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边引路的狗腿子小二苦着一张脸,向着段毅诉苦求饶道,
“段大爷,小的只是个下人,知道的实在不多,根本不清楚是谁订的包厢。
只是听掌柜的说,咱们会宾楼旁边的几家酒楼在半个时辰前也都接到了同样的生意,全都是招待段大爷的。
不论您到哪一家酒店,客栈,甚至小摊,都早有人替您点好餐。
所以不是我们一家刻意等待,而是附近许多家经营酒楼的人都在等着您呢。
至于能认出您,则多亏了一张画像,看起来那可真是大家手笔想,极为传神。
小的见到您的第一眼起,立马就认出您了,那顶好的相貌,出众的气质,旁人想冒充都没那个架子。”
这小二也是个机灵鬼,将自己所知都说出来的同时,还顺道拍了段毅的马屁。
段毅对于这些好听的恭维话倒是没多少感想,反而为那人的手笔感到惊讶。
要知道他半个时辰前可还不在这里,那时在街上逛的兴起,根本没来这条街。
那么,是单单只有这条街的酒楼接到这个迎接并款待他的生意,还是更大地盘上更多的酒楼呢?
段毅光想想就牙疼,他去的只会是一家客栈,其他的酒楼,订好的包厢以及酒菜,岂不是都浪费了?
而那人为此花费的了数目不小的银子,到底为什么,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宇文家族和他关系不错,根本用不着玩这种花里胡哨的把戏。
段毅实在想不透还有谁有空并有资本来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不过段毅也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跟着店小二走进会宾楼内。
无视一楼当中热烈喧闹的气氛,以及三三两两一看就是会武功的江湖中人。
直接来到二楼靠东南位置的一个包厢内,里面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佳肴,满满当当一桌子,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食材也都是这酒楼当中最珍贵的,而且热腾腾的显然是刚刚做好不久。
同时侍立着两个颜值不俗的少女,应该是被叫来给他陪酒的。
更令段毅惊讶的是,店小二说,这是厨房第三次给他上菜,因为之前等待的过程中,有两次被端上餐桌又被取下来,原因就是因为冷却,不能让段毅尝到最佳的口感。
这同样是那位定下包厢的冤大头的主意,反正有人付钱,就算通通丢了喂狗,酒楼也是赚,自然不会拒绝。
这令段毅大感心痛,小农思想的他从未忘记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八字真言。
前世的时候,父母言传身教,绝对没有浪费的习惯,这个世界的段毅家庭不富裕,由颜芳菲独自抚养长大,有的吃就不错了,也很少有这种体验。
“他奶奶的,真这么大谱,还不如直接将这些浪费的银子折现送给我得了。”
段毅放下手里的嵩阳铁剑,将小儿连同两个小美人一同赶出去,跨步走到桌边的一张高脚木凳上。
纵然是用餐时分,也是腰板挺直如长枪,眼神扫过桌上的食材,段毅也不担心被人下药。
提起一双翠绿的筷子便大快朵颐起来,不吃白不吃,说不定不用多久那人便会过来找他了……
长长的打了个饱嗝,段毅回味着唇齿间香甜咸辣各种滋味以及不同的食材带来不同的口感,心满意足。
起身打开旁边的窗户,迎面吹进一阵暖风,让他饱餐过后略带懈怠和懒惰的精神重新恢复正常。
就在他用餐之后没多久,包厢的横滑木门被人敲响,哒哒哒三声。
段毅人靠在窗边,出神的看着楼下的众生百态,不曾回头,只是说了声,
“请进。”
然后就从包厢外走进一个中年人,迈着八字步,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
他大约三十来岁,大腹便便,一头长发被长雀冠束着,一个头发丝都不曾凌乱,显得古板且有威仪。
手上的指甲也是修剪的整整齐齐,尤其是两个小拇指的指甲,又长又细,宛如圆弧刀锋,极为灵巧。
至于他的穿着打扮,也是十分考究,脚下金丝靴,长裤是蜀锦织就,上半身是最顶尖的绸缎衫子衬着上好青白玉带。
右手大拇指一块扳指纯色无瑕,价值比起宇文穆宝库收藏的一些藏品也毫不逊色。
这是一个很富态,也很富贵的中年人,一双眼睛闪烁着灵动与智慧的光泽,一眼望去,可以当成是成功的商人,统领一方的帮派之主,甚至雄霸一地的世家家主,而再一看,却又感觉十分普通。
只是段毅回头看了一眼就能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因为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段毅对自己的记忆很有自信,所以此时他的表情就显得有些疑惑。
不过他没有率先发言,因为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花费不菲代价给他定下酒楼包厢,盛情款待他的人了,以财力而论,他有这个能力。
长着两撇漆黑小胡子的中年走进包厢,脸上堆起笑容,仿佛春风拂面一般道,
“段毅,段公子,在下陆立鼎,对你可是久仰大名了。
知道段公子进城之后,陆某派人向整个蓟县县城的酒楼与客栈打招呼,无一例外。
务必使段公子宾至如归,希望段公子对在下的安排能满意。”
段毅面无表情,眼神也是毫无波动,只是看着这自称陆立鼎的中年人,点点头,算是谢过他的一番安排了。
只是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况两人根本都不认识,更谈不上交情,他搞不懂这人这么做的理由在哪里。
而且,久仰大名,他虽然在魏州等地有些名声,却也不能说是如雷贯耳,所谓斩邪剑经过几个月的隐匿,早就无人问津,陆立鼎从哪听到他的名声的?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这个陆立鼎不是普通人,他会武功,武功还很高深。
这是段毅的直觉,对方很危险。
见到段毅一副冷淡的反应,陆立鼎哈哈一笑,飘然走近,再说道,
“段公子是在怀疑在下的来历还有用意吧?
其实我也只是受人之托罢了,段公子可还记得渔阳故人?”
渔阳故人,段毅真正认识的也只有那么几个。
王天成一家三口,以及只是草草相逢便很快分别的玲玲了。
这个人口中所说的,莫非是玲玲?
段毅整个人的警惕之心噌的一下就提了起来,眼睛微眯,问道,
“你说的是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