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害相较取其轻，赵流跃稍微掂量了一下，就决定跟邵阳回ktv唱淫词艳曲。毕竟只是一首歌，唱了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只要跟大伙儿们在一块儿他就是安全的，一旦回酒店，邵阳有恃无恐，真要干点儿什么他可拦不住。

通宵后回去补觉，赵流跃心中忐忑，邵阳却表现得很好，一挨床就着，看来是真累了。赵流跃逐渐放下戒心，挨着邵阳身边躺下，脑袋跟着也转不动了。

若不是邵阳叫他，他绝对能睡到第二天，可是不起不行，已经中午了，要去吃说好了的自助餐，吃完就得奔赴火车站回学校。

啊……熬夜狂欢的结果真是惨痛啊。

赵流跃闭着眼睛慢腾腾穿衣服，邵阳看不过去，过来把衣服两下一套，推着人出门。

凯旋归来，球队气势高昂，赵流跃不停地跟同学们分享比赛经过，大家一开始还挺有兴趣，最后实在被他说烦了，但凡听他笑嘻嘻地开口第一个词是“我们”，必定捂着耳朵退避三舍。

进入4月，距离第二部分的比赛还有50天左右的时间，邵阳适当降低训练强度，让大家进行一个全面的恢复，然后以充分的准备再一次投入战斗。

赵流跃除了踢球就无所事事，学习根本学不进去。上学期在邵阳的帮助下顺利通过考试，这学期依葫芦画瓢，应该问题不大，所以也没压力。于是空闲时间便上上网、打打游戏、练练球技，或者跟着邵阳，他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但他坚决不承认这是约会，更不是谈恋爱。

时间一晃而过，五一假期又来了。四月中旬以后他们就开始加任务量，好容易迎来一个三天的假期，邵阳还很仁慈地没有加训，大家都乐坏了。

赵流跃也决定以休息为主，不去外面人挤人凑热闹。

“队长，原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小孩嘛，放假没有家回，跟我一样，哈哈哈。”赵流跃坐在邵阳宿舍，抱着电脑心不在焉地刷网页。

邵阳目不转睛地打游戏，淡淡道：“心理平衡了？你就这点儿追求。”

赵流跃把键盘敲得啪啪响，“我就这点儿追求，你管我！”

过节期间邵阳的父母去外地开会，本来要带他一起去，顺便旅游，邵阳却不愿意，宿舍其他人又都回家了，于是就剩他一个独守空房。

赵流跃跟他同命相连，邵阳倒是邀请过他去他家住，但由于前车之鉴太过惨烈，赵流跃坚决不肯，于是两个没人要的孩子就凑在一起，与电脑相依为命。

可赵流跃对电脑的专注程度远不及邵阳，很快就坐不住了，盖子一扣跑到邵阳身后，使劲儿晃他肩膀，“队长别打了！”

战斗进行到关键阶段，邵阳根本顾不上他，双眼对着屏幕迸发出精光。

“队长别打了！有什么意思啊杀来杀去！干点儿别的嘛！”赵流跃喊得更大声晃得更大力，邵阳无动于衷，双手丝毫不受影响地在键盘上飞，闪瞎了赵流跃双眼。

杀了他都练不出这种操作。

“队长别打啦！干点儿别的！”

赵流跃掀开耳机，对着邵阳耳朵吼道，邵阳皱着眉头一咧，双手竟还稳稳按在键盘上，又是一阵飞舞，屏幕上终于显示战斗胜利，邵阳吁了口气摘下耳机扭过头，慵懒而意味深长地看着赵流跃。

“你刚才说什么？”

赵流跃下意识后退一步，抬手一指屏幕，支支吾吾道：“队长，该分赃了，还不赶紧去抢东西。”

“无所谓，我不需要。”邵阳随手关了游戏，又问：“你刚才说……干点儿什么别的？”

他语气极其暧昧，说得赵流跃满脸通红，真是不明白了，随随便便一句话，怎么邵阳总能想歪，还总揪着他不放。

“嗯……队长，原来你是只喜欢战斗的过程，不在乎装备是吧？”

赵流跃岔开话题的本事倒是一流，邵阳也不难为他，道：“这个怪我刷了好几次，该爆的东西基本都有，所以不需要。”

“哇哦好牛！”赵流跃装出星星眼，“你以后可以当职业玩家吧？”

“你上次不是说我适合当职业教练么……”

邵阳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其实的确很想再来一次，可毕竟时机还不成熟……第一次是强硬的征服，强硬地使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以达到生米熟成熟饭、让赵流跃认命的效果，可之后就不行了，如果次次都来硬的，他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崩。

他也很无奈，因为所有追人的招数对赵流跃都没用，但他并不绝望，因为真心喜欢其实不需什么特别的招数，真心真意的付出，对方一定可以感觉到。

“可当教练会被骂全家，”赵流跃拉了把椅子坐到邵阳身边，“队长，你想好以后干什么了没？你下学期就大四了，准备找工作还是考研？”

邵阳微微蹙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哎，”赵流跃深深叹了口气，“我觉得自己是个废柴，不好好学习，也不找实习和兼职，考研想都不要想，工作也是必须找不到的！”

“别这么说，你才大一，时间多着呢。”

“不是的，”赵流跃苦着脸摇头，“我们班那些人，明明学得那么好了还整天刻苦，考这个证那个证、雅思gre啥的，或者找公司实习，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我就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我怕到大四还考不过四级……而且我真的太懒了，虽然我知道自己差在哪里，可我根本不改正，现在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这根本不是时间多不多的问题。”

“你的目标不是成为职业球员么？”

邵阳倒了杯热水给他，赵流跃低着头捧在手里，可怜巴巴的。

“那不是不现实么……”

“谁说不现实，”邵阳笑了，“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赵流跃一愣，抬眼道：“真的吗？”

邵阳信誓旦旦地点头，“当然。”

赵流跃想了一阵儿，叹了口气，“哎算了，懒筋发作，不想了，想也想不出结果。”

“遵从你的本意吧，这样会过得比较轻松，而且，你的理想可是很多人连尝试都不敢尝试的，很伟大，我支持你，全力支持你。”

赵流跃立刻一脸感激，信心好像也回来了。

“不过，”邵阳诡异地笑了一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的四级还是得努力过的。”

赵流跃的脸立刻垮掉，悲痛地说：“我知道了。”

“那你呢？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赵流跃又问。

“找工作吧，我不想考研。”

“你找工作肯定很厉害，而且还有叔叔的公司，你可以直接做高管，啊啊啊太爽了！”

邵阳却却摇头道：“暂时不会进我爸的公司，总得先混得有点儿本事，有点儿底气才行。”

“那倒是，”赵流跃也很认同，“但你起码没有后顾之忧，哪像我，愁死了。”

邵阳双手按在他肩上，“放心吧，你也不会有后顾之忧的，放心。”

赵流跃撇撇嘴，他没明白邵阳是什么意思，也懒得想，反正他现在很伤感。

邵阳走到窗边，看外面日光正盛。

“出去转会儿吧，今天天气好。”

“哎呀不想出去，人太多了。”赵流跃趴在桌子上装死。

“我开车。”

“那也会堵车，没意思。”他皱着眉，突然灵光一闪跳起来，“队长，你教我开车吧！”

邵阳先是一愣，接着从善如流地应了，拿钥匙换衣服指挥赵流跃走人。赵流跃终于活过来了，叽叽喳喳地问开车相关事宜。

男人对车有着天生的好感，赵流跃一坐上驾驶座就兴奋了，这里那里一通摸，然后双手把住方向盘坐得端正，煞有其事道：“我是开a6的大老板。”

邵阳一脸黑线，“你是老板的司机还差不多。”

赵流跃恶狠狠看着他，“你才是司机！”

“好好好，你是大老板，我是你的司机。”邵阳无奈投降，倾过身子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刚才说的记清了吧，踩离合挂档，起步的时候可以给点儿油门，离合一定要慢慢松，一定要慢……”

“哎呀知道，你烦不烦。”

赵流跃颇为老道地一踩一挂，一脸得意要启动了！

“一定要慢——！”

邵阳紧喊慢喊，嗵一声，两人猛地一晃，熄火了。

“跟你说了要慢要慢……”

“知道了知道了，熄火就熄火呗，重打不就行了。”

赵流跃重新打火，虽然嘴硬，心里却记住了，轻踩油门慢抬离合，车子缓缓行驶，他笑起来。

“队长，我要换二档喽。”

“先加油，抬离合还是要慢……”

“知道，我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啦！”

赵流跃不甚熟练地换挡，车子颠簸两下，歪七扭八地继续向前。

“注意方向，”邵阳帮他控制方向盘，“亏得放假人不多，否则以你这个毛躁的性格，我绝对不会让你来操场开。”

“操场怎么了，我这不开得挺好么……”

赵流跃把着方向盘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嘴里还突突突喊着，跟开坦克似的。

“好个毛，这要是条山道你早钻山底下去了，你说你身为一个男人怎么方向感这么差，妹子才会这样的知道不……好了一圈到了先停下，刹车前先……”

嗵！

又是猛地一晃，邵阳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你。”

“熄火了就重打呗，生什么气嘛，”赵流跃脸色微红，小小声地说。

“这样会磨齿轮的亲。”邵阳无奈至极。

“知道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赵流跃终于认卯，“队长，我进步得还行吧？”

“一般，”邵阳靠在椅背上，懒散道，“想当年我学车，第一次就独立上路了。”

“你牛逼呗。”赵流跃不情不愿地说。

邵阳笑了，勾上他的肩，“你也不赖，再有个两三次就差不多了。”

赵流跃总算高兴了点儿，摸着方向盘道：“我还是喜欢suv，路虎开着多酷啊，奥迪的话q5还行，宝马的xx们也不错，轿车嘛……没感觉。”

“听你的，以后等咱有钱了，就买路虎。”

赵流跃一愣，看看，邵阳又胡说八道了。

“怎么了？”邵阳轻声问道。

赵流跃低着眼睛撇嘴撇了半天，“哎，怎么说呢，哎……我跟你分析一下吧，你说喜欢我，你又老说我是……妹子啥的，就证明，你还是喜欢妹子的吧？”

邵阳听得满脑子嗡嗡乱响，哭笑不得，“你、你……我彻底不会了。”

“难道不是吗？”赵流跃小心翼翼地扭头，“那为啥你老说我是妹子。”

“哎……”邵阳简直要疯了，“你牛逼你牛逼，我说不过你。”

一时间车里静悄悄的，赵流跃又紧张了。但今天他突然就想把这件事好好说一下，不然总拖着，压在心里不是个事儿。

“队长，你是不是真的改不了了？”

邵阳靠在车窗上，“是啊，如果你不下定决心跟我老死不相往来，那就改不了了。”

“那……你能不能别逼我。”赵流跃声音低得压在喉咙里。

“别逼你？什么意思？”

“就是……别老说那些话，做那些事，让我自己……慢慢那个啥。哎，你应该懂吧。”

邵阳不说话，过了一阵儿突然就笑了，十分感慨地说：“懂，当然懂，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赵流跃不自然地抓耳挠腮，邵阳道：“你别老紧张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不紧张，你老那么过分……”

“现在不是答应你了，不过分了么，来下车。”

赵流跃不明所以转头看邵阳，邵阳伸过去揉他脸的手顿了一下，转而揉他的头。

“走，请你吃好吃的。”

“真的？吃什么吃什么？”

“吃个以前没吃过的吧，什么都可以，边走边想。”

赵流跃直接从驾驶座跳到后座，邵阳开上车走了，还哼着歌。赵流跃趴在他椅背上，“队长，你心情挺好啊？”

邵阳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脸，意犹未尽地笑，“当然，这都是……”

“什么？”

邵阳摇摇头没说话，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