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星期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明天,一定!
豆豆的国际惯例嘛,今天来回忆下杜老的第一个爱将坐在左右的生日会:
两个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除了偶尔确认下行驶路线,双方几乎没有交谈。张堃年长几岁,又是久经沙场的商人,惯于打开场面。他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先说:“你们学校不错,学生看着有精神。”唐建宇明白对方的客套,也笑着应酬,“乡镇里比,算是好的。”张堃点点头。此时一辆电动三轮车从小路窜出来,快速地从车头前闯过,将红灯远远抛下。
调整好状态之后,张堃看了唐建宇一眼,又问:“你在这地方真连着呆了好几年?”唐建宇笑笑,“快十年了。”张堃难得出现叹服的表情,摇摇头说:“唯独这个,我真办不到。”“其实在这里,日子真的很好过。”唐建宇平静地说。张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换了个话题:“听他们说你在考博,国内好像没有数学相关专业的申请,打算去哪里,什么时候出去?”唐建宇这才笑得有点大声,回:“就在国内,教育方向的。”“这样。”
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概是性格原因,竟然都不觉得别扭。在张堃下榻的酒店门口告别时,两人还单独留下了私人的联系方式。“我说送你回去多方便,你偏要送我!”张堃一手抄在西服口袋里,一边看着门童说。唐建宇看着出租车可能出现的方向,道:“你人生地不熟,我可得完成师姐交代的任务。”说完两人都笑起来,这时门童站在打开后座门的出租车边,向两人叫道:“先生,车子到了。”两人点头示意下,唐建宇就上车离开了。
杜老的生日会在市里最好的酒店,说是随便聚一聚,摆出的圆桌还是占去了一个小宴会厅的半边场地,无处不显示着组织者的财力。所有的聚会都有活泼的人,带着难得一聚的故人去回忆从前的可笑片段,大大方方地痛乐一阵,但这种场合最属人耳目的人往往是最沉默的人。张堃和唐建宇分别坐在老师夫妇身边,一个冷峻一个沉静,都不动声色却叫人移不开眼睛。
话题终于从拓扑学、黎曼流向了家长里短,一个穿着黑色无袖小礼服的瘦高女人端着酒杯,看着张堃道:“听说阿堃结婚啦,在场诸位有一个参加到他婚礼的么?”没等张堃开口,另一个精瘦的男人就接话,“他压根没办婚礼吧?不然杜老和华老能在校友群里这么守口如瓶?”众人都笑起来,杜教授听见学生揶揄自己,摇着手指也跟着笑。
想是这个话题正中杜师母红心,其他人都被带跑了注意力,唯有她隔着杜教授问张堃道:“说起来是呢,我跟你杜老师别说参加婚礼了,连姑娘是胖是瘦,是高是矮都没见着!”话音未落就有女学生附和,“得是什么样的大罗神仙,才能降住我们数学系第一大怪!”男同胞也接俏皮话,“没成想他会结婚,都背地里叫他费马大定律,最终都归于1呢,哈哈哈!”
张堃一直抿嘴不语,等大家都安静地看着他,逼他给个话的时候,他才淡淡地说:“杜老在,我当不得第一。”话又短又冷,让人们记起他一贯的行事作风,都讪讪地笑几声,叉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小礼服女人不死心,她想这大概是唯一能撬开他嘴的机会,刚要张嘴进行第二轮进攻,大圆桌对面的张堃端起小酒盅,嘴唇沾一点白酒,眯眼看了女人一眼。她如同做学生的时候一样,对这人即迷恋又恐惧,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只能吞下所以情绪,默默地呷一口红酒。
唐建宇庆幸跟这群前辈并不相熟,这么私人的话题没有扯到他身上,师母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对他进行围堵。在大家吃到尾声,气氛已经很热络的时候,只有师姐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我们师弟成家了没有?”唐建宇摇摇头,师姐理解地笑笑,放下筷子道:“正常的,圈子太小了。不急的,慢慢来。”唐建宇回馈一个感激的颔首。
在后来的茶话会上,唐建宇跟杜老要了陶教授的联系方式和地址,简单讨论了下新论文的思路。后来他们都要去大学里重游,唐建宇便先告辞。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打通了靳华的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再去我那边?”靳华似乎在哄小孩,靳妈妈抱走小孩之后,他才回话:“我正想给你去电话呢!就要过去的,我想要是你这周在市里,我就跟你一道去,要是你没回来,打算周一去。”唐建宇一听,笑道:“太好了,明天下午你来家里接我。”“车子还没好呢?”“也得周一。”“成,到时候给你电话,我得去泡奶粉了。”“好。”“拜拜。”
唐建宇到家的时候,恰逢唐父在给门边的玉兰擦叶子。“爸,”他叫了一声,伸头看看父亲身边的小竹篮里,象牙色的花朵已经薄薄地铺满了篮子底,忍不住道:“爸,你怎么采起花来了?”唐父撩撩眼皮,道:“除了你妈还有谁!说是晚上要下雨,花一被雨打就废了,赶紧收回来熏屋子也好。”唐建宇笑起来,说:“那我妈人呢?”唐父用抹布指指偏厅。
一进门,就看见唐母弯腰对着一个乳白色的圆柱形机器,左按一下右摸一下的。她听到脚步声一转头看见唐建宇,忙冲他挥挥手,说:“回来得正好,来给我看看这东西怎么了。原来是这两个信号灯都亮的。”唐建宇走过去一看,这是台过滤饮用水的机器,看了下说明书说:“没啥,净水完成了。”
唐母一听,忙取来杯子,先给儿子到了一杯水,自己又端了一杯,说:“喝喝看,是不是软和一点。”唐建宇抿了一口,扬扬眉毛,没喝出什么区别只好说:“好像是软点。”唐母喝了一大口,才说:“我其实喝不出来。还是文语有心,我刚开完刀就琢磨着给我看个净水的,医生不是说结石跟水的关系很大么?”唐建宇一听又扬扬眉毛,问:“她回来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