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长身玉立一翩翩公子,黛安愣住。
而翩翩公子动作优雅从袖子里掏出一样物件来,黛安更是讶然。
“这是小碗的,怎么会?”
黛安还没问完就被楚长秦拉上了道旁一辆马车。
此处僻静,人迹罕至,故未有人察觉。
到了马车上,车夫已经迅疾驾车朝黛安不知道的方向驶去。
黛安迫不及待追问楚长秦:“我家女使的贴身之物怎会在世子爷这里?”
“哦,你认得本世子?”楚长秦玩味一笑。
“大周朝鼎鼎有名的楚家世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止是世子,还是国大将军,国之栋梁。不过本公主认识世子却并不是在战场上。”
的确,黛安是吃了周梓卿的败仗,方有这入京为质的耻辱。黛安与楚长秦并未在阵前狭路相逢,所以此刻便也不是什么仇人相见。
“那公主在何处见过本世子?”
楚长秦抛出问题来,黛安便立马现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没想到堂堂定安候府的长子嫡孙也不过是出入秦楼楚馆之客,本公主还以为世子阵前杀敌,沙场秋点兵,何等英勇豪迈,会是个不与世俗同的贵人,焉知天下乌鸦一般黑。”
黛安愤愤不平,楚长秦倒想起来,有一次自己被周梓卿抓了去某歌舞管谈心,便是偶遇了这黛安公主,而当时黛安公主还假扮舞姬跳舞来着。
“彼此彼此,”楚长秦朗声大笑起来,“我去秦楼楚馆为着光顾歌女舞姬们的营生,戴安公主假扮舞姬流连于章台柳巷难道也是为着营生?”
楚长秦听了自己的奚落不恼反笑,黛安原还敬佩他一条好汉,忽听他说出如此话来,不禁面上一恼,继而听到他提起旧事一桩,那一夜为周梓卿假扮舞姬前去表达爱慕之意,不料却引来周梓卿一番奚落的场景又倏然浮现到眼前。
此时此刻,怎一个难为情了得?
黛安面上一阵青红皂白。
楚长秦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当然不是为了营生……”
“你是为了太子殿下?”楚长秦原就是一句试探,然而黛安一脸震惊神色正中他怀。
楚长秦简直要拍自己的大腿,夸赞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竟一语道破女儿家的心事。
这个秘密顿时让楚长秦有些兴奋又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黛安不肯再与楚长秦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以免更多心事被窥探。
她又怎知楚长秦何等样人,虽然出身武将之家,奈何却是最精明剔透之人,早就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而这也注定此后,她便要成为他手中一粒棋子。
谁让她纵有满腹家国志向,却到底是个女儿身,敌不过这一心一意的满腔错付。
“我家女使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世子爷手上?”
黛安自以为聪明地岔开话题,殊不知正是此刻起她上了楚长秦垂下的吊钩,从此后家国梦远,在情爱之路上亦是沉沦不堪。
黛安心悦周梓卿,也正说明她是个多情的人,钟情的人,重情的人。
她与女使小碗之间堪堪是主仆情深。
楚长秦只消多问几句,便对黛安的为人性子心肠等等了如指掌。
可惜了,这若是京畿贵胄家的嫡女,有父母珍爱之,寻门当户对门第的嫡子配之,夫唱妇随,相敬如宾,她定能一事喜乐太平。
偏偏,她的身世如此负重不堪。
一个战败国的公主替老父幼弟入京为质,偏偏爱上了敌国的太子,无论假气势还是真现实都败了个一塌糊涂,不堪入目。
于是楚长秦便这么轻而易举利用了黛安独在异乡为质子,不忍牺牲贴身女仆,同时又倾慕太子殿下,抱有非分之想的心理,要挟黛安成为了他的棋子。
直到黛安接回了小碗,为遍体鳞伤的小碗外敷内服地照顾到小碗睡着,她才有时间好好回忆这一切。
这一切水到渠成,自然地让她完全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局。
而小碗今夜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跟她说了太多的对不起,在小碗的眼泪与道歉声中,她不得不坚信这不是楚长秦的局,而楚长秦是真心真意的在帮她们主仆。
这个幸福来得太快,让黛安夜半不能入眠。
当小碗哭着梦呓:“公主,对不起……”
她轻轻抚摸小碗的面庞,低低说道:“小碗,该谢谢你才对。”
……………………………………
接下来楚长秦用一女死囚代替女刺客顶罪,又放出黛安公主私逃回国的消息,偷梁换柱安顿了黛安主仆。
继而便是开始训练黛安,让她成为女人中最风情万种的女子,好让任何男人望她一眼便移不开身,自然这任何男人也包括周梓卿。
只要周梓卿成功被黛安吸引,那么他的目光自然会从楚莺身上调开。
这个计策能不能成功,关键在黛安是不是一个可塑之才。
而黛安对周梓卿倾心一片,这在这个计策中是一件好事,还是会坏事,楚长秦暂时无法得出答案。
为今之计,最最紧要的,便是要寻一个能教导黛安成为绝世尤物的老师来。
到哪里去找这样的老师呢?
…………………………
楚莺入宫住进慈宁宫,并不是以伺候太后的宫女身份,而是太后选中要养在身边享受天伦之乐的世家贵女。所以,楚莺在慈宁宫犹若郡主般被供起来。
太子因为楚莺入宫欣喜若狂,晨昏定省往慈宁宫跑得殷勤,太后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却十分不成人之美地免了他的请安,这可急坏了太子。
原以为入了宫更近了,没想到宫门深似海,同在宫门内,却隔得更远了。
太子实在太想见楚莺了,于是便斗胆吩咐身边的宫女红茗给慈宁宫的楚莺传递信息,不料却被太后撞破。
这下可苦了红茗了。
太后口谕,红茗杖责五十。
太后身边的小太监三人已手持朱漆木棍将红茗团团围住,那架势着实骇人,而太后身边亲信太监亲自监刑,若这杖责落在男人身上虽活命也生不如死,然而落在红茗这一弱质女流身上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红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嘴里只哭着喊“太子”,太后冷嗤一声,道:“你身为东宫之人却做出如此丢太子脸面的事情来,你还好意思叫太子?太子岂会为一个贼做担保?他还要不要自己的名声了?”
是的了,太后给红茗安的罪名是:偷到了慈宁宫。
于是,红茗被杖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