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帮我把水池边刷好的鞋拿去阳台晒晒啊,出来的急,忘记了。”吴月按着张露华的肩膀说,张露华答应着,问石娇娇:“辅导员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时候结束啊?”石娇娇摇摇头,手里抱着书袋回:“不知道呢,没想到这么大了还要跟着老师学雷锋。”美泡哈哈大笑,接过石娇娇手里的书,“你们三个班干部就安心开着会,我俩回宿舍给你们,该晒鞋晒鞋,该收衣服收衣服。”石娇娇捂嘴笑起来,美泡偏偏头,“你也别笑,我回头有事情要你们帮忙的。”大家忙问什么事,美泡挥挥手,“回宿舍再说啦!”
“学习雷锋精神,弘扬社会美德”几个华丽的粉笔艺术字占了四块大黑板,台上很少露面的院领导西装笔挺,看着教师们帮他维持现场秩序,三人没想到这还是场院级别的隆重会议。三人找到同专业同学聚集的地方坐下,等待开场。石娇娇感觉阶梯教室的后面有个人站起冲自己招手,但留神看看似乎又没有,没来得及细究,台上的讲话已经开始了。
散会的时候,后排另一个班级的男生推了推吴月的肩膀,看着朱青小声地笑说:“那是你们班什么人啊,这种会还认认真真记笔记,简直要笑死我了!”吴月站起来,低头看着男生嬉皮笑脸的样子,鄙夷地说:“管你什么事,也没看你真死啊?”站在过道的朱青见吴月还不出来,就问石娇娇怎么了,石娇娇摸摸朱青的头,“没事,估计是认识的人多说两句。”
“石娇娇!”感觉到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石娇娇回过头一看,竟是露华之前还提起的“二食堂师哥”。石娇娇让到过道一边,方便散会后的其他同学通过,冲师哥弯弯腰问好,她想既然碰到了,就套套近乎帮露华问问看入场券的事。哪知石娇娇还没有开口,师哥就上下打量着石娇娇,笑着说:“还准备晚上打电话给你呢,这会儿碰上就太好了!”石娇娇当时就迷糊了,师哥又说:“我同学还等着呢,跟你说下我星期六有空的,具体的再电话联系吧!”
石娇娇举着手,张着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跑远的师哥道别,实际上她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头雾水。石娇娇眉头紧锁地跟着朱青和吴月后面,吴月见石娇娇表情奇怪,问:“怎么啦?”石娇娇回头看了下师哥离开的方向,想想自己也说不清,便摇头随口说了句:“没什么事,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人家的名字。”朱青捂嘴笑笑,“糊涂起来跟猪脑袋一样。”石娇娇佯怒地敲敲她的脑袋,三人说好去外面超市买牙膏。
“你们都好了吧,我要关灯了!”朱青举着晾衣杆顶着开关问,在得到众人的回答后,打滑了好几次才按掉开关,“你们提醒我,明天我一定要给这衣杆尾巴包一层布,不然关灯太费事了!”“我提醒你。”石娇娇跟朱青脚对脚,“你得了吧,就你这大头虾。”张露华的脚对着石娇娇的头,三人嘻嘻笑起来。
美泡突然坐起来,露在睡衣外的脖子和手臂在过道灯暗光里显得尤其白,她敲敲床边金属的围栏,道:“现在全员躺齐了吧?”吴月伸出手,冷不防地回:“熄灯了你问这个,你什么意思,不要吓我。”逗得露华哈哈大笑,朱青缩着脑袋,声音微颤,“你们别吓我才对,我都不敢看对面的空床了!”
见话题跑偏了,美泡赶紧又敲响床边,说:“你们别闹了,周五晚上七点都在宿舍么?”其他人表示都在,吴月因为是本地人要回家,忙问什么事。美泡不躺下,反而批了件外套盘腿坐正了,说:“你们可不要传出去!”大家纷纷以好姐妹的名义指天发誓,美泡急着说事,赶紧打断了她们突如其来的深情厚谊,“是这样,我吧,QQ上聊了个人,男的。高三暑假无意加到的,那时候正无聊嘛,谁知一聊就聊到现在。他正好是这里人,就一直磨着我见一面。我自己也挺好奇的,又有点害怕,毕竟见网友出事的新闻也很多,所以想让你们陪着我见他一面。”
第一个表示震惊的是朱青,“你还网恋,那你怎么一直有男朋友,之后又追着娇娇的副部长啊?”美泡翻翻白眼,道:“什么网恋,就是聊得来的朋友!”吴月也坐起来,郑重其事地说:“看你日子都定了,看来已经答应了那人,你先说说你们在哪儿怎么碰头吧!你这么漂亮,真要更加谨慎。”
美泡点点头,“倒不是说自己漂亮,女孩子总归危险点,我虽然好奇也不是白痴。我跟他约了周五晚上七点在学校南大门,他跟朋友开车过来,就照个面说说话,不离开校门口的。”吴月问:“怎么接头呢?”张露华憨憨一笑,“跟谍战片似的。”美泡没理她,老老实实回吴月的话,“他会叫我的网名,我对他的,对上就是。”
“大姐,你最让人有安全感了,一定要陪我一起,周六周日我给你打饭洗袜子!”美泡可怜兮兮地说,张露华也看着吴月的床位,“就陪她去看看呗,我们五个人,不离开南大门保安亭,我看很安全了。”吴月也坐起来,问一直没吭声的石娇娇和朱青,“你们俩小的怎么说?”石娇娇从被子里举起手,“去。”“青青呢?”“只能跟你们一起,但美泡得说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美泡拿掉衣服躲进被子里,跟另四人说:“那我们就说好周五晚上一起行动咯,你们最好啦,周六美食城我请大家吃小火锅!”
石娇娇打断了美泡,“依青青的,你简单说下那人什么样,我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啊!”“其实我也不了解,都是网上听他说的,他说是城北某大毕业的,自己跟兄弟创业开了个广告公司,听起来好像挺有钱,谈吐也很不错,好几次要给我寄东西,我都没要,就是这样。”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吴月到底是宿舍长,总结了下:“那素质应该不会太低,我们五个一起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听完张露华傻乎乎地接到,“啊,跟我高中同学一个学校。自己创业就是老板啦!”美泡一针见血,“你就直接说‘你家酷哥’不就得了!”
周五下午的课结束之后也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可美泡拦住了大家,“先回去准备准备嘛。一会儿去食堂又是挤又是出汗,我怕不好……”张露华瞪大了眼睛,“还要我们陪着挨饿啊,你不是说就随便一见,你一点也不在乎,不用多给他脸么?”吴月嗤笑道:“就你傻,人家说什么听什么!”虽然对于不按时吃饭大家都表达了抗议,可脚下还是老老实实跟着美泡回了宿舍。
四月末的天气已经很温暖了,夜色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的紫荆花淡得几乎难以闻到的气味,风拂在脸上像最轻柔的吻,温暖舒适。随着时间向晚上七点不断推进,站在校门口公交站牌下等候的女孩子们越来越紧张,露华甚至捏着石娇娇的肩膀,连连打退堂鼓,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害羞。吴月按着露华的肩膀,“你淡定点,美泡都没你紧张。”说得石娇娇和朱青偷笑起来。
一道微黄的亮光从远处的路口发出,闪了几下,就听见车辆转弯的声音。眼见车灯如追光一般靠近,女孩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来了,会是什么样的人呢?”露华又捏紧了石娇娇的肩膀,石娇娇下意识地抱住了青青的胳膊,连一直很冷静的吴月都忍不出吐出一口气,就更被提当事人美泡此刻有多紧张了。
车辆果然在姑娘们面前熄了火,从驾驶座、副驾和后车厢总共下来了三个男人,情况有点出乎女孩子们的意料。车是辆陈旧的面包车,门大概有点不灵活了,害得后座的人拉了好久;三个人约莫二十五上下,都带着夸张的手表,一水的花T恤加艳色牛仔裤,肚子一律圆圆地鼓在那里,好像在炫耀主人们的伙食水平……
姑娘们都傻眼了,美泡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趁那三人上前说话之前小声跟室友们说,“可、可能就是问路的……”结果啊,原本走在最后穿红色牛仔裤的大哥忽然冲到前列,带着另两个人停在女孩们两步之外,微微弯着腰叫出了美泡的网名,然后用欣喜又期待的表情在五个女孩间看来看去,目光重重地落在美泡的脸上。
风继续吹,花还兀自在夜里幽幽地散发香味,可八个人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大家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很谨慎。美泡的鼻翼因为深呼吸扩展,等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又闭合回原状,她转头跟视线相交最容易的石娇娇说,“你确定这会儿还有公交车么?”石娇娇一愣,转了下眼珠,接到:“有的,你看嘛,时间还没到。”美泡不高兴地耸耸肩,“都不想去包夜唱歌了!”……
五个女孩就“这么晚了,要不要图便宜去KTV包夜唱歌”形成了两派,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旁边没有得到回应的红裤子男人,抓住极短的头发,怎么都插不上话。“哎,同学,请问……”旁边刘海挡住左眼,蓝牛仔的男人提高嗓门,欲打断女生们的对话。就在这时公交车来了,五个女孩呼朋唤友,相互簇拥着,上了没有一个乘客的公交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