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立着假山的小池塘,走上鹅卵石铺的小径,旁边还有紫薇花的枝叶伸展到路沿,不小心就可能迷到眼睛。前面的会客厅传来一些大人的说话声,陈丽看看石娇娇,小声说:“请了好多人哦,不过是个十七岁生日呢,不得了。”石娇娇点点头。其实俩人都有点讪讪的,一直交好的朋友,一下子跟自己似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拉开这么大差距,确实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走过中厅,经过往前厅的石板路,穿过短短一节回廊,就到了夏蕾领她们进来的地方,在那里说不定可以找到她。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心想要摆脱这令人慌张的豪宅。
谁知还没到前厅,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夏蕾跟老六。“娇娇,你们俩怎么不先去叫我,然后一起过来啊?还让人家夏蕾接两趟。”老六可能刚刚跑过步,两颊红扑扑的。石娇娇跟陈丽一听,简直言之太有理,不由得心里也这样埋怨自己来,只好傻笑两声。
夏蕾手里还抱着俩人的礼物,瞪眼问道:“你们俩不会跟我说,要回去吧?”陈丽抓抓脑袋,坦白道:“呃,怪没意思的,我奶奶让我早点回去,别给人家添麻烦。” 石娇娇吐吐舌头,巨大的尴尬扑面而来,使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眼睛:丽丽你忒实诚了点……
“哈哈哈哈……”夏蕾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你们俩,就知道我一会儿不看着,你们俩就要打退堂鼓。”说完接着笑,又看三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夏蕾收了笑,一边叫陈丽帮忙拿个礼物,一边说:“别拘束,我生日是麻烦你们来参加,我在这里好朋友不多,就你们三个。”
说着夏蕾向前跨一步,居然冲大家鞠了躬,微笑着说,“因为你们,来这里我很开心。”
这么动情的话姑娘们有点措手不及,都腼腆地干笑,不知道怎么应对。还是陈丽大方,率先往前走了一步,“这么说的话,我们太荣幸了。走!去会会你那些高贵的朋友。”石娇娇也把回去的想法抛去一边,看一眼老六,对夏蕾说:“有你这个好朋友,我们也很开心。”
大家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拥着夏蕾往宅子深入走。对于朋友们的好奇,夏蕾长话短说,她家祖上出过京官,这个大人物很挂念自己的家乡,晚年还是回乡了。然后几番辗转,她们家又搬回了这里。
石娇娇忽然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说:“嗳,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学校简介上说,我们学校本来是个望族的私塾,慢慢发展成现在这样的,不会就是你们家吧?”其他三人都愣在原地,夏蕾疑惑地说:“你又毛病啊,谁没事去看学校简介。”陈丽扬扬手指,说:“她这大傻子,只要有字,什么书都看!”
说到这房子的归属历史,陈丽惊得嘴巴能放得下一个鸭蛋,“你是说这排房子以前都是你家的?”“我家祖上那个大官的啦!后来就剩这么大了。”话语间,她们被夏蕾领到了院子最深处的一间厢房里。
跟外面古色古香不同,这房间里陈设非常现代,还有台当时很少见的计算机。“这是我房间。其实到我爸爸这代,家族已经很小了,但还是有三个叔伯,两个姑姑。”夏蕾说着,把礼物放在一个白色圆桌上。
“你们一大家子住这里好像还有点小呢!”陈丽这会儿反而有点担心了。夏蕾嘿嘿一笑,立刻否认:“几个叔伯姑姑都在外地,发展很好,只有我家搬回来了。一点都不挤,到了晚上,说真的,还有点恐怖呢!”女孩耸肩指指小池塘方向,小声说:“我老担心有水鬼住在里面。”听她这样说自己的家,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男生的声音传了进来,“夏小蕾,你准备把我们几个晾干么?”夏蕾一听翻翻白眼,小声说:“我堂哥,这人嘴可贱,你们别理他。”说完就去开门。
门口是个穿着全套品牌运动服的少年,看起来有十八九岁,他头越过夏蕾,拼命往房间里伸,嘀咕着:“什么好东西藏在里面……”夏蕾推他一把,叫他快走,自己马上就去跟他们会合。
没想到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中厅,竟然可以放下五个十二人座的圆桌。说是给夏蕾简单过个生日,其实孩子就做了一桌,其他都是打扮各异的成年人。夏蕾作为小寿星跟爸爸妈妈坐在主桌,石娇娇三人坐在一处。
这桌上一共十一个人,年纪大约都在十四岁到二十岁之间。其他八人五个男孩,两个女孩,相互熟识。餐桌上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试探跟对峙。他们是谁?跟主人家什么关系?……
石娇娇想给老六夹个粉丝扇贝,因为初次尝试,怎么都夹不起来。正在焦急的时候,有个软软的女声从对面传来,“其实,你可以用手拿,我们都用手拿,又没关系。”
石娇娇闻言,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用手拿了一个放进老六碗里。两个女孩都涨红了脸,看都不敢看向对面。陈丽拉拉石娇娇的衣角,以便把两人从毫无道理的羞愧中叫醒。
桌子的某个特定范围传来一阵笑声,这笑声划清了某种界限。
菜差不多上齐全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站起来,说了些客套话,正是夏蕾的爸爸。随后和夏蕾一起站起来个团脸的夫人,不用说就是她妈妈了。
夏蕾站着感谢大家来给她庆生的时候,陈丽忍不住对老六跟石娇娇说,“他们过个生日跟猴一样,好傻。”石娇娇缩缩脖子捂嘴说:“像不像人民代表大会?”两个女孩子兀自乐开了花,被老六踢凳子才停下来。
桌子上大家各说各的,好吃好喝倒也和谐。这时那个软软的声音又传过来,“你们是蕾蕾在这儿的同学啊?”石娇娇循声看过去,是个穿着背带裙,带着绢花头箍的可爱少女。说是“你们”,那女孩直直看着石娇娇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