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内,老儒生匆匆赶路,茫然不知身后衣服割开了一道裂缝。此刻他不敢返回家,找朋友更怕牵累别人,心中彷徨在大街上无序的走着。
就在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的时候,眼前的地面忽然一阴,多了一道影子挡在身前。老儒生心中一惊,抬头看清来人之后骇然大震,但还没有动作时,已被左右出现的人挟持着,动弹不得。
拦路者是一个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的中年人。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这人正是奉皇命前来扬州的宇文阀中生代第一高手宇文化及,他含笑来到老儒生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后,澹然道:“这位不是以诗文名扬江都的田文老师吗?
听说,老师乃是石龙师傅的至交好友,刚才我们不嫌冒昧到贵府拜会田老师,竟无意在井底捞出了石师傅的尸身。
哎!石龙师傅一代武学巨匠,实在是可惜了。现在田老师行色匆匆,不知所为何事呢?”
田文脸色剧变,哪还说得出话来。
路过的行人早就发现有异,只是见到围着田文的人中有本城的守备大人在,又有谁敢过问干涉。
挟持着田文的那两名大汉腾出来的手没有闲着,搜遍了田文全身,只是找不到理该在他身上的东西。
宇文化及旁边的张士和见状亲自出手,片刻之后就发觉了田文背后的衣服多了一条缝,色变急道:“不好!书给人扒走了。”
宇文化及双目闪过寒芒,沉声道:“陈守备!”
扬州城的陈守备平时横行霸道,这个时候却诚惶诚恐,急步上前,与宇文化及的眼神一触,立时双腿发软,跪了下来,颤声道:“卑职在!”
宇文化及冷冷道:“立即封闭城门,把所有的小偷地痞全给我抓了来,若交不出圣上要的东西,他们就休想再有命了。”
……
宇文化及坐在总管府的大堂里喝着热茶,陪着的他的是扬州总管尉迟胜。两人不但是素识,关系更是非比寻常。
杨隋代宇文北周而立,周宣帝宇文赟病逝之后,杨坚夺了自己外孙的皇位,屠灭北周宇文氏一族。
如今的宇文阀,不过是当年宇文皇室的家臣,被赐姓宇文,祖上是匈奴出身,本姓破野头,和鲜卑贵族的宇文氏并无血脉联系,要不然杨坚杨广也不敢启用他们。
杨坚夺位之后,北周宇文氏死忠之辈亦曾不平,分别有三位支持北周宇文家的大臣起兵作乱,分别是相州总管尉迟周,郑州总管司马消难及益州总管王谦。
这批人不是和宇文皇室有着亲戚关系,就是北周皇室的死忠。其中的尉迟周,正是尉迟胜的堂叔。
宇文皇族被灭之后,原本不过家奴的宇文阀继承了他们的部分资源人脉,和这些北周死忠走的很近。
杨广即位之后大用宇文,宇文阀兴起成为四姓门阀之一,不知何时又有流言,宇文阀实为宇文皇室后人,宇文化及等宇文阀高层对此一直是模棱两可的态度,也不出声解释,且和北周余孽走的更近。
宇文化及和尉迟胜说着一些密话,言语间多有对当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位不敬之言,可见都不是什么忠心之辈,两人谈论着天下大势,张士和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宇文化及正偏着头和尉迟胜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张士和神情不对,察觉到张士和到了,他澹然问道:“事情有有点眉目了吗!”
“有些眉目了!”
张士和回道,宇文化及和尉迟胜大喜。
张士和接着道:“根据田文口供,他被逮捕前,曾给两个十五,六岁的小流氓撞了一下,看来就是这两个小子盗去了宝书。”
宇文化及并没有注意到手下纠结的表情,欣然道:”士和想必是已查清楚这两个小流氓的情况,才会过来报道了。”
张士和低头沉声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一叫寇仲,一叫徐子陵,是扬州最出名的小扒手,他们的老大叫言宽,现在已经被我们押着去他们的住处找了。”
尉迟胜大笑道:“这就易办了,除非他们能肋生双翼,否则只要仍在城内,就休想逃得过我们的指掌。”
宇文化及松了一口气,挨到椅背去,仿佛宝书已来到了手上。
“大人!”
张士和抬头,苦笑道:“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宇文化及一惊,连的道:“怎么回事!”
张士和涩声道:“那两个小子,很可能已经到了城外了。”
“不可能!”
尉迟胜倏地站起,“扬州关防由我亲自负责,城门把守严密,田文落网之后更是直接封城。
这种小混混偷了东西,肯定是需要去销赃,就一本破书他们拿在手里也是没用,多半是想着办法把它卖了,要卖东西肯定就在城里。
这两个小混混又不知道我们在搜他们,怎么可能跑了。除非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一偷到东西就出了城,否则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大人!”
张士和苦笑道:“事情很不巧,城门口的守卫在我们封城之前刚刚放走了两个乞丐一样的家伙,其中还有一个言宽的把兄弟认出就是他们两个。”
“怎么可能,他们难道未卜先知不成,还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谁在后面算计我们吗!”
宇文化及倏地站起,脸上有些沉重,田文身上的东西关系到他的一个重要计划,他准备用那件东西让皇位上的那个家伙龙驭宾天,这个计划一旦泄露出去严重无比,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现在这个关头,那一件东西先后经了石龙和田文,又被两个小混混带出城,还是就在他下令封城之前,一切太巧了,由不得他不多联想。
“大人,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张士和一脸憋屈道:“那两个小子出城应该是早有打算的,他们应该是出城上山采药治伤,昨天他们两个因为藏了好东西,刚刚被那个言宽教训了一顿。
这件事我已经和言宽确定过了,确实是那样子,他恼怒他们藏了东西下了重手,两个人身上的伤势不轻,所以他们出城采草药,可能是早就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