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更和四时已有近两百年未离噬山,这趟出来自然要好好地解解闷,御法宝飞行到金陵城后,先不急于揭皇榜,带着两个徒弟先逛逛这座古都。
三更的徒弟王小牛本是土山上村农户遗孤、小秋的庄邻,从未离开大山走出看看外面的世界,四时的徒弟番吐鲁虽说上次追踪道士来过金陵城可来去匆匆,也对熙熙攘攘的古城十分好奇。两人对这金陵城里琳琅满目吃的玩的目瞪口呆,要不是师父带的银子有限,两人只怕要把肚皮撑破。
明瓦廊的鸭血粉丝、十里秦淮的花船和奇异糕点,还有那侵泡着百年卤汁的回卤干,接连滚入了两人腹中,再看着金陵商贾云集、纸醉金迷的繁华盛景,只恨自己没多长几只眼睛几只嘴巴!
“噬神”尊者三更和四时看到两个徒儿如此激动,不由相视而笑。三更道:“老弟,先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歇息片刻再去皇宫吧?”
四时笑嘻嘻道:“大哥,咱们还是去那杏花村酒楼如何?里间名菜桂花鸭,想想都要流口水!”三更也想着去杏花村重温一壶名酒露华清,两人一拍即合。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杏花村酒楼靠近金陵古凤凰台,“杏村沽酒”乃是金陵四十八景之一。只要到了金陵,无论是文人骚客还是修真人士都定要去这杏花村酒楼一醉方休。
近百年光阴弹指一挥间,杏花村酒楼高挂着明黄的酒旗依旧耀眼,掌柜的早已归西,孙子接管,连跑堂的伙计他们也是一个也不认识了。
眼瞅着三更和四时带着徒弟们进门,店小二就热乎地喊着:“又来四位客官!”看着三更和四时长相一摸一样,长脸细高个,眼中皆是精光四射,还拿着黑沉沉的铁檀木梆子和铜锣,料想乃江湖人士,断不敢得罪,遂擦桌倒茶殷勤至极。
三更要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点了杏花村最为出名的八冷八热十六道名菜,要了三壶“露华清”,慢慢悠悠酌饮。
店小二讨好道:“一看这位大爷就是来过杏花村的熟客,点的都是顶好的美味佳肴,客官稍等,片刻就上菜!”
酒楼里的凉菜是现成的,眨眼就端上来一桌,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王小牛和番吐鲁头一次吃到那皮白肉嫩、鲜香肥润的金陵名吃桂花鸭,满满一碟鸭肉顷刻一扫而空,两个少年还有些尚未满足期待地看着师父。四时见状哈哈大笑,又叫了两只烤鸭给他们解馋。
这金陵烤鸭别有一番滋味,皮酥肉嫩肥而不腻,还可一鸭两吃,鸭肉切食骨架煨汤。让王小牛和番吐鲁更稀罕的是,烤鸭乃是吊炉烤制,白铁皮做成的烤炉里焖着木炭,吊着数十只油滑水亮的正宗湖熟鸭,香气四溢,看着和噬山火窟里的岩石壁炉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眼下正是金陵踏春好时节,按道理古凤凰台游人如织,这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的杏花村酒楼,在这个时辰理应人满为患才是,怎的还有些桌子空着。
三更唤来小二问询。店小二看看两旁,压低了声音道:“可不就是因为当今皇上龙体欠安,客人才稀少了。” 原来因为大明正德帝病情危急,佛道两派都在祭天做法,怕冲撞了祈来的各路神仙,所以金陵很多观景的地方都下了禁令。
“额。听说皇宫外张贴了皇榜,有人揭吗?”三更问道。
店小二又瞅瞅四周,这回声音压得更低了:“八方高人都揭了好几回了,只见进去没见出来,皇榜还照样贴着,赏金如今已涨到了十万两!”
十万两黄金,三更和四时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店小二见他们笑得极为猖狂不明就里,也只能在一旁陪着干笑。
“敢问从这到皇宫,最近的路怎么走?”四时问道。
店小二恍然大悟,敢情这几位异人是来揭皇榜的,幸亏刚才自己嘴上把门没乱说什么。他好奇地问道:“客官是有不少日子没来金陵了?”“差不多近百年不曾来过。”三更回道。
店小二吓了一跳,百年不曾来过?看这二人都只有中年人的相貌,真是活神仙啊!赶忙说道:“帝都如今已迁移到了北京,金陵城只设了行宫。皇榜虽说几处宫殿外都贴出了,要揭榜需去北京才是。”
三更随意扔了两银锭打赏店小二,店小二喜不自禁千恩万谢。四时忍不住道:“哥,咱出门带的银两有限,该节省点花销。”三更傲气十足道:“进京之后,你还怕没银子用?十万两黄金,天饱少不得给咱弟兄分个万两用用。”
热菜又齐齐端上来了,三更还特准了王小牛和番吐鲁也喝上两杯,两少年初尝“露华清”只吃了几杯,就被这千年古酿陶醉得趴在桌上昏昏睡去。
三更和四时看着少年们的醉态哑然失笑,四时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大哥,人不风流枉少年那!”三更指着十里秦淮的方向笑道:“你动啥歪脑筋,难不成要带着番吐鲁去那秦淮河边寻芳猎艳?”
四时早将一壶千年陈酿灌下了肚,苍白的脸色泛出点红晕,结结巴巴道:“别忘了,如今咱们已不是吞噬派,是、噬神,身为男人尝尝那男女之事,云雨一番才算得上不枉活一世!”
三更其实刚到金陵就被那粉艳小曲唱得心中发痒,也笑了:“等你我赏金到手,开开荤也未尝不可。”其实加入噬神,对二人来说最大的诱惑就是不再禁绝女色。两人乃是孪生,彼此想什么也心知肚明,反正也未修过冥心大法,找机会破了这老处男才好。
帝都北京,紫禁城里一片愁云惨雾。
正德帝朱厚照行事癫狂,常年住在自己另设的所谓镇国府和豹房里,如今病入膏肓还是不愿迁回紫禁城,一大群嫔妃见不到龙颜也靠不近病榻,个个忧心日后出路,纷纷心有戚戚哭哭啼啼。
朱厚照此刻正躺在豹房里病势沉重。他连日梦见冤魂厉鬼前来索命,鬼中多有美艳妇人,知是自己贪淫所致,遂命宦官去请高僧大德、道长们前来驱鬼,对外说的好听乃是祭天。
天门寺松心主持刚刚坐化,派了一位高僧,加上龙虎山天师府也派了高徒来做法,倒也有效,正德帝已经连续两晚睡的安稳了些。不曾想,今夜刚闭上眼睛,就“看见”一个青面獠牙、浑身长满血红长毛的魔怪冲了过来。
吓得他“哎啊!”大喊一声,魔怪竟然坐在他的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正德帝头一歪,昏厥过去。
贴身服侍的太监慌忙叫了起来“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快喊太医!”,尖利的嗓音似把北京的夜空都戳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