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家村坐落在城南,是远近一带最偏僻最贫困的存在,安家落户的仅有五十户人家,登记造册的有一百三十个农民,而现在仅剩下七十八个农民,其中四十几个老者,都是守护村庄耄耋老人;三四个年轻的,但凡有能耐的青壮年都进城寻找黄金屋和颜如玉,这三四个,要么是天生的傻子,得父母一生的养着,要么是儿媳跑了,剩下残疾儿子和孙子,总之,人生经历凄凄惨惨,悲悲哀哀的,他们主要以种植蔬菜为主,卖取银子,养家糊口。
老伯伯说这一车,如果遇上好价钱,都全部卖出去,日薪就是一百文,省吃俭用,够老两口过一个月的支出,可事与愿违,天天都卖不出去,天天都卖不到好价钱,这不,赶早进城,才赚了十五文,本想卖上一天,不巧的是老伴生病,得回家照看,这才半途回家。
他们住的房屋都是用土糊的泥堆砌的,屋顶就稀稀疏疏的几块木板和破破烂烂的残缺瓦片覆盖,地面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都能把人绊倒,屋内陈设相当简陋,一张简易床,一个破旧的衣柜,一张四角不稳定的桌子,一个很小的土灶,还有几个暗色的脏碗和几双筷子,胡乱摆着,旁边堆砌的是捡来的木柴,生火做饭用的。
再看看床上的老奶奶,一头凌乱的银发,脸色苍白无血色,皱纹爬满了整张脸,一身破烂不堪的衣衫,缝缝补补,颜色差异悬殊,真是难堪至极。
今日有贵客来了,老伯伯从地上的袋子中舀了一碗面,说是要做一碗面,给我填饱肚子。我要打手帮忙,老伯伯说我是城里人,怕弄脏了我的衣服和手,让我坐在外面等候。
日子都过不下去了,紧紧巴巴的,还要为我这个素未谋面,饿着肚子的外来人,拿出最奢侈的白面,做一顿盛餐,这心里拔凉拔凉的,泪珠子在眼眶中转来转去的,还是没有忍住,情不自禁地流下来了。
走进村子的时候,好多人都看见了,似乎这里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来过了,我来了,坐在门口,他们陆陆续续地也来了,大家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伯伯们,婶婶们,大家好,我是钱灵。”
“姑娘是从城里来的。”
“是,是。”
“你和刘老头是亲戚?”
“不是,我是…?我是…?”
方界说不能骗人,鲜肉也说不能骗人,他们都是憨厚朴实的农民,我不能欺骗实在的人。
“我是过路的,饿了,所以跟老伯来讨口吃的。”
饿了,是一方面,这真实的意图是想看看这个时期的农民,过得是怎么样的生活?与我们哪里的农民有什么不一样?
我们哪里都开始下乡扶贫了,我想若是要贯彻落实,不仅要下乡走走,还有融入其中,清楚到底他们需要什么?才能对症下药的解决什么问题?
“刘老头这会子一定给你做面,下面条,他最拿手。”
“我很喜欢吃面。”
“哎,小姑娘,你叫钱灵。”
“是呀。”
“我听儿子常常说什么钱厚?”
“钱厚是谁?”
“死胖子,你别打岔,等我把话说完。”
“伯伯,你说,我们都听着呢。”
“他说他想成为钱厚那样的大商人,他也想成为天下最有钱的人,隐隐约约地记得,他还说这个钱厚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儿,跟你一样,也叫钱灵。你是不是那个钱厚的女儿?”
我得个亲妈,胖爸比真是无处不在,竟然成了全民偶像了,家里人也跟着风光出彩。
“我听说,这商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竟欺负我们老百姓,把我们的田地全部都圈走了,还让我们做他们的长工,工薪太低了,我们都吃不饱。”
“是,陈大婶说的对,我女儿也说,那些商人在城里胡作非为,前两天一个许员外,喜欢上了青楼的一个红姑娘,天天腻歪在妓院,不回家,害得正房上吊给死了,其实不是,是他杀了她的妻子。”
“真有这事吗?”
“我女儿给他们府上做丫头,亲眼见的。”
“太坏了,府衙也不管。”
“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家里,又没人看见,告诉府衙说是妻子是病死的。”
“这也太缺德了。”
“这城里人最坏了,什么事情都敢干。”
“他们有钱,当官的伸手不打送礼的人,更不会拒绝送钱的人。所以事情都是他们说了算,我们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让他们拿着刀随便砍杀。”
话都说的挺直白,挺露骨的,至于刚才那个问题,不能真实相告,得故意隐瞒,否则胖爸比会被骂得体无完肤,自己也就被说的乱七八糟。还是避开话题,说的其他的,其他的。
钱灵走过去,蹲下身来,抚摸着一个男孩子的头,说:“你叫什么?”
那小男孩害羞地抱着奶奶的大腿,把头埋在奶奶的怀里,时不时地瞄一眼钱灵,粉嫩粉嫩的小圆脸,胶原蛋白慢慢的,真想抱在怀里,啃上一啃,真是可爱。
“叫小雨。”
绵绵细雨,杨柳扶风,桥上佳人,静候君子,挺有意境的,蛮有春天万物复苏的感觉,更有爱情萌生的感觉。
“这名字真的很好听。”
正说着,许伯伯的美餐就做好了,高兴地走出来,说:“都散了,我们要吃饭了。”
还没有聊开,怎么都走了。
小雨跑过来,拉着钱灵的手说:“姐姐,你长的很漂亮,以后一定要常来。”
“嗯。”
……
他们早已到达村庄内部,只是看见钱灵开开心心地跟村民们聊天,不忍心打扰那种欢乐祥和的氛围,都躲避在房屋背后。
方界没有想到灵儿这般善良,他承认他真的很爱很爱这个钱灵,而不是钱进口中所说的那个中规中矩的钱灵,他再也不会怀疑钱灵所说所做的一切,那些藏在心底的猜忌和疑惑瞬间消弭,他会全心全意的爱这个女人,生生世世,永不变心。
螽斯出身低贱,多亏了师傅,也幸运遇到了柴管家,才脱离开贫困的状况,才有了今天的自己,在别人眼里,也许认为自己的心依旧是贫穷的,一生一世都脱离不了那种低贱的出身,但自己觉得自己很是富裕的,他深爱的四小姐把他当做朋友,得到了尊重和信任,他很满足,很幸福。以前,也许是仰慕四小姐的容颜和才华,还不清楚什么是爱?现在,仔细想来她身上似乎缺了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能瞬间触动自己的心灵,那就是爱,就是这份以前的她做不到,而现在的她能做到的事情,他真的爱上了这个钱灵,情真意切,他愿意用一生来守护这个尊重、信任和喜欢自己的女人。
洗莨,他是庶出,娘亲去世的早,都是奶娘带大的,父亲去世后,将大部分产业都留给了大哥,只有这千亩花田,留给了自己和姐姐洗珐,钱好与姐姐从小关系密切,算是好姐妹,钱好做了皇后后,姐姐心甘情愿进宫侍奉皇后。洗莨知道,姐姐自愧自己生的难堪,不想连累弟弟,才做出这样的举措。千亩花田刚刚起步,太艰难了,自己一个人亲力亲为,没有个帮手,在孤独和寂寞中成长。每年只有一次见家人的机会,可是自己的弟弟等不及,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姐姐拜托方少帅将自己攒的银子,还有宫里贵人们赏赐的宝贝,如数包裹起来,转给自己,若是其他人,她不放心,后来,一送二送,跟方界成了好朋友,多次出手相助,却让洗莨心中喜欢上了方界,这份感情一直都存在心中,不敢吐出,自打钱灵出现以后,自己恨极了钱灵,又碍于方少帅的颜面,咬着牙对她好。可这一幕,却让、他不由地赞许,她确实很适合方界,可自己呢?自己也喜欢方界。
经历过,才懂得什么最珍贵。
三个大男人,似乎都懂得什么是爱,什么人该爱。
方界心情激动地喊道:“灵儿。”
刚刚转身,正进门的钱灵,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高兴地转过头望去,喊出:“方界。”
他们三个一并走向钱灵。
我得个亲妈,这是什么情况,太亮眼睛了,一个比一个好看。
方界俊朗,螽斯冷酷,洗莨娇魅,到底奔向谁,又开始YY了。
画风一,蜜-汁甜蜜型。
钱灵笑容满面,兴奋地狂奔过去,扑到方界身上,双手环绕脑后,说:“方界,你终于来了。”
“灵儿,答应我,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
钱灵高兴地狂点头,低吟道:“嗯,一切听你的。”
两个人高兴地转起了圈圈。
画风二,含蓄内敛型。
钱灵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冷酷又内热的螽斯慢慢靠近,经历了失踪这么一出戏,心里特别受伤,正需要一个人来安抚,钱灵含情脉脉,望着面前的螽斯,眼神闪烁不定,脸色红晕泛起,嘴巴微微颤动,似有说话之意,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急死了钱灵。
“四小姐,你还好吗?”
我得个亲妈,半天了,就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姑奶奶不想听你说话,想要实在一点的,那就是用你宽广而要温暖的怀抱才能滋润姑奶奶这颗受伤的小心脏。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不主动,姑奶奶就动手了。
钱灵属于主动型的,她直接拥抱螽斯,那股冲动,那种撞击,那种热情,直接把螽斯吓愣了,学着小女人说话的语气:“有你在,我就很安心。”
希望他的手能紧紧抱住自己,可那双手最终被羞涩和自卑牢牢地锁住了。
钱灵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打开螽斯的心,让他毫无顾忌的,能主动爱抚自己。
正胡思乱想着,他们三个就走了过来,痴痴傻傻的钱灵想入非非,喊了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方界上身前倾,脸庞对着脸庞,凝视着钱灵,打量着她的神色,两眼冒着金星,闪着花火,含着食指,来回吸吮着,视若无人,这是犯花痴。非厉害手段,她是醒不来的。还是老习惯,伸手就往钱灵脸颊上重重地弹了两下,从故事中醒来的钱灵,手掌上下摸抚着脸蛋,害羞地柔声嫩气道:“疼死我了,你在干吗呢?”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洗良佐隐隐地感觉到钱灵幻想的那个故事中,一定有方界,一定有螽斯,可一定没有自己。方界和钱灵的结合,冥冥之中早有定数,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螽斯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要找到四小姐,自己就安心了。
睁着大眼睛,说着违心的话:“想你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洗良佐故意嘲弄道:“我看不是,是在想男人。”
这个洗良佐,不简单,还会读心术,姑奶奶就这么一点爱好,轻而易举地就被识破了,真不好玩。
傲娇的钱灵,编排道:“你还真猜错了,我呢,是在想方界和螽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竟然猜出我在千亩花田?然后,就是你们三个又怎么知道本小姐在陈家村?”
能想出来这些问题,说明钱灵确实在说的是实话。
“看起来,是洗某自以为是了。”
刚才说过要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你就来了,来的正好,我也想质问你。
“都是你害的本小姐,被人嘲笑。”
“我知道错了,没有给四小姐化好妆容,是我愚笨。不过不喜欢,可以说吗?至于不告而别吗?害的我到处寻找,还好有方少帅和螽斯,否则,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千古罪人,没有那么严重。”
正聊着,老伯伯又出来了,说:“面条煮好了。”
“你们吃过了吗?”
你看着我,我看着他,他又看着你,没人回答老伯伯的关心。
难道他们打心里就鄙视这些低收入,地位低下的群体吗?难道社会等级对他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霎然间,方界大声地笑了,他手扶着钱灵的双肩,柔情地注视着钱灵,眼光顺着往下滑落的双手,落在了胳肢窝,双手托起钱灵,将她挪到了屋内,说:“你挡道了。”又附在耳边,小声说:“很软。”
伸手拍打了两下方界的胸脯,娇滴滴道:“你吃我豆腐。”
抬头挺胸,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霸气道:“你是我妻子,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你?”
“包括豆腐。”
“你?”钱灵嘟着嘴巴,有人在又不敢打情骂俏下去,就此作罢。
这时候,洗良佐进屋,文文气气地说:“今早走的突然,忘了用早膳了,来一碗。”
当然,螽斯也不能落队,说:“老伯伯,我帮您。”
其实,当他们三个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老伯伯又去准备了三碗面条,他说如果我们不吃,他就和老伴吃了,他也知道我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能来已经不容易,这里如此脏乱,谁会吃我们做的饭呢?
不过他猜错了,我们都吃了。
螽斯将桌子和长凳搬到屋外,端出来四碗面条,我们四个囫囵吞枣的瞬间秒杀,螽斯很暖,很居家,他将碗筷洗了个干净,又和洗良佐,还有我,一起将家中里里外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可就是不见方界。在我们离开前,洗良佐偷偷地在老奶奶的耳边放了十两白银,我瞬间感动的变卦了,瞧着洗良佐说“我一点都不讨厌你,反而喜欢你。”
我们在回城的路上,我的心理一直都不舒服,因为方界没有和我们一起帮助老伯伯打扫。
坐在车内的我,只看见方界在沉思,也许他有什么想法,不过我相信他。
经过这么多事情,姑奶奶是真心喜欢他们三个,因为他们都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不同三观在不断地抨击,排斥,相容,一点一点地磨合,我想终有一天,我们的三观是一拍即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