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将王府发生之事如实道出,与六夫人所思所想如出一辙,还好没有意外发生,这令六夫人极其心慰。
叙述之中,并未提及四姐和方大哥,说明印章之事处理妥善,钱进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这会,钱厚又去仔细查看了准备齐全的聘礼,嫌弃道:“差一点火候。”
“老爷还缺什么?”
“柴管家,去库房,将那一对玉佛和玉菩萨取来,放在最前面的盒子之中。”
视宝如命的钱厚,鲜有如此大方,这其中定有隐情,追问道:“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钱厚难遮心中遇到稀世珍宝的喜悦之情,兴奋之余,娓娓道来:“你可不知道,王府之中奇珍异宝随处可见,俯拾即是。有一颗足足两寸大小的夜明珠,罕见不?老夫我活了五十多岁了,从未见过,还有那玉璇玑式环属于商朝孤品,最奇迹的是一对羊脂玉老虎,真真是巧夺天工。”
三王爷乃皇室宗亲,王府乃是皇家象征,家中珠宝自然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这不足为怪,倒是老爷有一颗永远都不言败的好胜心,有时候极像一个小孩子,爱攀比,爱较劲。
两人相濡以沫十几年,风雨同舟,彼此性情习惯都了如指掌,明白道:“老爷这是不甘心。”
“夫人所言极是。”
“我钱厚天下首富,不逊于三王爷,他的王府气派,我的府邸也不赖,不能让我的儿子跌份。柴管家,去取,赶紧去取。”
“是,老爷。”
柴管家去后,六夫人察言观色,又说:“这样做,老爷未必太多心了。”
“两个孩儿定亲之时,是十几年前之事。那个时候,三王爷风光无限,家中藏品举不胜数,而我钱厚生意刚刚颇有起色,他却相中了我的未来,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我们家进儿,还特意赠送给我钱某几件宝贝,这是赠送吗?这是施舍。哼,今日倒是好,全部捯饬了出来,为了什么?为了将我一军,把我压制下去,把我们家进儿也压制在下。他宝贝多,我钱厚比他更多,他牛,我比他更牛。今天我就回赠他几件我们家的藏品,也将他一局。”
钱进实在容忍不下去了,娘亲说的极是,爹爹傻起来,智商是负数,道:“爹爹,娘亲说的对,您是不是真的多虑了?”
“你个小屁孩,才吃了几年的饭,没有资格来评论你的父母亲。”
“是,我没有您吃的饭多,也没有您喝的水多,可我喝的吃的都是天下最有营养的东西,所以长得比您英俊,这脑袋呀,也比你聪明灵光。”
说什么呢?这是找抽的节奏。
听后,便要伸手去打钱进。
从小打到大,打人的本事不见长,可这挨打的能力还是有的,钱进自然不躲不闪,皮实的身体等他来抽。
“啪啪啪”,狠狠地抽了三下,劲都使出,可手痛死了,六夫人帮忙揉着。
钱进嘲笑道:“爹爹,你就是个大傻瓜。”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看我今天抽死你。”
“本少爷抗打能力天下第一,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要是您聪明,打我一定用戒尺,而不是手。”
这是钱进第一次这样大胆的冒犯,他觉得特别痛快,特别爷们,以免爹爹再打,说完就爽快地跑了。
“这是要反了吗?都是钱灵那死丫头带坏了进儿,以前这小子哪敢顶嘴,现在瞧瞧,胆儿越来越肥了。”
六夫人手扶着钱厚胸膛,安抚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老爷不能动气。”
“对了,让进儿换身衣衫,这身没有前几日穿得那身浅蓝色的好看。”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让他换,你呢,压压火,等会就要出发了。”
……
王府内布置的比以往明艳了许多,亭台楼榭,花园长廊都添置了许多不同风格的物件,家奴护院也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衫,整个王府的氛围喜悦,阳光,温馨。
“王爷,晌午的膳食都已妥当,只待钱府的贵客了。”
“对了,信儿呢?”
“还能干什么?”
“作画”
“跟你一样,一心一意地作画,心中只有画画,所有人都在眼界外。”
“这说明信儿有心有境,有作画的养分和天资。”
“让她不要在画了,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要见客人。”
话刚落地。
“王爷,钱老爷携钱家小少爷来拜访您。”
“快快有请。”
又说:“算了,还是我亲自去。”
“我这去安排膳食,再把信儿带来。”
“好。”
……
“王爷晌午好,钱某在这里给您行礼。”
王爷赶忙扶手,回礼道:“钱老爷客气了。”
又瞅了瞅身边的人,说:“哎,六夫人怎么没有来?”
“生意上不能没有一个主事的,她得留下来主持大局。”
“你呀,太认真了,今天可是进儿和信儿的定亲礼,做娘亲的怎么能不来呢?”
“王爷不知,母亲身体有疾,甚少出门,还请谅解。”
这六夫人生病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平日里几乎不出门活动,自然就算了,又上下打量这钱进,说:“比起以往,今日的进儿格外俊朗,而且长大了许多,这般礼貌,全不像平日里。”
无论是在皇宫,闹市,还是在王府外,总能碰到王爷,只是行个礼,从不言语,确实是没有礼数,不懂尊敬之礼,不过三王爷心怀宽广,未有怪罪之意,毕竟是年少轻狂,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小事情不足挂齿,再说了,与昔日相较,今日之钱进真真是长进了很多。”
“谢王爷不怪罪晚辈。”
“雨花亭已经备好一切,我们进府坐下来,畅所欲言。”
……
雨花亭内,坐着的镜王妃和雪郡主见到贵客来临,起身迎接。
“给王妃请安。”
“钱老爷不必多礼,这位是小女花信。”
钱进礼貌道:“雪郡主晌午好。”
钱进抬头望去,这雪郡主并不是传说中那般肥胖,只是珠圆玉润而已,不过一身素衣着装,配上一张面无表情的娇美容貌,还真是极搭,这种表情像是隐居在山川水秀中的世外高人,眼睛中透漏出厌世的含义,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妻子。
雪郡主回礼后,要不言语了,只是安静地坐在镜王妃身边,想想真是个冰霜美人。
“雪郡王生得娇美,我家进儿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令公子也不差,比那方少帅,又比我家杀儿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谬赞谬赞。”
对了,花郡王这家伙去哪里了,本少爷亲临他的府上,也不出来伺候伺候。是不是又去水横波,找他的丰灵去了?真是本性难改。
钱厚拿出一张小纸条,提交,递给王爷,兴奋道:“对了,这个请王爷过目。”
“这是什么?”
“我命高人将二人生辰八字仔细盘算,结果是八字很合。还有这个月二十三日易迎娶,是个吉祥明朗的日子。”
“钱老爷思虑周全,就这个日子了。”
“再有十日便是迎娶之时,钱某一定置办的让王爷王妃满意。”
“需要人手,尽管开口。”
正在大家尽兴的时刻,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跪在地上,说:“王爷,王妃,出大事了。”
堂堂的王府,能出多大的事情。若是被搅了今日上天赐予的好时机,对进儿和信儿的婚事极其不妙,说:“有事情去与风总管说去。”
这丫头愣着,目不斜视地盯着镜王妃,似乎与王妃有关,可镜王妃与王爷所想一致,不能破坏孩子们的美事,并没有收到眉目间传来的信息。
母妃视画如命,这个小丫头的提示,难道与画坊有关,雪郡主感觉不妙,急切地询问:“是画坊出事了?”
那丫头使劲点头,连续三个是。
“什么?”镜王妃急喊,她站了起来,又说:“怎么回事?”
“回王妃,小图生病了,托奴婢打扫画坊,今早忙着打理府内,忙完以后,才去了画坊收拾整理,打开门后,屋内一片混乱,数了几遍王妃收集的名作,却丢了七幅画。”
这画坊收藏了二十幅罕见的人间珍品,其中八幅是孤品,若是丢了,岂不要了王妃的命。
王妃焦虑了,道:“给本宫彻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本宫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偷盗王府。”
“来人。”
王爷一声令下,几十个侍卫涌出,道:“参见王爷。”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贼人进府偷走了王妃的画作,你们都没有察觉吗?”
这些侍卫一头雾水,阡陌也在,思虑后说:“王爷府戒备森严,又有机关保障,而这个盗贼却无声无息中偷走了王妃的画,是极其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
“是熟人。”
说到熟人,钱厚愣了,他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宝贝女儿钱灵,那丫头有前科,才偷了太后的宝贝,昨晚又偷了王府的宝贝,这是要作死吗?
“王爷王妃,两位孩子婚期已定,你我两家都可以放心了。今日,王府有盗贼潜入,王爷……?”
话还没有说完,王爷却错以为钱厚好心好意要伸出援手帮助,感激道:“你的一片好心我领了,今日真是不巧,府内出了这样不幸的大事。”
“王爷,钱进认为应该上报府衙,让他们介入,彻查此事。”
钱厚着急了,在说下去,自己很难堪,急忙解脱:“王爷,我和进儿先行告退,若是需要帮助,我们一定毫不犹豫。”
“今日的定亲宴,不能开怀食用,改日一定补上。”
“王爷一家人了,不说外话,先抓到盗贼再说。”
“好。风总管,帮本王送钱老爷。”
“是。”
“母妃,孩儿陪您一同去。”
转身走开的钱进,听到这句话,感觉雪郡主的声音像清泉又柔美又甘甜,打动了他的心,可这种打动只是欣赏,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成分。
到了画坊,镜王妃发现失去的七幅名画就是自己收藏的珍品,一瞬间,心中空落了许多,清醒道:“王爷,阡陌所言甚是。”
“不过会是谁呢?”
“昨晚与王爷在雨花亭,就是钱厚,钱灵和方界。”
“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那会是谁?”
“阡陌,去府衙报案吧。”
“若是他们,你就不怕我们之间多了敌对。”
“本王行得正坐得端,若真是他们,本王不在乎多一个敌人,就是多一群,本王也不与这种败坏道德的人共事。”
“好,阡陌,去报案。”
……
“推算时间,应该是昨晚丢失的。”
钱进根本不知道他最爱的四姐,会做出这种丑事,只是就事论事道:“不管什么时间丢失的,这些盗贼真是胆大包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王爷真的报案了,那么真的是要出大事了,我们钱家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赵高,徐风,你们两个和螽斯一起将钱灵给我擒拿回来,就今天晚上,否则你们就别回来见我。”
“那谁来保护老爷?”
还保护我呢?若是王爷报了官,我钱家就等着好果子吃吧?还需要人来保护,不用人动手,自己的女儿就把她老爹爹给杀了。
有些事情不能让进儿知道,说:“不用,你们赶紧去办事。”
“擒拿四姐,擒?爹爹,你这是要干什么呢?”
“这是我和你四姐之间的事情,你最好不要介入,赶紧回府去。”
“知道了,那你去哪里?”
“我去一趟苟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