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鹗、柳翠莲、窦银子、刘小头4人手术做得很成功,滞留体内的子弹全被取出来。
华西医院是全国技术和设备最好的医院,术后给4人注射了盘尼西林;刘鹗四人被安排进监护病房。
关锦璘在病房陪护着四人,刘小头哭丧个脸道:“师傅,你说过从上海回来后就教小子学武功;可是来了重庆给耽搁了,现在小子负了伤还不知牛年马月才能好;学武功的事又给耽搁了!”
关锦璘抚摸着刘小头的脑袋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相信这趟重庆之行对你收获不小;光看在眼中的功夫就已经不少是不是!好好养伤吧!等养好伤功夫有你学的!”
顿了一下看向刘鹗道:“刘鹗兄这趟向导可谓窝囊,你是省政府高级参议;坐在省政府大楼稳稳当当、舒舒服服,却要跟着我们受洋罪!”
蹙蹙眉头不无感激道:“刘兄为朋友真可谓两肋插刀!连夜赶回大邑老家拿来5000块法币救助我们,一路上又风尘仆仆介绍川中的风土人情;更有意思的是让大家在重庆坐了滑竿,还为关某挡了枪子儿自己受伤;真是得不偿失呀!”
刘鹗笑声呵呵:“刘鹗从小熟读《三国》、《水浒》,知道三国有个关二爷;水浒有个武二郎全是忠勇侠义之人,他们就是鄙人榜样;为关将军作这点事算个啥子嘛?负伤只不过是毛毛虫叮了一口,你看现在不是正在好转嘛!”
关锦璘见刘鹗无怨无悔不改初衷,双手抱拳行一大礼道:“感谢刘兄慷慨!关某没齿不忘您的友情!”
柳翠莲接上话:“刘高参是刘湘将军的公子,能跟我们风雨同舟;肝胆相照是在难得!引导我们坐滑竿更是一种善举,要不是刘高参;奴家今生恐怕跟这滑竿无缘啊!”
银子插上话:“柳姐姐上次不是来过川中吗?咋就没有坐一回!”
柳翠莲笑道:“上次来川中哪里见过滑竿?在重庆坐上轮船了才看见江岸有滑竿的身影,可是船已驶入长江!”
顿了一下嘻嘻笑道:“我们这次在重庆玩得很痛快呀,中了一枪也值!”
“革命乐观主义啊!”关锦璘嘻嘻笑道:“柳上校负了这么重的伤还如此风趣,说我们上重庆时玩?有大将风度嘛!”
“那还不是关将军言传身教的结果!”柳翠莲呵呵笑道:“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可是关将军的口头禅!”
银子接上话:“师傅,我们上重庆本来是托关系找门子求情释放李团长的,可情没求上却跟戴笠结了死仇;营救李团长是不是更困难了!”
关锦璘蹙蹙眉头道:“山不转水转,最困难的时候可能也是最容易的时候,你们先在这里养好伤;我们返回天宝后马上营救李继刚团长!”
关锦璘补充道:“刚才我给田市长打电话询问过李继刚的情况,他说看管的兵士是自己人;但有个情况很反常,那就是蒋鼎文突然把驻守咸阳的部队布防在天宝市;而八路军薛云峰旅长也率领两个团的兵力赶到天宝!”
“这不明摆着充李继刚来的吗?两下里已经剑拔弩张!”刘鹗急不可待道:“一定要制止他们内讧,两下里要是打起来;还不让日本人钻了孔子!”
关锦璘扬扬手臂道:“关某已经做了安排!”
刘鹗长吁一声,突然说道:“关将军是不是想在这里多陪我们几天?”
“是啊!”关锦璘不假思索道:“等你们4人能够坐车,我们一起返回天宝!不对不对,刘兄就不用了;关某说的是柳上校、银子、刘小头人!”
刘鹗扬声笑道:“看来关将军是嫌弃刘某人啦!”
“哪里话!”关锦璘呵呵笑道:“刘兄要是愿意去天宝,那我们还是一路同行啊!”
刘鹗讪笑一声,指指柳翠莲人道:“柳上校人远程奔袭恐怕还得两三天时间的将养,关将军何不在成都一周边走走看看?了解一下川中的风土人情!”
“好啊!”关锦璘欣欣然道:“刘兄这个主意好,关某明天就上成都郊外转悠转悠!”
“去都江堰?青城山?还是乐山?”刘鹗问了一声。
“去龙泉驿!”关锦璘道:“龙泉驿有稻子,关某想感受张季鸾先生《我们在割稻子》文章中的氛围!”
关锦璘和王国伦、阚大力、游念国、邬天鹰、猴子、尒达7人乘坐两辆小汽车从成都出发向龙泉驿赶去。
走没多远,便见成片成片的稻田横在面前。
稻田已经齐腰高,一笼稻田中十几个头戴草帽,身穿短褂短裤的农夫正在锄草。
关锦璘让阚大力和游念国把车停在地头,自己一个人顺着田间的小径向农夫跟前走去。
小径上生长着棉茸茸的青草,关锦璘把脚掌踩在上面;仿佛踏上棉花蒲团。
现在并不是割稻子的季节,但关锦璘能体味到张季鸾感受稻田中农夫割稻子时的那种兴奋;也可能是张季鸾手持镰刀割过稻子,才有那样的情愫。
耳边顿时响起悠扬的川剧声:“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中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用川剧唱出来的诗词明显是针对关锦璘他们的,关锦璘嘻嘻笑着走到几个农夫跟前打个招呼道:“哥们不要把在下当成公子哥们,在下也是种田人!”
一个戴着草帽两个边翘起的汉子看着关锦璘笑道:“你是种田人?”摇摇脑袋:“不像!”顿了一下道:“一看就是个当官的嘛!”
关锦璘呵呵笑道:“哪里能看出在下是当官的哟!”
几个农夫围在关锦璘身边嬉笑起来,草帽两边翘的汉子道:“要是种田的能穿黄军裤?白衬衣?上面一点土星儿也不沾?”
顿了一下嘻嘻哈哈:“再看看我们,脏兮兮、汗津津的衣服,像是土坑里滚出来似的!”
指指站在路当阳王国伦几人道:“还有那几个背枪的,一定是保护你这个大官的是不是!”
“不愧是诸葛故里的人呀!”关锦璘扬声笑道:“乡亲们没有判断错,可在下此前是种植棉花的!你们猜猜,我种植的棉花亩产能达到多少斤!”
一个没戴草帽的光瓢汉子嘻嘻哈哈:“棉花亩产六七十斤封顶了吧,难道还能超过100斤!”
“孤陋寡闻!”关锦璘讪笑着说:“在下的棉花亩产已经达到600斤,正在向1000斤奋进!”
光瓢汉子瞠目结舌:“真的?棉花能有这个高的产量!”
关锦璘把手指着光瓢汉子道:“这个兄弟要是不相信,翻过秦岭有个积石原;那里有百里棉花种植基地,你们可以去看呀!”
围在关锦璘周围的汉子不吭声了,草帽两边翘的汉子向关锦璘跟前近了一步道:“长官你说棉花亩产600,那我们用种稻子的土地种植棉花行不行?”
关锦璘略一思忖道:“棉花喜旱不喜水,农谚讲:棉花是个火蛋蛋,稻子是个水灌灌;你们这里水地不适宜种植棉花,可是旱地完全可以呀!棉花的经济价值可比水稻高多了!”
草帽两边翘的汉子似有触动,又问道:“那我们要是想学种植棉花技术,应该上哪里学啊!”
关锦璘一怔,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知道不?”
光瓢脑袋嘿嘿笑道:“知道呀,在秦岭那边,诸葛爷当年跟司马懿打仗的地方就在陈仓!”
“就是那里!”关锦璘神情亢奋道:“那个愿意学,就上陈仓也叫天宝来找我,在下名叫关锦璘!”
“关锦璘!”草帽两边翘手按脑门想了想惊叫一声,道:“关锦璘不就是大后方总督都关将军吗?难道你就是!”
关锦璘笑声呵呵:“正是在下,关锦璘是大后方总督都!”
光瓢脑袋呵呵笑道:“我们东家昨天从重庆回来,说那边的市民都在传说关将军怒砸酒馆的事;还说关将军把戴笠小舅子送上法场了,哪个人就是您?”
关锦璘讪笑一声,不屑一顾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打扰各位了;职下要去看看车水的两个兄弟!”
一架简易的水车支在河沟岸上,两个0多岁的汉子赤裸着上身;一个穿件长裤子,一个穿件短裤子;四只脚掌踩在水车上不停地踏动。
上午10点钟的阳光照射在两人青铜色的脊背上,汗水珠子从脊梁沟向脚下的车水流淌下来;两个汉子却谈笑风生。
关锦璘有点感动,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跟前,专心车水的汉子竟然没有发现;依旧活动着有条不紊地蹬踏着水车。
清粼粼的渠水从车水工脚下的木槽中流淌出来,漫入绿茵茵的稻田,车水工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
两个车水工似乎感觉不到空中的大太阳在毒毒地照晒,更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和劳累;完全沉浸在一种忘我的、亢奋的劳作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