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们都回仙灵宫,而正儿见时辰还早,三番五次的说服钱灵前往水横波,整日劳累却抵不过正儿这张能说善道的俐嘴,耐不住了,只好贵步移至水横波。
拖着沉重不堪的身躯,刚刚进门,几个人征了,清新脱俗的景象美醉了钱灵的双眸,淡绿色的梁柱,像是用绿竹围建的,桌椅案几黑如墨,室内各处用不同的色彩修饰,再加上形色各异的室内小品点缀,整体效果堪称空灵明净,最关键的是小桥流水,从天而降的清泉,钱灵阔步向前,双手合并,微屈舀水,发现此水清澈柔软,尝了一口,竟然发出微微的清甜,这够NB,惊喜又惊讶,道:“进儿,这水是甜的,你尝尝。”
“四姐,这有什么好尝的。我们家水系中的水,是天下最清甜的。”
我得个亲妈,这是什么样的活水系统?到底什么诀窍保障了水的清甜?这个中的奥妙又是什么?我们那个时空,别说小区了,城市公园水系系统都做的糟糕透顶了,时不时就秒变一摊臭水,没人出头治理,久而久之,表面敷上一层绿色的肮脏的东东,即不忍直视,又能熏晕死人。
正儿说:“凡是大户人家,院内花园亭舍都是如此吗?”
钱进却说:“此等高规格乃皇室宗亲的配置。”
“咱爹爹是商人啊?”
“你傻呀,爹爹是商人,可也是皇上的丈人,就凭这一点皇室已经将钱家列入皇室宗亲的行列之中。”
“这么简单,就成了皇亲。”
“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土豪,一定要做朋友。
正聊得欢,柳娘就屁颠屁颠地扭过来,行礼道:“小姐,眼前的花样都是洗良佐亲自设计,雇佣了短工,而且是批量的短工,三下五除二,一会儿的功夫,这水横波就焕然一新了,不知道您还满不满意?”
前几日还指手画脚,这会儿又是您?真够势利眼的,不过这中场合必须得势利眼,否则,哪能赚到土豪的金银细软呢?
“房间中的布置如何?”
“每一个房间的布置都不一样,洗良佐说一种布置,一种心境,保证来这里的每一位顾客都能体验到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感悟。”
“用户体验才是长久之道,这洗良佐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四姐,要不我们先去享受享受。”
“以后有的是时间供你消遣。”
“我想成为这里第一位观赏者,第一位顾客,四姐,你就行行好,让我去玩玩吗?”
这个死逗比,有时候显得很成熟,有时候显得很中二,两种应对策略,真够耗人的。
“热病犯了。”
“什么病?”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别忘了,等会回府,还要与少相,少帅他们商讨紧要之事呢?我怕你等会兴头上,忘了我们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忘了自己叫什么?”
“明日开张?”
“是。”
“柳娘,这里应该有一间我四姐的房间吧?”
柳娘盯着钱灵,等候钱灵的指示,却吃了个冷眼。不过钱灵能猜度出一二,说:“你是想今晚入住在我的房内,明日做水横波第一位客人,对吗?”
“这点心思都被你猜透了。我是想给四姐捧场,而且还会提前通知本少爷那些狐朋狗友,他们跟我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用不尽花不完的金银珠宝,想让他们消费消费,想让四姐财源滚滚,大吉大利。”
钱灵轻笑了一下,细想此事可行,赚钱吗?赚的就是这些让自己讨厌之人的金山银山,调侃道:“上次你穷的只剩下裤衩了,不,穷的只剩下命了,他们去哪里了?这种平日里与你海吃海喝,危急时刻躲避到九霄云外的胆小懦夫,没有兄弟情义,不讲江湖义气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能做你的朋友吗?能让你进步吗?你知道吗?影响力是成为朋友最关键的考核指标。”
“四姐,你不是不知道那都是我做的戏吗?”
“是你做的戏,可出谋划策,他们都参与了。再说了,你跟他们还是有区别的,你是要做将军的人,身上有使命感,责任感,这样的人生才有价值,才有意义。”
“知道了,知道了,教导起人来一道第一道。不过四姐,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
“训斥了这么多,还以为你不同意,想不到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跟排骨巫婆过意不去,跟胖爸比过意不去,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要是跟钱过意不去,姑奶奶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钱进思虑后,破口大笑,附耳笑道:“太后知道你唤她排骨巫婆,估计都要气岔气了;爹爹若是听见你说他胖,他非得抡起戒尺满院子地追打你。”
微屈身体,又说:“你知道我会跟你起个什么样的外号?”
“愿听其详。”
“钱逗比,或者中二少年。”
“什么意思?”
钱灵四指弯曲,伸出食指,在大脑右侧上下画着圆圈,笑道:“开发开发大脑,脑子会越来越聪明。”
钱灵又对着柳娘,说:“丰灵他们准备的怎
样了?”
“三十位姑娘,在丰灵的教导下,舞蹈,曲子,还有那个走来走去的……?”
“那不叫曲子,叫动感音乐;那不叫走来走去,叫T台秀。记住,动感音乐,T台秀,要是下次再听到这种不专业的叫法,你呀,就退位让贤吧。”
“小姐放心,柳娘绝对能记住,绝对记住。”
“好了,明日早上会辛苦大家,不过都会有奖赏的。”
“若是没事,柳娘就下去了。”
“嗯。”
“四姐,不去看看他们。”
“不去了,我想回家休息。”
“说实话,我也累了。”
到了集市,正儿又伶牙俐齿的游说钱灵,去观赏什么瓷器名画,又说去购买一些胭脂水粉,总之,想着法的阻止钱灵回府,钱灵和钱进早有感觉,这丫头心中有事,说:“正儿,你到底怎么了,我真的很累。”
钱进试探道:“不会家中出什么事了?”
“小少爷,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
“总之,到了傍晚,小姐就可以回府。”
“为什么?”
“不能说。”
“是不是想给我惊喜?”
“是。”
钱灵思索中,露出了浅浅笑容。
“是洗良佐让你牵住我的。”
“今早小姐们出发不久,便来了一大批短工,拿着有洗良佐签字的画作,还有很多装饰用品,有做漆的漆工,有布置和修剪花草的花农,有设计布局花园的园丁,还有渲染纺的批量布匹,说是要整修仙灵宫,此事正儿知道,又有要事在精品生活馆,只得将此事交由品儿和昉儿在家中主事。另有洗良佐书饯一封,说定要给小姐惊喜,让奴婢们拖住小姐,待傍晚回府。”
“这也快到傍晚了,不如散散步,赏赏景,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姐真好。”
“我才不想扫你们兴致。”
走着走着,就到了菁华楼,钱灵驻足,她想起了一个人,曾经帮过她的一位很识大体的女子,帮她从城北刘武的手中夺回了村民的土地,这份恩情,自己从未感谢,有些失礼。
“我们去逛精华楼。”
“四姐,你生病了?”
“我生什么病?”
“女儿逛妓馆,不是找死的病吗?”
知道拿自己调侃,轻拍了一下钱进,说:“我又不是第一次。”
“菁华楼是私家妓馆,这里鱼龙混杂,庙堂上,江湖上,黑白两道,形形色色的人都聚集在此,不安全。”
“菁华楼的势力远远胜过水横波?”
“相差十万八千里。不过这里经常会死人,实在不安全。”
“死人,是那些嫖客干的?”
“原因多了,刚抓来的姑娘不愿意侍奉客人,打死的;在床上让客人逍遥快活,整死的;充当某一势力的眼睛被发现,暗杀的;对刘妈妈不尊敬而私吞钱财的,打死;还有一种就是像芳草姑娘这样,故意得罪客人的而被发现,不是被刘武买卖杀手暗杀,就是刘武威胁刘妈妈,而被刘妈妈强逼而死。”
“那芳草?她不会?”
“还真有可能。”
“不行,我要进去。”
钱进一把拉住钱灵,说:“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好。”
“小姐,那边有个茶舍。”
说着二人去了茶舍,正儿要了些梅花饼,蜜饯,配有上佳雨前龙井,说:“小姐,喝点茶,解解渴,吃些小点心,再填填肚子。”
“都快烤焦了,喝什么茶?我想吃DQ,,要不哈根达斯?”
“啊?”
不过想不起来,上次吃的那个冷饮叫什么,哎,说:“啊什么啊?反正就是冰的,凉的就可以了。”
这么一说,正儿清醒了,说:“小姐是想要沙糖冰雪冷元子,雪泡豆儿水、雪泡梅花酒,还是甘菊冷陶。”
听着倒是新鲜,说:“就那个沙塘冰雪冷元子,来两个,我们一人一份。”
“小姐,我不吃。”
“坐下,陪我一起吃。”
看着小姐一脸的严肃,正儿知道她在为芳草姑娘担忧,不敢违逆,便顺从而坐。
……
自从水横波停业后,菁华楼这生意真是宾客云集,红红火火,这刘妈妈一眼就瞄见了钱进,迈着小碎步着急的奔过来,像是碰见了金银珠宝似得,不过钱府钱大少爷本身代表的就是银子。
“钱大少爷,今日个是什么花又招惹您了?”
“刘妈妈,这银子赚翻了,本少爷专程来祝贺祝贺你。”
“说什么祝贺,只要钱大少爷常来常住,那就是最好的祝贺。”
“刘妈妈这嘴真是天下一绝,比起那水横波的柳娘一点都不差。”
“柳娘,欺软怕硬,不是什么好东西。”
钱进想,你是好东西?不就是一个卖肉的。
“今日本少爷性情不爽,想点个姑娘解解闷。”
“哪位姑娘的福分,竟能勾走大少爷这颗挑剔的心
。”
“芳草姑娘。”
刘妈妈像是看见鬼一般,浑身打了个颤,说:“不巧,芳草走了。”
“走了?刘妈妈这开的是什么玩笑?在您手中的棋子,要么被别人吃了,要么像车一样做了替罪羊死了,要么就是输了,也要让她烂在自己的棋盘中,怎么会走了?难不成她找了一个权大财粗的大老爷,给她赎了身,一起逍遥快活去了?”
这刘妈妈脸色突变,不似刚才那般从容自然,说:“哎,人家给了我两千两银子,说是给自己赎身。按照行内规矩,一手交钱一手兑现,只得放她而去,难不成我这人只认银子,不认情分。”
情分?这都能说出口,真是下贱。
“那人家是谁?”
“不知道,总之,说是那人给了她银子,来赎身,然后就走了,至于去了哪里?跟谁去了?我收了银子,没那闲工夫刨根。”
“既然人没了,本少爷就选个其她人,一定是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也是最昂贵的姑娘,更是最懂风情的姑娘。小爷我什么都没有,穷的只剩下金山银山了。”
“邱玲,是我们这里最出彩的姑娘,我这就去给爷安排。”
“等等,刘妈妈你是不是瞧不起本少爷?”
“瞧不起谁,都不能瞧不起钱大少爷,再说了,进来的都是这菁华楼的祖宗,谁都得罪不起。”
“本少爷不是那意思,本少爷的意思是邱玲一个太少了,起码跟本少爷整上五六个。”
刘妈妈惊醒,象征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说:“看我这笨的,忙都忙糊涂了,我这就给您安排个上上间,还有绝世美女。”
游戏在妓馆间的老条-子,谁不知道行内的规矩,这不,钱进阔绰,先扔给刘妈妈二十两银子,紧跟在身后,说:“你呀,比起水横波那风烛残年的柳娘,懂事多了。”
……
须臾。
“以前见过您,在水横波。”
“你去过水横波。”
“那水横波的主,看不上我这姿色,无情地将我抛弃,我呀,铆足了劲头,才有今天的地位,给那死老太婆一点颜色看看,离了她,似乎都活不成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这些都是外话,不喜欢听,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少爷呀,很多次点花牌,点了芳草姑娘,谁知今日再点,却不知去向了,本少爷这心里格外思念,她像是一朵解语花,能替本少爷解除心中各种烦忧,不知道你们谁有这种本领,能让本少爷今日开怀一笑,一定赏你们个大的。”
“芳草姐姐真是一位让人敬佩的女子。”
“什么敬佩?她呀是活该,活该自己想不通,为了刘武的几句肮脏言语,一头给撞死了。”
“撞死了,刘妈妈不是说有人赎身,她跟着那个人享福去了。”
“嗨,进了菁华楼,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凭妈妈摆弄。这菁华楼里里外外都有高手把门,别说一个大活人,就是连只老鼠都爬不出去,谁能逃过妈妈的手掌呢?”
“是啊,不是被别人整死,就是被妈妈整死,横竖都是死,不如顺应了她而赖活着,总有一天,我们会攒够了银子为自己赎身。”
“你呀,还是傻,有妈妈在,哪能攒够银子呢?”
“我们十两中只能取一两,其它的全归妈妈,即使有客人私下打赏,妈妈也会趁你在外有客时,将你的寝室翻个底朝天,也要翻出你藏匿起来的银子。你说这话,就是新来的哪位邱玲姑娘。”
“是,我是邱玲。”
话题挑开了,让她们聊,自己好脱身。
“你们聊,本少爷去方便方便。”
钱进锁定人群中的刘妈妈,挤了过去,说:“都不如芳草姑娘的知书达理,本少爷心情不悦,几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心情没见好,反而雪上加霜,你说说,这银子?本少爷付你多少算是合适?”
“钱少爷实觉不乐,刘妈妈我再跟您点几个。”
“算了,本来就没心情,现在更没心情。你就说,多少银子?”
“二十两?”
“这竹杠敲得真高。”
说着拿出十两银子扔向刘妈妈,说:“本少爷乐没有寻找,惹得一身的不爽,喝了几口酒,吃了两口食,姑娘的手都没碰,还要付给妈妈三十两银子,妈妈这生意稳赚。今日到此,改日提前告知,你可要好好为本少爷上心安排。”
“话都让您说到这般地步了,我还能怎么说?今日,对不住钱大少爷了。”
说毕,钱进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
“四姐,出事了。”
钱灵并未吃一口点心,一直是心神不宁,她早有预感,只是不愿意相信。听到出事了三个字,此时的她显得格外紧张难堪,心痛自责。
钱进坐在钱灵身边,一个情不自禁的行为,自然地抱着钱灵,说:“四姐,你的担忧是真的,芳草姑娘刚烈,不忍刘武言语侮辱,撞房柱而亡。”
钱灵她哭了,她恨自己,有能力去做的事情而没有去做,若是那个时候帮她赎身,不至于这般惨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