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氏心里一寒,到底是他的小棉袄啊,再有错也是可以原谅的,自己虽然是枕边人,到底不是原配,你侬我侬的时候骑在他头上也可以,下了床后想永葆这份恩情却也不容易!
她低眉温顺道:“是妾身的错,差点置珍娘于险境,想想也是后怕的很……”
“刚才你还怀疑她,说她胡言乱语?你再看看茹姑又养成了个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忙,若是实在来不及,就让封氏帮帮你也可以,她不是一向听你的话吗?”
小秦氏点头应承,终于还是跪下红了眼眶道:“老爷息怒,您这样火大不但伤身,也怕吓着姨娘肚里的孩子,就连茹姑,恐怕也是见不得的,妾身已经知错了,以后会好好待姐儿几个,若您还是不满意,再狠狠罚我便是!”
沈近山看她身段放的这么低了又楚楚可怜的,心又软了。
“好了起来吧,你也是太太,干嘛动不动就跪的。”
沈荞擦着临时用来思念唐适才挤出来的泪,却不得不承认,小秦氏红红的眼睛和似落未落的泪珠可比自己的高明多了,她也能看出来,在沈近山面前只管装可怜就行,他这个糊涂老爹就吃这一套!
“依我看,茹姑就先和珍娘她们住一块儿吧,至于以后,也等她的病好了再说!”
他长吸一口气脸色寒戾,“那个翻墙的人,一定要给我找出来!”
沈荞盯着小秦氏,不肯放过她眼里的一丝丝慌乱,她也知道的,对不对?那个杨照,今晚就派染秋去豆花胡同好好探访一番。
沈近山和小秦氏一走,封姨娘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茹姑,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蓄了满腔的痛苦要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几个人也不管她,等她哭够了钱氏才安慰道:“好了,你看茹姑吓得发抖呢!”
封氏又向沈荞跪下道:“珍娘你是个女菩萨!姨娘必为你供个长生牌,你自己福大命大逢凶化吉的,还能顾着茹姑,你就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沈荞从未得到过这么高的评价,立刻就臊了个大红脸。
“姨娘快起来吧,有句话我想说,茹姑和我们住一起比和你住要好,你可明白?”
封氏点头:“是是是!我懂的!和我住名不正言不顺,太太一句话随时就能带走她,还是和姐妹们住后院里好!”
“姨娘想看她,只管从院子里过来好了,我把角门的钥匙留一把给你,你不要作声,回去该怎么就怎么过,别被太太抓住了把柄就行!”
沈荞才说完就大大的鄙视了自己一下,你平时杀人都不眨眼的,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管起这么琐碎的事情了!
看来我真的变了!这内宅生活有毒啊,才几个月而已,就把狮娘子变成了小娇娘了!
“姨娘今天感觉怎么样?肚子还难受吗?”沈萝问道。
钱氏慢慢坐下歉意道:“好多了,把你们也折腾了一回。”
“怎么这么说呢?想来我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也没少折腾的……”
钱氏愕然,自己的这个姑娘一向冷清,这类话是从来不说的,“萝姐儿小时候是个安静的,倒没有这么多事。”
母女两一时沉浸在不可多言的柔和气氛里,都不再说话。
“那三个人里还是没有吐口的吗?”沈荞问。
钱氏摇头道:“听老爷说是的,其实,我也觉得不是她们,但是除了她们,又想不出还有谁能进我的屋子,实在是奇怪!远远和小君,我平日里像自己姑娘一样疼着,实在想不通她们有什么必要害我,这两个孩子也关了两日了,也受苦了!……”
“待会儿我去看她们!”
沈萝瞪了沈荞一眼:“你还要揽多少事情?如今都成了事儿妈了!”
沈荞嘿嘿一笑,“事揽多了反而可以包堆儿做!”
封氏只管看着茹姑,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摸摸肩依依不舍,好像恨不得将她塞回肚子里去一样。
“姨娘要回去了!出来时候长了不好……”钱氏在劝她。
“你们都去吧,我也要歇息了。”
纤云和松香扶了她到里屋去躺下,一屋子人就散了。
沈荞果然去看锁在耳房里的远远,从破了窗纸往里一看,她神情疲累的靠着高高的木桶坐着。
“三小姐还是不要进去吧!”守门的婆子道。
“这里,腌臜的很!”
“我有话问她!”沈荞背着手吩咐。
“这个,怕不合规矩,老爷肯定也不让的。”
“父亲知道的,他说啦,这春行阁里的事让我做主。”沈荞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快点让开!”
婆子只好推开门,自己先向里探头看看粗声对着远远说:“小姐来看你,你好生些啊!”
远远慢慢的抬起头,小小的耳房里灰尘弥漫,堆的是开了叉的扫帚,断了把手的粪箕还有没上过漆的木桶脚盆,还有坏了的灯笼架子,沈荞一身洁净衣裙走进来,十分的不合适。
不过她自己倒是坦然自若的。
“三小姐。”她恹恹的叫了一声,身子也不动一下,头发散乱,鼻子下隐约有已干的血迹。
“您也是来审远远的么?”
“不是,我来和你说说话,姨娘不放心你,怕你受苦了!”
远远抽泣了几声,眼泪流出来也不擦,沈荞这才发现她眼角的伤痕,走近一看,手臂,小腿,背后也有伤,是隔着衣裳用竹片子打的,不过也不算很重,毕竟沈近山吩咐过不让用重刑。
不过这么一个娇嫩嫩的小姑娘,也算是吃了苦头了。
远远长的很好看,是那种娇嫩甜美的好看,在这沈府的丫头里算出色的了,身姿已有了不俗的线条。
“您要说什么呢,反正远远也快死了……”沈荞注意到她下体的血迹已经染红了草垫子。
“你怎么出血了?”远远抿着嘴摇头,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你是月事来了吗?肚子疼不疼?”远远眼睛慢慢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那个啊!远远还以为被打伤了内脏,要死了呢!”
她口气稚嫩,领悟般羞涩一笑,“原来我长大了……”
很快又想到自己的处境低下头来,“再这么打下去,远远撑不住也只能屈认了,到时候也是个死,唉,一样的……”
“听我说,远远。”沈荞居然盘腿坐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