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灵气向着穆浩所在的天之岩户席卷了过来,强大的气压鼓动狂风,吹进天之岩户里,在石壁上刻下了一道道刀削斧凿般的痕迹。
“呼!呼!呼——”
狂风如刀,切割着穆浩的身体,在他白银秘座的强横肉体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微的划痕!
“就差一点了!”穆浩祭起防御,抵御着狂风和气压,同时在心中计算着手掌与灵气狂潮之间的距离,他默念着,“三、二……”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天地崩塌,高天原的最后一角破灭了!
“一!”
穆浩心头暴喝一声,手掌终于抵在了那无穷尽的灵气狂潮上,神秘能量在瞬间将灵气狂潮包裹,然后拽入了神秘泥巴之中。
但是与此同时,穆浩注意到了他周围的世界,已经崩塌了……
这一刻快得只有一个瞬间,仿佛是核弹爆炸的某一个画面的精致时刻,穆浩能够清晰地看到空间的裂纹在自己的身边蔓延,破碎之后的虚无犹如魔怪张牙舞爪一样欲要将他吞噬。
穆浩的周围没有一丝光明,高天原消失了,有的只是分崩离析的世界和无穷无尽的黑暗。
“完蛋了……”穆浩在心底咒骂了一声,他咬紧牙关,压榨出了最后的力气,向着天之岩户跨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咔嚓……”
空间裂纹在蔓延,速度更是超过了他的迈步速度。
无数裂纹攀上了天之岩户,下一刻就会将天之岩户吞没在虚空之中。
这一刻,恍若永恒。
穆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裂纹超越自己,破灭了天之岩户。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富贵险中求,终究一场空。
但是就在他即将感到绝望的时候,一道隐晦的金芒抵在了天之岩户上,竟是让天之岩户的蹦碎过程迟缓了一瞬。
而也就是这么一个瞬间的迟滞,让穆浩有机会掠入了天之岩户之中。
当穆浩的身影消失在了天之岩户之中的时候,那金芒一晃,也是跟着冲入了其中,而就在那金芒消失的刹那,金芒之中隐约浮动着几个玄妙晦涩的古老文字……
如意金箍……
穆浩并不知道,关键时刻,如意金箍棒护主,以无上威能强行“定”住了时空一瞬,给了他逃生的机会。
如意金箍棒消失之后,天之岩户被虚空吞没,高天原最后的一角也湮灭了……
从今往后,这世界上已经再无高天原了。
……
地球,大阳国。
大阳国外,无尽汪洋之中的那一道天照女神的虚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但天空深处的那一轮黑日却依旧存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日不断缩小,最终即将消失不见。
在虚幻下去的黑日之中,有着一道门户。
门户之内,冲出了一道倩影。
约莫一刻钟之后,又有一道较为狼狈的身影从门户之中跌跌撞撞地飞了出来。
后者,便是穆浩。
当穆浩离开门户之后,那门户扭曲了几下,便伴随着天之岩户的湮灭而消失不见了。
穆浩在空中翻了很多个跟头,最后才勉强稳住了身形。他脚踏筋斗云,眼中却露出了些许疑惑之色,“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本来已经破碎的天之岩户会突然卡滞一下?”
想归想,但穆浩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他看到了不远处立在天空之中的少女。
少女看着沦陷在了黑暗之中的大阳国,兀自在那边沉默不语。
为了让黑日之中的门户与高天原的天之岩户保持沟通,献祭大阵每时每刻都在炼化生命,提取微不足道的众生之力。如今的大阳国,已经被徐福的献祭大阵献祭了几乎全部的生命。
再加上《素盏呜尊八岐夜伏》古画的湮灭,那些被大阳国古神祇以气运镇压封印在地煞之气中的百鬼之魂纷纷逃出生天,勾动灵气聚煞成形,在大阳国的土地上肆虐横行,致使整个大阳国陷入了一片无休止的黑暗与毁灭之中。
感应到了穆浩的靠近,少女垂着眼帘,失落地说道:“我的记忆之中,没有关于这一部分的内容……大阳国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穆浩知道,大阳国的变化出现在小止被抓,以及八咫绘梨衣跟随着徐福进入高天原之后,因此少女的记忆之中没有相关的事情,也实属正常。
穆浩便将百鬼夜行的事情大致与少女说了一遍,但少女听闻之后却反而表现得十分平静。
“大阳国变成这样子,难道你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着急?”穆浩问道。
少女便回答道:“小止的心中对于这个世界的爱,全部寄托在了爷爷和……你的身上,当爷爷死去的时候,她对于大阳国的眷恋也就消失了……而绘梨衣,其实她很早以前就得知了自己是小止基因改造出来的真相了。那之后,她心中的善念,让她一心只想要击杀徐福,拯救小止。”
“所以到这一刻,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心中除了疑问之外,反而没有任何的不适。”
穆浩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那现在的你,到底是小止,还是绘梨衣?”
“你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穆浩。”少女看了一眼穆浩。
穆浩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是第三人格,我大致猜到了一些——业火鬼道阵在熔炼三神器的时候,也把小止和绘梨衣熔炼到了一起。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小止融合了绘梨衣,还是绘梨衣融合了小止?”
“这有区别吗?”少女问道。
穆浩认真地点了点头,“有。”
少女微微一怔,旋即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会去好好探索一下‘自己’,看看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穆浩沉默。
他发自内心地希望眼前的少女是小止,但直觉告诉他,那个娇柔而又有些怯生的小止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手腕一翻,将冥刀鬼泣取出,抛给了少女,“不管你是谁,这把刀,都该由你继承。”
少女接过冥刀鬼泣,微怔道:“大阳国已经开始毁灭了,你还希望我继承‘影皇’之名?”
穆浩摇了摇头,“这把刀代表的不是‘影皇’的权,而是山本老爷子不甘屈服于命运的意志。拿着吧,它现在属于你了。”
少女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
穆浩也不再说话,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少女接过冥刀鬼泣的第一瞬间,想到的不是“爷爷山本月光的遗物”,而是“影皇身份的象征”,那就足以说明,八咫绘梨衣的成分,至少占据了少女一半以上的主导权。
所以现在的少女,应该是绘梨衣多一点。
想到这里,明明穆浩极不愿意承认,却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止,果然回不来了……
……
望着黑暗的天空与百鬼夜行的大阳国土地,绘梨衣将冥刀鬼泣收好,然后祭出了天丛云剑。
她轻轻抚拭着天丛云剑的剑刃,然后以一种悲叹的口吻,向着穆浩问道:“穆浩……你说,它之所以出现在我的手中,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斩碎这个罪恶的世界?”
穆浩叹了一口气,“今日之后,再无大阳国,不论你是什么想法,改变的只是大阳国覆灭的速度罢了。若是你真的心有不甘,那便去发泄吧……以你如今的实力,纵使百鬼夜行,也不是你的一合之将吧?”
绘梨衣看了一眼穆浩,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我到底是小止还是绘梨衣,亦或者是一个全新的我……”
她凑到了穆浩的身前,“把你的通讯以号码给我,有事请我会和你联系的。”
穆浩想了想,便将号码告诉了她。在穆浩看来,绘梨衣不是敌人,并且绘梨衣战力非凡,是一支潜力股。而和一支潜力股保留一份联系,总是不错的。
“那么就后会有期了。”绘梨衣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手持天丛云剑,向着大阳国地面冲去。
这一日,注定成为了绘梨衣浴雷重生之后的一次爆发,也是她将小止和八咫绘梨衣生前所有的怨愤和不满发泄出去的一个宣泄口。
……
绘梨衣离开之后,穆浩也不打算在大阳国多停留了,今日之后,大阳国就算能够苟全下来,也剩不下多少生灵了。当献祭大阵的封锁彻底消失之后,消失一旦传开,一方霸主级势力在世上除名的消息就会流传到世界各地。
就在这时,更深层的天空之中,传来了一缕劫雷的气息。
穆浩心头猛地一跳,“徐福!”
他心念一动,筋斗云便疾驰而起,向着云中冲去。
“嗖”地一声,筋斗云穿破云层,来到了云海之中。
穆浩遥望天边,只见那里聚拢着一片阴云,云中雷霆游走,不断向着其中的一道人影劈去。那人不断地发出低吼声,艰难地抵御着雷劫。
这时,又有一道人影发现了穆浩,并且很快来到了他的身边。
“穆浩道友!”来者正是干将,其声音透着几分焦急之色。
“干将前辈!”穆浩问道,“那里正在渡劫的莫非是徐福?”
干将点了点头,赶紧将事情告诉给了穆浩。
原来,当干将和徐福穿过天之岩户来到大阳国的时候,气运消亡的大阳国已经无法再帮徐福遮蔽掉其身上的业力气息,再加上徐福本身还拖着一缕劫气而来,这就导致了徐福刚回到地球,立刻就迎来了他的业劫。
远处的徐福,手持打神鞭和道业镜半成品,不断地抵御着劫雷的轰击,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抵抗起来也越发地吃力。
穆浩甚至有一种感觉,徐福有可能撑不过这业劫了。
“干将前辈,你觉得徐福撑得过去吗?”穆浩问道,作为一个时代的人,最了解徐福的人肯定是干将。
干将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遗憾地说道:“徐福没有道业镜,根本不可能撑过业劫的……他造业太多,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了。”
穆浩顿时恍然,徐福从秦朝开始依靠不断夺舍,一直活到了现在。而他每夺舍婴孩一次,就需要借助大阳国的气运来帮助自己压制住业力的反噬。
但是不久之前,他熔炼道业镜失败,也就无法用道业镜提前化去缠身的业力。如今业劫爆发,他唯有死路一条。
穆浩看向干将,好奇地问道:“干将前辈,徐福是依靠夺舍活到了现在的,那你呢?你怎么没有业力缠身?”
干将深深地看了一眼穆浩,然后说道:“因为我已经死去了啊!”
“啊?”穆浩十分吃惊,“你在和我说笑吗?你怎么会已经死了的?”
干将却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没和你说笑,我在秦朝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当然这件事情,还与‘围墙之外’的异族有关……”
“‘围墙’是一道天堑,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当我和徐福的修为达到神纹境的时候,才有了获悉‘围墙’之存在的资格。”
“那时候,秦始皇一统六国,曾经派出过方士和军队进入‘围墙’,但最终只有‘方士’成功来到了‘围墙之外’,而军队却无法通过。导致这种差异的原因,就是方士有修为,而军队始终只是凡人。”
“后来,我和徐福进入了围墙之外,为了诛杀异族,我与妻子以生命铸就了两柄神兵,分别以我们各自的名字命名。”
干将说到这里,抬手一招,一柄通体天蓝色的古剑便浮现在了他的手中,“此剑,乃是我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铸就,名曰‘干将’,另一把剑,名曰‘莫邪’,在我妻子手中。”
“我以身铸剑,魂入干将剑,成为剑灵,只要干将剑不灭,我便不死,这就是我活到了现在的原因。”
穆浩暗惊,忍不住以真实之眼看了一眼干将,透过真实之眼,他果然发现眼前的干将不过是一道灵体,而其手中漂浮着的干将剑,才是真正泛着灵光的宝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