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排骨巫婆清醒,命人秘密将无肠尸身搬运至羡王府地下冰库,未免齐蒻伤怀,又将齐蒻招进皇宫陪同皇后娘娘,这般安排,太后才悄悄来到羡王府,看望她这一生牵牵念念的心头肉,韩妙扶着排骨巫婆进入地库,侍女们掌灯,排骨巫婆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靠近躺在冰床上的无肠,真是老泪纵横。排骨巫婆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无肠的脸颊,气息微弱道:“皇儿,母后对你照顾不佳,是母后失责,可母后不能没有你。你是母后的心肝,自小到大,母后就偏心,把你皇兄放在一旁,鲜有过问饮食起居,而你,在母后的怀里长大的,在母后的溺爱中成长,可最后呢,还是没有保住你的性命,看起来,这一切都是命数,人呢,还是斗不过天命。”
排骨巫婆又打量了一圈无肠的衣衫和所饰配饰,什么配饰丢了或者赠送,都无关紧要,可他身上的厌胜佩却不知去向,这是他父皇饶恕他性命之后,命人在大师神机那里求来的护命符,若是不见了,那他的性命岂不……?
“韩妙,派人先在府内搜搜。”
韩妙命侍女去寻找,懂得排骨巫婆的心思,自己在旁伺候。
侍女们又发动王府内的奴才,分区域细致寻找,寝室,书房,正厅,花园等,但凡能寻找的角落,都不敢放过,却一无所获,侍女下了地库如实禀报。
“难不成真的丢了?”
韩妙知道排骨巫婆还怀抱一丝希望,若是找到了,说不定就从黑白无常哪里把命锁了回来,其实她明白人死了,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只是想顺着排骨巫婆做母亲的心而已,回应:“也许是落在旁的地方,奴婢在差人去寻觅。”
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怎么可能求而所得呢?排骨巫婆终于松口了,弱弱地说:“无论何种缘由,厌胜佩不在身上,就注定我皇儿的性命岌岌可危,若不能及时寻回,命将休已。”
“太后明白。”
“去把叶星唤来,哀家有话要问。”
须臾,叶星进入。
“哀家与皇上百般信任你,才遣你去王府照看无肠,这几年来,你寸步不离的小心侍奉,哀家甚是感激,可哀家想知道无肠身上的厌胜佩到底去了哪里?”
叶星认识此物,却不知此物对无肠的重要性,这又是皇家机密,不能随便透漏,只当是排骨巫婆赏给王爷的一件具有特别意义的宝物,年年不离身,可他想错了……。
寻常物件,自然不会多个心思在意,便回应道:“方少帅离别之前,王爷将其赠与少帅了,说是定能保佑少帅平安归来。”
“什么?”
太后的震惊,让叶星手足无措,思来定是犯了大错,便扑通跪地,丧着脸说:“叶星不知此物对王爷的重要性,没有看好,叶星自愿领罚,还请太后裁决定罪。”
定什么罪?即使死了,也换不回来哀家的皇儿,况且此事与叶星无关,说:“这原是哀家的家事,又是无肠的决定,任谁都不能阻扰他的想法。”
太后一脸惆怅,命人将无肠尸身搬至地面上,然后抱着怀里,眼泪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情不自控,看着都令人心疼。
韩妙将叶星只退。
“韩妙,是哀家心软,放过了他,却害了我皇儿的性命。”
“方界是太后亲手抚育,太后怎能下的了手。”
“无肠独爱方界,哀家早已知
晓,也是因为爱,不舍而留下了他的性命。后来寻得他法,费了周折,让齐蒻入了王府,却一直被无肠冷落和嫌弃。”
“可太后毕竟是一国之主,心系天下苍生,为了元帅之位有能人继承,费尽心思,培育了方界。哎,原是这方界命不该绝,他天资聪慧,又事事颇为用心,小小年纪,文武兼修,是天下少有的英才,之后,又随方老将军实战操练,数次在两军交战中,尽显将帅本色,打得敌人只能守而不能攻,才有了这五六年的边境安全,他不仅赢得了将士们的拥戴,也赢得了太后和皇上的期望,还有这大颂国百姓们的希望。太后又惜才,留住他,是随心了。”
“当日定下决心,他死了,何来今日大颂国的胜利;今日他死了,大颂国安定太平了,可我的无肠也死了。”
说话期间,太后脑海中又想出了一个念头,说:“他那么爱方界,赠与他厌胜佩,是不是下定了决心,若是生,一起生,若是死,一起死。”
“太后多虑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方元帅不同意,皇上更不会允许发生。”
“皇上?你可别忘了,邻国还有一个莫珝。”
“祭太后在,莫珝绝对不敢造次。”
排骨巫婆心中明了,这一切都是命数,都是气数,凭借人力,是无法扭转乾坤的,便也欣然接受了,不过她有了一个念头,说:“去,将皇宫地下冰库给哀家派人死守,源源不断地注入冰块,哀家要让我的皇儿永远陪伴着哀家,生是,死也是。即使是封棺,哀家与皇儿永不分离。”
韩妙自小跟从排骨巫婆,看着他们母子情深,亲眼目睹排骨巫婆是如何用生命守护羡王爷,那种操劳,那种煎熬,那种生不如死,那种被人欺辱……,不经历,怎么会有生死不离的感情呢?
“奴婢这就去安排,不过羡王妃哪里?”
“选好了时机,如实相告。”
“恐怕会有一番闹腾?”
“此事交由皇后处理,哀家不再见她,省的伤心。另外,吩咐礼部,按照王爷规格厚葬方界。”
“那王爷呢?”
排骨巫婆凛然道:“先皇曾赐过他一方之地,本想让他去执管,怎奈哀家不允,才留了下来。再说了,寅儿已经继承大统,无肠又多病,性情洒脱,并无心思执政,几番奏折和请求,先皇才同意赐给他羡王府,待过几年,再派他出封地。按照规矩,应厚葬在封地,可哀家不会,绝对不会,就葬个衣棺冢吧。”
“奴婢明白。”
………
大军在外仍旧镇守,冯大将军载着死去士兵的尸体回国,前往兵部,安排将人运到家属家,而上官将军等人载着方界的尸身回国,运到仙灵宫。
钱灵和螽斯从外面回来,天色已晚,她先去了精品生活馆,江澄赶忙跑过去,说:“四小姐,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钱灵将用品一一送到,乐善好施后,心情格外愉悦,见江澄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样子,说:“怎么了,你们都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小姐,你去二楼看看,就知道了。”
钱灵见他们支支吾吾,不愿道出事情,便跑向二楼房间,只见洗良佐平躺在床上,走向前,喊了几声,不见反应,又用手戳来戳去,也不见动静,摸摸额头,不发烧,那怎么会没有反应呢?急忙道:“去把秋神医请来。”
江澄道:“已经来过了,没有找出原因,无从入药。”
“他都没有法子。”
“再去请,把皇城内,不,把天下的神医都请过来,我就不相信,找不出病症来。”
“是,我这就去。”
钱灵满心的惆怅,他坐在旁边又是重复着刚才的行为,洗良佐仍旧不见反应,这个时候,水横波的丰灵姑娘上楼,来见钱灵。
心情本不好的钱灵,有些情绪地问道:“生意不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见丰灵脸色不佳,说:“又出什么事了?”
丰灵记得柳娘来时的叮咛,附耳细声说:“小姐,羡王爷暴毙了。”
“什么?”真是意外中的意外,钱灵根本没有想到突来的死讯,她惊讶的将刚刚入手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只听见啪嚓嚓的清脆声音。
“四小姐,你没事吧?”
钱灵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羡王府,丰灵一把扯住,说:“小姐去哪里?”
“去找羡王妃。”
“听说被太后招进皇宫,陪皇后娘娘去了。”
“那羡王爷呢?”
“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什么意思?”
“王爷和叶星在一片冰心正聊着天,突然叶星将门禁闭,不到一刻钟,看见了齐神医和诡医齐方赶到,之后又从后门偷偷离开,只当是王爷不舒服,可不曾想,才一个转身,一片冰心就空空无人了。”
“那你们怎么知道王爷暴毙了呢?”
“送走了秋神医。齐方也要走,他为保名声,悄声告诉叶星此事一定保密,当然叶星也让齐方保密,之间对话却被正在如厕的柳娘听见了。”
“柳娘到底是长者,懂得厉害关系。”
钱灵说完,又嘱咐道:“此事全当没有发生过,任何人都不准透漏,水横波正常营业。”
“柳娘也是这般交代的。”
………
丰灵走后,螽斯骑马带着钱灵,紧赶慢赶来到府衙,见到了花杀。
“小灵子,辛苦一天了,干吗不回仙灵宫好好休息休息。”
钱灵让螽斯在外候着,将门把紧,拉着花郡王的小臂,小声道:“你带我进宫,可好?”
“进宫?”
“今日战事最为重要,其他入宫者,皇上均不召见,若是有要事,可禀告府衙,由知州大人全权处理。”
“我必须进宫,我想见一个人。”
“谁?”
如果人消失了,仅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被太后秘密隐藏,只要进宫,见到太后,那么一定就能见到无肠最后一面。
想着想着,泪水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花杀见状,有些心疼,便妥协了,询问:“是见大皇叔吗?”
“不是。”
“难不成你想去见太后奶奶?”
钱灵频频点头,委屈道:“是。”
“啊?你还真的要见太后啊?”
“是,我有天大的要事。”
看起来小灵子很难受的样子,心也跟着难受。她好像是强忍着痛苦,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可眼泪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难道真的发生大事了?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要你带我进宫,我便告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