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和通源那点关系，可以看作没有任何关系。石娇娇拿着细长的香槟杯站在酒场的角落，细细地看着觥筹交错的人们，从自己所在公司的团队到通源代表，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她在通源时所认识的同事：三个性格各异的前台，有点笨手笨脚的同期生，背后有点裙带关系的温洁，甚至温洁的那个裙带关系，已经全不见踪影。

“啊，这位是石副总！”一个搭着红色条纹领带的中年男人过来搭话，签约那天石娇娇一眼就认出了他，在改组的时候，他是被重点约谈的骨干业务，如今凭年资升到了市场部经理的位置。那时石娇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文员，在通源工作的时间又短，他自然想不起眼前笑颜相迎的合作方副总，竟是几年前给自己报销过差旅费的行政处同事。

听到有人前来寒暄，石娇娇赶紧端正姿态，微微颔首打招呼，男人扬扬手里酒波荡漾的矮脚杯，笑道：“你和高总二位会议桌前一站就是赏心悦目，叫人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一帮大男人只能被美人牵着鼻子走咯！真是贵司的铿锵玫瑰，巾帼不让须眉。”

恐怕这几句赞美女人的雅话，已经是这位巧舌如簧的经理，所知的全部了！石娇娇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我们高总的能力与个人魅力众所周知，与贵司的合作从起头到收尾，全在她的运筹之下。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参与了整个项目进程的，体会肯定比我深。同样的，她对通源同行的评价也很高，您实在不必太自谦。”“啊……”原本意气风发的男人听了石娇娇绵里藏针的话，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讪讪地说：“漂亮是真的，厉害也是真的。”

石娇娇闻言嘴角翘起来，主动杯口稍低地靠了靠对方的酒杯，安之若素地说：“我代高总接受您的夸奖。”男人咧咧嘴挠了挠眉心，自讨没趣又自觉下不来台，尴尬地举了举酒杯，说：“哪里哪里。”说完灌了大口酒又举杯对石娇娇，“石副总你吃好喝好，我再去那边打个招呼。”“您请便。”石娇娇唇角含笑，看着对方逃也似地走开了。

通源为这次签约仪式举行的酒会持续到晚上九点，他们也为与会团队安排了下榻酒店。石娇娇为了给大家办理入住，和通源对接的行政先等在了酒店大堂。大家都喝得红光满面，三两个尽兴了的，需要勾肩搭背才能脚下不虚，这许多天的压力可算找了时机释放了。“高总！”石娇娇伸手叫了一声，将同事们迎到休息区。

发放了房卡之后，石娇娇跟在高凌身后，说：“明天回去的路线和车辆都安排好了，一会儿在群里通知。”高凌点点头，两人一起进了电梯。高凌忽然朝石娇娇歪了歪头问，“你没喝酒啊？”“酒精过敏。”石娇娇答道，也条件反射地嗅了嗅上司身边的气味，颇意外地问：“您也没喝？”高凌笑笑，“他们倒是不想放过我，不过我要开车。”“啊？”石娇娇转了转眼珠，“您还有私人行程？”“我得回去，儿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

石娇娇一听更吃惊了，她明明听说这女强人是个不婚主义者！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也不好多做刺探，石娇娇按了楼层后退到高凌身后。高凌见石娇娇不接话，扭头看着她，扬着眉毛问：“要不要跟我一道回去，那帮男人还怕他们找不着路吗？”石娇娇持续错愕，“这……”高凌拿下耳钉丢进包的夹层里，说：“我一个人开车太无聊，怕困。就这么定了，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俩悄悄地走，哈哈！”

石娇娇想了一下明天被剩下一群同事的表情，不禁捂嘴笑了笑，干脆地答应下来，“好，那我去房间拿行李，再去办退房。”“去吧！”高凌活泼地摇摇手，“一会儿门口集合，我的车认识的吧？”“认识。”高凌斜着眼打量了下石娇娇，摇摇头说：“看来人啊，还是得相处了之后才能做评价。”石娇娇不知道上司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长路仿佛连着地平线，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的汽车像平行飞过的流星。石娇娇坐过许多人的副驾，高凌是其中开车风格最猛的，不过快速中有熟练的稳健。高凌动动了眼尾，翘起嘴角说：“小姑娘胆量不错嘛！”石娇娇正在发呆，疑惑时看人的眼神有点迷蒙，高凌补了一句，“我开车时，有的男人坐边上都会不自觉抓紧安全带。”

一直沉默导致的困意瞬间退去，石娇娇调整了下坐姿，说：“估计没有害怕的女人。”“哈哈。”高凌笑出声来，“坐我车的女人少，不过还真都不怕。”“其实有些男人比女人胆小多了，最可笑的是，那样的男人还偏偏爱小看女人。”石娇娇看着挡风玻璃外说。

高架上的车辆朝着各自方向，在夜幕下追逐着眼前，若即若离的遥远星空。因为汽车的高速前进，路上分段的标示线在车灯的光线范围内形成一道白光，像彗星尾巴。

“我总算知道，‘温柔一刀’这个外号怎么来的了。”高凌单手把着方向盘，速度一点都没有降下来。“温柔一刀，我吗？”石娇娇倒是头一次听说，觉得非常新奇。高凌眉毛一扬，“你不知道吗？”石娇娇直摇头，“一次也没听说过，您哪里听来的？”“我们电子行业跟搞科技的公司也打交道， 你之前公司的机器上就有我们供应的零件。圈子一交叉，名声不就传开了么！”石娇娇忍不住抵住太阳穴，苦笑道：“这名声还是没有的好。”

待超车之后，高凌才接话说：“推荐你过来的那位仁兄还开玩笑，赶紧把你送出开发区，不然除你之外，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相关部门来往了。通源那个市场部经理拿你做滑头，听说你不喝酒，硬是在我们面前夸海口，定叫你心甘情愿喝一杯！结果也不知你说了什么，三言两语就让他就灰溜溜跑了，可叫我们在后面一通好笑！”

石娇娇对那位经理的不屑非常直白，“他就是我说的那种男人，无能自大，说话还不经过大脑！好像女人除了样貌再没长处，只凭这些拿捏住男人，然后才能谈在工作上跟他们平起平坐似的。”说着说着又生起起来，两手抱怀，嘀咕道：“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