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教堂的每一个角落,一排排木质座椅全是空的,宋窈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高高的穹顶,看久了会让人产生晕眩感。
宋窈窈带着发呆。
“在想什么?”
年轻神父的声线带着微微的金属质感,让他更显得神秘,遥远。
“哥哥。”在想哥哥。
女孩将下巴搁在膝盖上,蜷在座位上发呆。小小的一团,像是蔫巴巴被雨水打湿的小奶猫,可怜极了。
诺兰在她身边坐下,他的身上有着奇异的香味,却又让人形容不出。
“哪个哥哥?”他笑着揶揄。
宋窈窈眼睫动了动,侧眸看他。
忽然道:“我总觉得你知道的很多。”
诺兰耸肩,“或许吧,只要活的久,许多事情总会自然而然知道。”
这句话由一个年轻的,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青年说出来,显得很可笑。
“你……在哪里找到我的?你看到跟我一起的人了吗?”
“那边的海滩上,小天使,看到你我很意外啊。”
诺兰随手一指,宋窈窈正好听到海浪扑打海岸的声音。
“不过,你太让我难过了。”
容貌英俊犹如天神的神父蓦地倾身,两人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近。宋窈窈眨眨眼睛,平静地跟他对视,眼睛里不带一丝惶恐。
诺兰无趣的扯了扯唇,“既然来y国,居然没有联系我。好歹让我请你吃顿饭嘛,”他突然做出一个十分亲昵的举动,揉了揉宋窈窈的脑袋,“不害怕我对你做什么?”
宋窈窈视线下移,落在诺兰下体的某一处。
幽幽道:“在你对我做什么之前,我会先废了你。”
“啧——”
诺兰喉结攒动,只觉得下身一凉。
“怎么办?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啊。干脆不要喜欢那个男人了,来喜欢我吧。”
宋窈窈重新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再次进入发呆模式。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诺兰叹气。
“除了你,还有几具尸体,我让人丢在厨房的冰库了,你——哎!”
诺兰还没说完,就感觉身旁一道身影嗖的蹿过去。
他目瞪口呆,好笑的看着宋窈窈奔出去的背影。
原来还是会在乎的啊,还以为她在水里泡的久了,被泡傻了。
诺兰双腿角交叠,懒洋洋地看着,姿态优雅闲适,也不去追。
他薄唇轻启,勾着唇低喃,“1、2……”
三个数还没数完,就见刚才跑走的女孩已经讪讪的返回。
宋窈窈搓搓手,尴尬的红着小脸问:“厨房在哪?”
“噗——”
年轻的神父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忽然爆笑。
他捂着肚子,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十字架随着身体轻颤而晃动,带着质感的笑声,在空旷的教堂中回荡。
宋窈窈目光幽幽,一动不动的盯着诺兰看。
“咳……”
诺兰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抚了抚衣摆站了起来。
“走吧,我带你去。”
只是,哪怕他做派再贵族再优雅,形象在宋窈窈这里,也无法改观了。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朝教堂后走去。
这里空荡荡的,空气里弥漫着蜡烛的味道。一路走来,宋窈窈甚至没有看到除了诺兰以外其他人的身影。这里处于太阳的背面,又没有做采光的窗户,是以,走在长廊之上,前方黑漆漆的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仿佛在黑暗里,有什么在盯着自己。
犹如鬼片中的场景。
“哇!”
走在最前面的诺兰倏地回头,冲宋窈窈做了个鬼脸。
宋窈窈被吓了一下,默默地抬头。
一双黑黝黝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诺兰。
似乎无声的在说:你是脑残吗?
诺兰:“……这都吓不到你?”他无趣的放下手,揉了揉被扯痛的脸颊。
宋窈窈沉默了两秒。
“啊……好可怕。”
平静无波的语调。
诺兰拍拍她的头,“真可爱。”
宋窈窈淡定的朝前走,腹诽:真是个奇怪的人,奇怪的——神父?
教堂的厨房也很大,打扫的干干净净,桌子上的篮子里还放着一些蔬菜,看样子确实有人生活在这里。
“你——确定不怕?”
诺兰挑挑眉,走到厨房最里面,打开一个门。
宋窈窈问:“有血吗?”
“没有。”
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再多的血都被冲没了,简直不要太干净。
“就是,有点丑。”
诺兰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冲宋窈窈抬了抬头,“你自己进去。”话落,他促狭的勾起薄唇,“当然,如果你怕的话,可以求我陪你一起进——”
宋窈窈从他的身边径直走了进去。
诺兰:“……”
身上一冷,冰库里的温度极低。
宋窈窈拢了拢外套,猛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她揉了揉鼻子,朝那丢在地上的几具尸体走去。
这几具尸体被横七竖八的摆着,身上还有砂砾。很显然,诺兰叫人把这些尸体弄回来,甚至没有处理过,直接丢进来了。
她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诺兰以为她是害怕了,正要开口,就见宋窈窈一往无前地走到尸体旁边,弯腰——
一具具的把他们翻了过来。
哪怕面部被泡发,也能看出五官是很明显的外国人面孔。
宋窈窈吐出一口气,可又担心起来。
她跟霍四一起跳海,她被水冲到了这里被诺兰救了,不知道霍四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她蹲在尸体边出神,心情压抑。
她太想去找霍云阙了,但理智又告诉宋窈窈,待在诺兰这里,等哥哥来找她,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能给哥哥惹麻烦。
所以,宋窈窈,忍住。
她眨巴眨巴眼,鼻子发酸。
“诶?吓傻了?”
诺兰无奈摇头,看了眼那被泡的像是馒头一般肿胀的尸体,忍下恶心的感觉。大步走进来,刚想拍拍宋窈窈,示意她回神,忽然听到轻轻抽泣的声音。
他一愣,面上浅浅的揶揄笑意消失。
她在哭。
“这些尸体里,有你的人?”
他在宋窈窈身边蹲下,低声问。
宋窈窈本来憋了半天,她不是多坚强的人,只是知道自己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没人会心疼,所以自从醒来,哪怕再恐惧,也忍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