，他早已将这二人当成是自己的儿女。

他曾经嘲笑过自己，嘲笑自己身为一个剑灵，连最基本的生物都不算，凭什么要受这些感情的限制。

但越是想要放弃的时候，毒牙就感觉自己胸口的位置越是难受，明明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但他的“心”就是连同着自己体内把猛毒之牙的剑柄一起，在碎裂中发出难以忍受的剧痛。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两个！

这是毒牙在面对当时那种情况的唯一想法。

但是要拿什么来救他们呢？

脑海中刚开始头疼这个眼前最大的问题，毒牙就感知到有一个物体从自己头顶上飞过。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因为龙鸣山附近依旧弥漫着猛毒之牙恐怖的剧毒，方圆数里内早已不留半只活物。

毒牙抬头望去，立刻看见了一只黑色的乌鸦，后面拖着一米多长的血红色尾翼。

血乌鸦在空中盘旋着，将血色与黑色的羽毛散落下来。

明明它本身的个头并不大，但散落下来的羽毛却非常的多，不出片刻的功夫就在毒牙的面前堆积起来，最终更是飘荡而起，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人形表面的羽毛扭动一圈后立刻散去，一个黑发赤瞳的男子出现在了毒牙面前。

毒牙整个人都怔了一下，立刻后退一步，恭敬的弯腰摆出行礼的姿势。

男子弹指射出一丝剑气，封住了妮可身上的伤口，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柄巨大的权杖，放到毒牙面前。

那是一柄完全由木头制成，却恍若活物的权杖，杖子上盘绕着一条木龙，龙头在杖子顶端张开，一颗蓝色的宝珠漂浮在龙口附近，随着权杖一起移动。

“毒牙，这是三弟的龙尊，你收好它，几年的时间内，你可以靠它的神力维持住这个女孩的性命。”

毒牙毕恭毕敬的伸出双手，接过霜灵战神的神器龙尊法杖。

血灵战神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古炎，继续说道：“我没办法在这边停留很久，这次出现，只是为了把龙尊交给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你这边的消息都告诉伊莱雅，她还停留在这个世界帮我完成对死神的驱逐。”

毒牙点点头，伸手写道。

——“二少爷的水魄冰晶就交给我去寻找吧，但三少爷的龙尊，要如何才能救得了这个孩子？”

毒牙生怕夜长梦多，趁着血灵战神还未从他眼前消失，第一时间问了解救妮可的方法。

“你将龙尊直接融入她的身体，龙尊会把她的肉身吞噬并以魔力形成新的躯体，龙尊会为她提供强大的魔法天赋，同时新生后的身体不会再受伤流血，最多只会在体表形成类似擦伤的划痕。不过龙尊的异能和水魄冰晶一样，很难得到补充，这个孩子新生的肉体会崩溃是迟早的事情，在那之前，你们要想办法找到圣剑星痕，然后再去中部神山找母亲大人，只有她才有办法救这个女孩。”

血灵战神迅速的交代了一大堆话，最后当他闭上嘴巴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缥缈起来，眼看着就要消失。

毒牙再次弯腰，对着血灵战神深深鞠躬。

——“大少爷，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血灵战神点头。

“最后和你说一句，万事小心，特别要注意……巨……”

很可惜，这最后一句话血灵战神没能说完，他那缥缈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毒牙对此并没有太过在意，他现在最担心的依旧是古炎和妮可的安危。

后来，按照血灵战神所说的方法，毒牙将龙尊法杖放入妮可的残躯内，神器的强大魔力立刻为妮可再造了一具新的肉身，并且会随着她原本的发育趋势自然生长。

这也就是为什么妮可会在经历过这场浩劫后，毒牙突然开始给她传授有关魔法和剑气的知识。

为什么古炎在上次外出阻拦北方军团进行的时候去援救妮可，只在她身上看到擦伤，却并没有在经历一天一夜的逃亡后有严重的伤势，也是这个原因。

毒牙将手从古炎头上挪开，古炎眼前的记忆和线索回放立刻中断。

这些信息的传输只发生在一瞬间，当古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对于现在的古炎来说，眼前摆着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妮可体内的龙尊异能快将耗尽，她身上的生命气息正在迅速减弱，这点对于现在已经恢复了全部实力的古炎来说能够清楚的感知到。

恐怕在死神佣兵团里，知道这件事的还有文森特和查尔斯，不过两人之前一直没有向古炎透露实情。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古炎现在还有方法能够拯救妮可。

只要这一战，他能战胜雷恩和文森特，并带着妮可和圣剑星痕前往中部神山寻找那位四大战神的母亲。

古炎深吸一口气，在还有希望的时候，他并不像之前那般绝望。

无论前途有多么严峻，他都要走下去。

握了握拳头，古炎坚定的看着远处高大的城墙。

“文森特，现在我们都站在一样的立场上，虽然很可惜我们是互相对立的，但你应该知道，为了妮可，我是绝对不会退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