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复一日,东去春又来,来来往往行人川流不息,几位气势颇有不怒自威的先生坐在官道边上谈论着一些不可名状的事情。不看他们坐的姿势如何的放荡,且看他们每人身旁或随身带着一些让人匪夷所思之物,或犬或鼠首人身,或东海中有章鱼触手的腰束或月明珠状的泡状之物。
围绕圆桌而坐的几人有青衫儒士,有赤脚大汉,也有扛着锄头的耕夫,更有甚者,长相猥琐不堪,可谓参差不齐。
四人中的青衫川流先生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余从西土而来,半路杀了几只还在啃食尸体的怪物,想来又是西方人在召唤什么禁忌之物,姑且将其命名为食尸鬼吧。诸位的嗅觉都比余还要灵敏,虽然不可能有余之廷达罗斯之强烈,然诸位亦可以辨认出来,希望大家都奔走相告。”
扛着锄头的子青先生皱着眉头道:“川流先生这话怎么感觉像是把我们拿狗比较,且不说你家那只犬追踪本领如何如何,单凭你说的食尸鬼那便是东方人的大敌,西方人总是能给我们这方世界一些‘惊喜’,我们自然应当奔走相告。”
抠脚的雨寒先生笑道:“善。”
四人继续饮酒。
一年之计在于春,四位先生镇守天地四方,每年在桃园开花的时候都会在此小聚,桃园挨着官道,哪家军队到此小憩片刻时,桃园的桃子就算是被鸟雀啄了,也不让军士碰。
在东土,无人不知这片桃园乃是四位上神纪念亿万年前的一战——拉莱耶之战,那一战,四位上神拼尽半数修为才将一尊魔神封印,所以他们定下规矩:非我辈中人不得果腹充饥。当然,前话所说鸟雀啄桃子,那是自然不可能的,有史以来能食得桃子的也不过五指之数,嬴家小子政食过,姬家小子发食过,还有几人便不多说了。
四位先生——修为十不存一的上神便自称为先生了,他们也不会太闲着,世间凶险本来便不少,更不要说他们本来也不是可是善始善终超然外物之人,虽然在此饮酒说笑,谁又能知道他们的心思真的在此呢。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能尝到味道那可真是意外了,四位没有家室的人在一起说笑说的是寻常人遇不到的大凶险。
川流先生吃掉一只烤鸡,随手将骨头扔给了龇牙咧嘴的廷达罗斯,其动作神色满是讨好之意,真不知他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子青先生见状笑而不语,心道你川流还是那么爱炫耀,不就是从哪里捕捉到了一条没用的土狗吗,我这老鼠发威还能穿墙而过,行凶之后潇洒离去,你这条土狗能奈何啊。
川流先生抖了抖衣袖,子青先生的那点心思难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么长时间来,四位先生早已将彼此了解得透彻。于是,川流先生对子青先生道:“子青先生从来没有怎么休息过,不知捉到或者驱赶了旧日之物几何啊。”
“从你我上次分别,总共七十一难。”
这时候,雨寒先生闻言后大笑不止:“哈哈哈,子青啊子青,才七十一难,汝可知余一天便解决了多少神魔?”
“雨寒先生神通广大,子青不知。”
“那么川流汝可知否?余听闻你一天最多解决了七处。”
川流用筷子斩了酒水往案上写了四个字:双极之数。
雨寒先生笑道:“善。”
子青先生脸色通红,连忙掩饰道:“方才我情急喝多了,想要如厕片刻,失陪了。”
三位先生哈哈大笑。
片刻之后,子青先生咳嗽着回来了。众人问他如何,子青先生说话吱吱呜呜,于是他们便前往桃园深处。
话说这桃园占地广阔,此地之树木无人敢伐,故而生机旺盛,许多小动物栖息在桃园,因此地灵气充足,许多开了灵智的动物便纷纷自发起来挖了一条小河,故而又吸引了附近村子里的许多人来到河边淘洗,只是不敢深入桃园罢了。
雨寒先生施展了显行之术,顿时,一个与子青先生一模一样的人顺着子青先生刚才所经之处而走,众人不急不慢地跟上,唯有子青先生走在最后依旧是满脸通红。
如果子青先生细看,就会发现,前面的子青先生不论是动作还是神情皆与他行走时一般无二。川流先生默默记下了雨寒先生施展时结出的印法,雨寒先生不以为意,心道你们一个个坐享其成,这世间流传出去的印法或者符篆之术皆为我创造,那为何却不是我的名字。表面不慕名利,私下里你们几个还不是吃喝嫖赌,享尽人间欢乐,更何况刚才子青先生还欲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