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事听来很遥远，白薇神色微变时所说的，张堃那个可怖的表情，石娇娇也完全想象不出来。她目光空空地，只是看着远方，嘀咕着“怎么还不过来”在白薇再次说话之前，转换了轻快的口气道：“啊，我要结婚了，高总应该告诉过你吧？”石娇娇不想困在和张堃纠缠的话题里，而脱身之辞又这样突兀而生硬，惹得白薇真心笑起来，“就是我托她打听你的未婚夫呢！你该明白我控制不住的好奇吧？”
看来白薇也有可爱的地方，是和她成熟美艳的外形完全相反的天真。石娇娇不禁语带调侃地点点头，“明白明白。”白薇耸耸肩，干脆将可爱女人的可爱之处完全展现，耸着肩捏着鼻子磨石娇娇，“那你就说说嘛，不然好奇真的会折磨死我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一定跟……很好吧？”石娇娇明白她的话在哪里刹了车，这点想来也很可爱。
“你问我，要嫁给他的人，他好不好？我当然告诉你，他全世界最好啦！”石娇娇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双眼里流淌出怎样欢喜的神采，整个人在白薇的眼里都亮了起来，惹得白薇挡了挡嘴唇，“有这么好？”石娇娇肯定地点点头，无比轻松的看着白薇。“你真幸运啊，”白薇脸上印着街灯微蓝的光，目光幽幽地看着石娇娇，说：“爱一个人，总是愿意娶你。”
一道刺眼的光线很不礼貌地照过来，接着是两声急躁的鸣笛，白薇下意识挡住眼睛，石娇娇退出光线的范围，看见高凌头伸出朝外，不耐烦地摇着手，喊道：“快点，这里有拍照！”石娇娇这才拉上白薇，大包小包地冲了过去。
非节假日的时候，甚至不用出主城区，只是刚刚脱离商业中心的边缘，人流和车辆就明显稀疏起来，让高凌也腾出余力来调侃车上另两个女人，“怎么样，我在停车场磨蹭好一会儿，够你们俩说说话了吧？”坐在副驾的白薇也不顾对方在开车，举起左手就戳在高凌太阳穴处，咧嘴道：“凌姐你总是这么坏！”高凌嘿嘿一笑，两人尽显亲厚的关系。
白薇举手的时候，石娇娇抬眼正好看见她的姿态。记得王曦说过，白薇是左撇子，那只曾经常常握着画笔的素手，看起来形态优美，而石娇娇受从前爸爸手受伤的影响，让她对手指任何不自然的弯曲都极为敏感，一眼就看到了那戳脑袋的手指，是不能自然伸直的。细想其中原因，石娇娇竟突然感受到了白薇碎骨之痛，神经质地“哼”出了声。
“你们俩倒是站到了一边！”高凌还以为石娇娇在附和白薇，把着方向盘大笑，说：“我估计那个张堃做梦也想不到，我车里竟然能和谐地载着，两个先后跟他有瓜葛的女人！”白薇倒是没什么，只是美目顾盼，朝高凌使眼色。石娇娇毫不客气，这下是真的冷哼了一声，说：“老大，这块好打车吗？”高凌一听，缩缩脖子，“小姑娘不要开不起玩笑嘛！”
石娇娇已经完全跳出了工作状态，对心理上也是亲近的，便露出真实性情来，扭头看着窗外不悦地说：“一点也不好笑。”白薇捂住嘴偷笑，高凌干笑两声，自我解嘲道，“你看看，这年头老板不好当啊！”石娇娇毫不示弱，快速顶回去，“我难道在加班吗？”噎得高凌合起嘴巴，白薇再也忍不住，抚掌大笑，“这就是石娇娇啊！”
“嗳，对了，我忽然想起个事！”不知道是为自己的唐突打圆场，还是真有事，高凌口气颇认真地说。白薇直起身子问什么事，石娇娇虽然没出声，但也收回心神，微微朝前座探出身体。高凌皱着眉毛，说：“我听消息说，张堃打算把通源整个出手，除此之外还要大刀阔斧地砍去，包括货运、食品加工、厨卫等，和通域筑造关联性少的子公司。有金融公司推测，很快会有大量资金注入他们的主板股。你们俩怎么看这个事？”
白薇半信半疑，“通域削减产业是看得见的，但是目的和资金用途，谁也说不清吧？”她只是接触张堃个人名义下的部分财务流动，说得直白点，不过是他的钱从她手里过了过。对张堃个人资金的流向她尚且不明白，更别说张堃从不跟她提起的集团事务，对此，这个艺术家其实是个完全的花瓶。
高凌太了解白薇，当然也不指望白薇能提出什么有价值的观点，高凌在此时说起公事，就是期待石娇娇在放松状态下的随机看法，毕竟她在张堃身边最近的地方工作过，白薇又说她是唯一一个从张堃和蒋芫之间全身而退的女人，这至少说明，张堃偏爱她，她本身也表现得足够利落。
谁知石娇娇对和张堃相关的任何话题，都那么意味阑珊，别看看法，她连思考都做不到。高凌见石娇娇不吱声，干脆把问题直白地抛出去，“娇娇，你觉得呢？”石娇娇在高凌眼里的估价，总是跟张堃分不开啊……石娇娇更加感到索然无味，捋了捋头发，敷衍地打起了官腔，“我在通域也就是个不动脑筋的助理，别说我已经离职许久，就算还在张堃手下做事，这种决策性的决定，连听一听都轮不到我啊！”
高凌听出下属话里的怨怼，旋即转换了方向，“你别紧抓着张堃这个名字，就当是个现象，替我分析分析。毕竟我们吃下过一条生产线，后续也是有许多事可以做的。”石娇娇一听提起了神，惊道：“你对通源有想法？”高凌讳莫如深地摇摇头，没有给出正面回复。
石娇娇咬了嘴唇，说：“个人观点。现在是有许多大型企业追求产业多元化，各产业相互促进，形成链条，利于保有发展的生命力。通域在筑造上积累雄厚的原始资金，十几年内集团迅猛可见的扩展，产业面已经是少有的广阔了。我想张堃选择这个时候收缩，说不定是要剔除快速增长导致的产业泡沫，走长久精深的发展路线。”
白薇半张着嘴，特意回身看了一眼石娇娇，嘀咕道：“说了跟没说一样，这些空话财经杂志常有吧！”石娇娇只是看着高凌，高凌皱着眉，若有所思地微微晃动着脑袋，轻声说：“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可以当一把军舰旁的海鸥。”
石娇娇舔了舔嘴唇，扭头看外面深沉的夜，像张堃无澜的眼，他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揣摩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