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
水声越来越来近。“深海恐惧号”的甲板上,海贼们翘首以盼,等待着这场比试的胜利者到来。
猛然间,船侧登舷的绳梯一阵晃动,旋即,一名全身湿漉的黑发男子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男子登船之后,立马便有海贼恭敬地为他递上毛巾,可黑发男子却丝毫没有理睬。
他只是提着手中的海王类牙齿,大步来到甲板的正中央,将那枚象征着胜利的尖齿,狠狠地钉上了主桅。
望着桅杆上依旧残留的斑驳血迹,黑发男子的声音冷冽得令人心惊胆寒。
“把人绑起来,带到我的面前。”
许久,无人应答,也没有人付诸行动。
可作为当事人的托尼,却是赶忙扑倒在了黑发男子的脚下,一边扇着了自己的耳光,一边哀求道:“诺顿大人,是小的愚蠢,是小的冤枉了您,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求您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诺顿回过身,看都没有看脚下的托尼一眼,厉声道:“怎么?我这个航海士说话不好使了吗?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把人给我绑起来。”
“是!”
不同于此前如履薄冰才立下的威势,这场比试得胜之后,诺顿才算是真正跨入了海贼团干部的行列。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一次,他是凭真本事赢下的泰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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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从“深海恐惧号”上醒来的第一天,诺顿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位巴斯特海贼团的水手长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只是那时,两人的交集还太少,所以诺顿当时的疑虑,还停留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层次。
但现在回过头来一想,诺顿立即就明白了,他从泰格身上发现的怪异之处,正是泰格在性格上的割裂感。
泰格给人的印象,无非就是暴戾乖张、霸道至极。但除此之外,他身上也不乏一些值得称赞的优点,比如说:护短、不拘小节、讲道义,颇有几分豪侠的气概。
但从常理来讲,这样一个具有领袖气质的人,是不会处处疑神疑鬼,不信任自己手下的。
然而,在穿越台风的时候,他不仅质疑了诺顿选择的方向,更是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舵手迪卡大加指责。
当然,这只是其一。这种割裂感体现得更加明显的,是他对诺顿态度的多番转变。
一开始,当诺顿在底舱公然挑衅他之后,他对诺顿应该是无比厌恶的。
但当他说出那句“小子,你很不错。”之后,他对诺顿态度无疑有所好转。
而这之后,两人更是通力合作,一同挺过了巨浪,一同穿越了怒海。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两个男人都没有表过态,但所有海贼都认为两人和解了,并且关系还不错。
这并不是他们的错觉,因为,作为当事人的诺顿,也能明显感受到泰格对自己的认同。
然而,这一切却在巴兰卓的离间下,轻而易举地破碎了。
当然,破碎并不奇怪,但轻而易举就奇怪了。
没错,整个过程太过于顺畅了,顺畅到会议刚一中断,泰格就立马没给诺顿好脸色看。
自然,泰格那时已经知道了会议的事,甚至也不难猜到会议的主题就是如何对付自己。
但时间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泰格的性格。
泰格作为一个明面上的反叛者,性格更是嚣张霸道、恣意妄为。
这样一个公然敢和船长干架的男人,在遭到挑拨离间之后,居然没有去找对方的麻烦,反倒是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人。
这样的行为,完全就是一副成心把诺顿往外推的架势。
诺顿可不信,泰格会有这么愚蠢,看不出这是巴兰卓的离间之计。
而且,就算他看不出,一直对此事心怀愧疚的迪卡,也一定告诉过他事情的原委。
当然了,以上这些都只能算作猜想,真正让诺顿确定这一怀疑的,是在审问迪卡的过程中,泰格一系列不自然的举动。
当时,诺顿一直在观察泰格的表情,对方的眼神中明显闪现过了一丝不忍。
同时,听闻迪卡的惨叫,泰格也和自己一样,做出了闭眼回避的行为。
作为一名护犊子的老大,为了审判一个“叛徒”,竟是让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惨遭酷刑折磨。
这难道不荒谬?这难道不割裂?
至此,诺顿已经判断出了泰格身上大有问题。
而只要简单梳理一下利害关系,就不难发现,巴兰卓才是这场审问的最终受益人。
如此一来,他不仅能拉拢自己,还能让自己“众叛亲离”,成为一名只能对他献上忠心的“宦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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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
足足四十分钟之后,右舷才再次响起了水声。不多时,泰格登上舷梯,从船舷边露了头。
这时,一众海贼才发现,泰格的身上伤口密布,深可见骨,背部甚至还嵌入了好几颗骇人的鲨齿。
“泰格大人!我是托尼!快救救我!”
托尼的声音是从五十米高的主桅顶端传来的,所以,听起来有些缥缈断续。
“拿去吧,海王类的牙齿。干掉那只鲨鱼王之后,我又专门折回去拿的。虽然输给了你,但好歹比赛还是完成了。”说罢,泰格将一枚巨大的尖齿递了上来。
而诺顿接过牙齿之后,竟是伸出了另一只手,将泰格拉上了甲板。
见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四周的海贼皆尽呆愕,桅杆上的托尼更是面若死灰、如丧考妣。
诺顿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之前在深礁区,泰格冲过来并不是为了击败自己,而是为了把自己从巨鲨的口中解救出来。
虽然,诺顿并不需要他的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