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宝怀和陈子怀听关锦璘说商讨营救李继刚的事,不禁面面相觑;田宝怀按捺不住向前一步道:“咋回事?李继刚他……”
王国伦打断田宝怀的话:“李继刚被军统调查局马寺佛羁押啦!”
田宝怀一愣,突然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把自怨自艾道:“老朽愚钝了,关将军和王将军在上海时;军统就派人来到天宝说是筹备什么调查局!”
关锦璘一怔,瞥向田宝怀道:“军统来天宝没有找田兄您?”
“没有呀!”田宝怀在地上踱着步子道:“这就是大后方两张皮的弊端!”
田宝怀说着愤愤不平道:“我们是国民政府建立的大后方基地,田某是国民政府任命的市长;可市政府没有设警察局,陕西省主席蒋鼎文倒是在任命了一个警察局长名叫马根旺;原先是天宝县保警队队长;保警队扩充为警察局后,马根旺做了局长;天宝县警察局也就是天宝市警察局!军统的人一定是找的马根旺那小子,跟他订立了攻守同盟!”
关锦璘瞠目结舌,看看田宝怀,又看看陈子怀;再看看王国伦,后悔不已道:“天宝市的警察局关某知之甚少,看来蒋鼎文要跟我们搞对抗!”
王国伦插上话:“这个问题一开始就暴露出来,但美哦与引起我们足够重视!我们想的是大后方基地是中央机构,没有拜访过陕西省主席蒋鼎文;可人家是地头蛇呀!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如何讲?现在问题暴露出来我们才意识到!”
关锦璘在自己脑门击打着说:“这是一个失误,事物的责任全在关某身上;可关某是个种棉花的,对人情世故从来就不重视啊!”
王国伦嘘叹一声道:“这也是事实,关将军不重视人情世故,王国伦直杠杠脾气更不鸟蒋鼎文!”
关锦璘哀叹一声道:“我们满以为大后方由国民政府直接领导,就没在乎陕西方面的机构,可人家蒋鼎文是省主席;能亲自任命马根旺为天宝县警察局长,就说明已经跟我们杠上了!”
“是这样的!”田宝怀不为忧虑道:“大后方基地在天宝市建立后,我们主要重视了工业生产,公共设施建设;而对地方政权建设却没放上议事日程。譬如天宝县就不受市政府领导,直接听命陕西省主席蒋鼎文!”
“怪不得马寺佛牛皮哄哄一到天宝就逮李继刚,原来军统早跟蒋鼎文早有勾结;要给我们难堪!”关锦璘蹙蹙眉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水很深,我们还不能盲目地营救李继刚;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对!”
“树有根,水有源,解铃还得系铃人!”田宝怀振振精神道:“既然蒋鼎文跟我们叫上板,我们也就给他来个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用不着去看他的脸色,另辟蹊径!”
“田兄的意思是……”关锦璘扬扬手臂道:“讲出来大家琢磨琢磨!”
田宝怀把手在脑门上按着想了一想道:“关将军这次在上海不是搞到法币原始印板了吗?”
“是啊!为了搞到法币原始印板,我们可谓伤筋动骨!”关锦璘不屑一顾道:“田兄是不是想拿法币原始印板来做文章!”
“没错!”田宝怀神情亢奋道:“拿上法币原始印板直接去找委员长或者宋子文!”
关锦璘大怔,他在上海时就让刘小头将法币原始印板绑在背上一路小心拿回天宝,打算瞅个机会赶去重庆交给国民政府财政部;田宝怀如此一说,关锦璘越发感到印板的重要性。
田宝怀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是人情社会,我们要想在此地站稳脚跟上面就得有人!关将军是留洋博士这不赖,可不善于走门子拉关系干得在出色也不可能被上峰亲睐;要想将李继刚营救出来,就得直接上重庆托人找戴笠说情!”
“托人找戴笠说情?这不难为关某吗?”关锦璘惊诧不已道:“关某197年在南京中央大礼堂做即兴演讲,戴笠这头魔鬼就怀疑关某是共党;可关某跟共党不沾边,这次是营救李继刚;李继刚本身就是共产党,戴笠肯定不给面子!”
田宝怀见关锦璘耿直,不无忧虑地叹息一声道:“关将军如果不走上层路线,营救李继刚几乎是零把握!”
关锦璘赌气道:“要不就按照国伦兄弟说的干掉马寺佛,抢出李继刚;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
田宝怀不吭声,沉默半天心情郁闷道:“关将军经营大后方已经四年,境内的兵工厂、炼钢厂、纺纱厂、日用商品生产厂可谓鳞次栉比;7个行政区的医院、学校都成规模;还有大同学园关押的000多名日军战犯以及鸠山镇男开班的航空学校,哪一件不跟关将军牵肠挂肚?如果铤而走险只能是一锤子买卖,如果让蒋鼎文会的部队占领天宝市;那时候我们就是想哭也没眼泪,弄不好日本人还可能趁虚而入;关将军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关锦璘不吭声了,田宝怀接着道:“先走走上层看看,要是不行我们再想其它办法也不迟嘛!”
田宝怀说着,不无深沉地提醒关锦璘:“关将军手中有法币原始印板这张王牌,上层还是会给面子的!”
田宝怀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杜月笙跟国民政府上层关系很铁,万一不成关将军还可以给杜老板打个电话求他帮忙!”
田宝怀婆婆妈妈叙说一气,关锦璘道:“要不田市长带关某去一趟重庆,拿上法币原始印板走走门子!”
田宝怀扬声笑道:“田某量级不够,在上层也是两眼一抹黑;关将军此前还在经济部棉业处做过主任,那些元老都认识您呀!”
田宝怀最后语重心长道:“关将军放心去重庆,李继刚这边田某会兜着的;毕竟田某还是天宝市长,天宝县县长跟田某有交情;田某给天宝县长讲讲,马寺佛也不敢对李继刚怎么样!”
田宝怀把话说到这份上,关锦璘再推辞就有些点不近人情。
最后关锦璘决定,王国伦跟他一道去重庆,两辆车送行;司机是游念国和阚大力。
随行人员有邬天鹰、柳翠莲、银子、猴子、尒达、刘小头。
关锦璘为什么要带上柳翠莲?那是因为上次贩运盐巴时,柳翠莲她们走过陈仓道——金牛道路径熟悉;这一次让柳翠莲做向导会少走冤枉路。
已是夏末秋初季节,天宝市仿佛一座火炉;街道上铺就没有多久的沥青路面被火热的太阳晒得软化,汽车轮子压在上面几乎拔不出来。
两辆汽车前赴后继穿过渭河上的容公大桥,驶上观音山的外围道路;进入陈仓古道。
陈仓古道就是当年韩信民修栈道暗度陈仓时走过的道路,蜀汉丞相诸葛亮七出祁山;有两次是从陈仓道进入关中平原的。
李白的著名诗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写的就是陈仓道上艰难险阻。
关锦璘10人乘坐的两辆小汽车越过观音山,爬上000多米高的秦岭山梁;三十七八度的气温一下子降到二是二度。
山上山下如此反差大的气温,更能说明大山的威猛神秘。
关锦璘和柳翠莲、银子、刘小头、阚大力坐一辆车。
王国伦和邬天鹰、猴子、尒达、游念国坐一辆车。
在天宝市还穿汗涾子的关锦璘10人上到秦岭梁,不得不给身上加衣服。
柳翠莲笑得山响,一边笑一边看着关锦璘道:“听说关将军还不想出这趟差是不是?要是不来秦岭梁,哪里能体味到如此凉爽的气候?”
关锦璘呵呵笑道:“海拔越高好气温越低嘛!现在你要是攀登珠穆朗玛峰,还得穿皮大氅才能撑住火!”
关锦璘说着看向柳翠莲道:“柳上校上次率领马驼子贩运盐巴走的哪条路?”
柳翠莲扬扬手臂道:“我们走完陈仓道有走金牛道,可现在开的是汽车;我们得走广元——绵阳——成都——龙泉驿——简阳到达重庆!”
“好吧,这一趟重庆之行就由柳上校做向导了!”关锦璘说着,把目光瞥向车窗外面感叹不已道:“如此艰难的陈仓古道,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想当年诸葛亮的北伐大军常年累月就是在这条崎岖山道上奔波,兵士的辛苦和劳累可想而知!”
关锦璘感同身受道:“道路如此艰险,几十万大军要吃粮;诸葛亮才发明了运量小车木牛流马,只可惜已经失传!”
柳翠莲道:“诸葛亮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他的命运也太浅薄;只活了54岁就荣归西天,有一首诗怎么说来?好像是——从此谯周是老臣啥的!”
关锦璘呵呵笑道:“这是唐代诗人温庭筠的路经五丈原时写下的一首诗!”
关锦璘说着便就吟诵起来:
铁马云雕久绝尘,
柳营高压汉营春。
天清杀气屯关右,
夜半妖星照渭滨。
下国卧龙空寤主,
中原逐鹿不由人。
象床锦帐无言语,
从此谯周是老臣。
关锦璘吟诵完温庭钧的诗句,对柳翠莲、银子、刘小头道:“温庭钧的诗写在五丈原,五丈原在岐山县!还有杜甫写的《蜀相》一诗地点却是成都!”
关锦璘说着,又将《蜀相》一诗吟诵一遍:
丞相祠堂何处寻,
锦官城外柏森森。
映阶碧草自春色,
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
两朝开济老臣心。
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