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或者是一切的终结，或者不是。

——最起码，在这里不是。

宇宙的爆炸仿佛是一声号角，在那之后，李睿开始了他的死亡之旅。

爆炸、坍塌，无穷无尽的能量像大海般汹涌地滚动着，一次又一次地撕裂着李睿并不存在的躯壳。

高温、寒冷，或者是直接被暴烈的能量撕成碎片，有时候仅仅是一秒，有时候可能会持续上百年。

李睿在宇宙中生了又死，死了又生。意识渐渐地在撕碎与被重新拼凑中变得麻木、呆滞，渐渐地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哪里，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只是无休止的死去，再复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才有了变化。

……

当李瑞麻木地醒来时，宇宙已经和最刚开始彻底不同了。

在他死死生生的绵长时间里，宇宙间的星际气体聚集起来，在重力作用下收缩形成气体圆盘。一个个的原始星球便在这些圆盘中心形成，而李睿，正附着在一个星球上休养生息。

这是难得的一个可以让李睿稍作休息的机会。

“呼……”沉闷的共鸣回响在星球表面，“……差点死掉了……”

在之前生与死轮回不止的阶段里，李睿的意识都渐渐迟钝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很可能他就真的消失在这片虚假的宇宙中了。

幸好，现在得以喘息。

“嗯？”包裹着地球表面的李睿逐渐地侦查着周围，“那是……”

数之不尽的星球在李睿周围绕着一定的轨迹移动着，每一个星球上都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是……什么呢……”李睿脑子里转着各种想法，将自己无边界的能量躯体外放，形成细长的出手探了出去。

细细长长的能量触手，在虚空中飘荡过许多光年的距离，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探到了离得最近的那个能量体附近。

只是……那能量体却没有李睿那么和善。

在李睿的触手临近那个星球的时候，本来安稳的在请求表面漂浮的能量体突然起了涟漪。细细的爪子仿佛应急般从表面抬起，冲着李睿伸来的触手，抬手就是一击。能量的触手登时截断，断口处仿佛被火灼烧。

不止如此，异种的能量侵蚀着触手，借着触手的联系飞速的向李睿本体侵蚀过去。

“咔哒。”当李睿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能量已经到了不远处，无奈下李睿只好把不知道花费了多久才凝聚成的触手斩断。

虽然说多时的辛苦白费，但是他却没有一丝吝惜的感觉。

从触手那段传来的感觉他记忆犹新，那种最本源的混乱与矛盾感，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牵强些的话，或许只有所谓的克苏鲁神话能加以类比了，可是凡是有见识的人都会知道，那不过是小说家的胡乱臆想罢了。

他把自己的能量波动隐去，把自己所在的星球伪装得像一片死地。

他从刚刚的接触中知道其他星球的能量体也是有意识的——哪怕那意识只剩下混乱。有意识就会有需求，有需求就会有争夺，而混乱的意识让他们无所顾忌。

这里终究会变成一个大战场，仅凭现在所获得的信息，李睿便足以肯定。

他不能保证自己在争夺，或者简简单单的触碰中，会不会像刚才的那段触手一样，被侵蚀同化成那种异常的混乱状态，同时，他也不能保证这种精神的污染，能不能随着他脱离这座山峰而复原，更何况，在这种疯狂混乱的情况下，他能活着回归都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把自己藏好，如果有可能甚至想钻到星球的核心里去。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几亿年，乱象终于如李睿预料般的发生了。

同样都是混乱的原生能量体，他们间的战斗不同于李睿与能量体的战斗，这战斗更加的野蛮与赤裸裸，若有形质的能量体互相撕咬着、吞噬着。战胜的能量体越发的强大，环绕着星球的能量体渐渐凝结；战败的能量体化为了养料，汹涌的能量从星球内核爆裂炸出，把整个星球炸的四分五裂。

李睿在战场的边缘一动不动地看着，没有任何一个星球靠近这边，这死去的原生星球对他们没有一丝诱惑力。

在那边，有更吸引他们的，战争与掠夺。

“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脱离了。”李睿一边吸食着星球的能量，一边慢慢地让自身原理战团。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

久到大多数的星球能量体都死在互相倾扎中，无边的宇宙中，充满了毫无生机的星球碎块，而这些碎块正慢慢地相互吸引着。

久到李睿所在的星球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恒星，正在向四周扩散着高温，李睿悄悄地潜伏在内核里，吸收着恒星的能量。

……

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最无法估计的也是时间。

李睿所在的恒星周围逐渐环绕着真正的星球，在宇宙后第一个恒星系，或许就在此形成。

人？没有。

生命？没有。

依旧只有光秃秃的岩石和山脉，或许充满着岩浆与毒气，但是水和氧气却是它们不曾拥有的。没有生命存在的基础，没有生命存在的环境。

李睿依旧沉睡着。

……

李睿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剧烈的震动吵醒的。

在他沉睡的百亿年间，这硕大的恒星早已经枯竭，缺乏了内部能量的牵引，组成这星球的各个部分也将逐渐脱离，这恒星也将不复存在。

沉睡在地心的李睿被惊醒。

观察到周围行星崩塌的迹象，他知道一直以来的容身之所已经油尽灯枯，是时候再寻找下一个庇护所了。

“嗯……？！”想要移动的他仿佛被什么勾住，动弹不得。

李睿能量波动变得剧烈起来，扫过周围的空间，然而除了能量在快速消失外，他别无所得。

不对！

这或许是……黑洞！

李睿知道了真相，可是却无济于事

他拼命挣扎，却逃不出这无穷的引力，终究再次被撕成碎片，吞入黑洞。

李睿，死亡。

第二十一次，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