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军没有丝毫吝啬或隐藏。
这些降将除了极少数,几乎都会骑马,也能在马上战斗,故此,等到众人开始对抗训练时,学校的教官干脆按照彼等的喜好分成了两拨人,一拨划入飞龙骑,一拨划入猛虎骑,并领到了相应的装备。
与瀚海军差不多,能在战马上使用虎枪的人并不多,最终一百五十人中有五十人选择加入飞龙骑,剩余的全部进入猛虎骑。
令他们担心的是,正式进入武器训练的头一个月却还是队列、体能训练,不过与前一个月穿着作训服训练不同,到了这个阶段则需要套着甲胄训练,这样的训练,满洲八旗出身的将领勉强能接受,那些原本是明军的降将就有些吃不消了。
遏必隆、孙定辽都加入到了飞龙骑。
戴着全身行头又训练了一个月后才进入到骑马的阶段,此时,遏必隆终于知道瀚海军的骑兵强悍在何处了。
努尔哈赤当时能以少数人马一统建州诸部(大致在浑河以南区域),靠的是比其它部族更好的纪律、更多的兵器和甲胄,但在日常操练上并没有特别的,他能有的也就是在给李成梁当家奴时学到的。
反倒是此时蒙古诸部,彼等在“男儿三艺”的赛马、摔跤、射箭的练习下一直保持了很好的体能,特别是彼等号称搏克的摔跤练习经久不衰,要练习此艺,也非得有一套完整的体能、技巧训练不可。
(从搏克的出场式与日本相扑的出场式几乎一样,以及大量词汇的相同性就可以推断出,这两个民族之间一定有某些渊源)
当然了,再好的个人勇武遇到老汗时代用明军家丁方式训练出来的女真精锐团队就不够看了——这里要说明的是,建州八旗骑兵实际上是一个加强版的大明精锐部队,既有勇武,又有纪律,还有团队作战能力,蒙古人遇到这样的部队,实际上是遇到了加强版的李成梁,岂有不败之理?
故此,建州/满洲八旗骑兵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后世他们能以不到十万人马的队伍横扫整个中国,除了侥幸之外,更多的还是实力使然。
很不幸,他们遇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索伦人尼堪。
更好的战马、更好的甲胄、更加科学/严格的训练、更好的给养,加上火器的加成,更为关键的是,身处满洲人北边的索伦人一点也不缺乏一往无前的果敢,用俗话来说,那就是更加“野蛮”,在他们的带动下,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都变得“骁勇”起来。
遏必隆身材高大,在身穿盔甲训练了一个月后再穿着盔甲骑上专门配给他们的混血战马——那种大夏国独有的、以乞尔吉斯高头大马为父系,上好的蒙古马为母系杂交出来的、如今已经被称为“大夏马”的战马后,这心里的震撼不禁无以复加。
在建州八旗出现之前,蒙古人的骑兵包括常备军在内,战马、鞍具、弓箭、长矛/弯刀、甲胄(如果有的话),都需要自己制备,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蒙古牧民几乎都会自己制作鞍具、牛角弓,实在不会的,也能用牛羊马匹向部落里的高手交换。
单轮骑术,蒙古人肯定在山林人的女真人之上,不过单论个人勇武,游猎出身的女真人肯定在游牧出身的蒙古人之上,在老汗时代,一开始,甲胄、武器、给养都是需要旗丁自己制备的,后来拿下辽东之后有大明设置在辽阳、沈阳、开原三地的作坊,彼等自然也制备了一些,饶是如此,也只能满足常备军的需要。
若是要全员动员,武器还是会参差不齐的。
以一个擅长骑射的人来看,好的战马自然难得,好的战马难得,好的鞍具更难得,在女真人的内部,一直有“一套鞍十匹马”的说法,那自然是由于鞍具的雕饰(镶金包银)、需要的皮具(最少需要一整张牛皮,还要在奶里长时间浸泡)等造成的,不过就算是寻常鞍具,那也需要四五匹普通的战马来交换。
眼下这一整套行头,抛开令他晃瞎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的板甲不说,就说那几乎一样的鞍具就完全不亚于以前爱新觉罗家族才能拥有的上等马鞍!
这些马鞍飞龙骑人手一套!
遏必隆有些明白大清为何一败再败,最终一败涂地了。
想当年,老汗号称“十三副遗甲”起兵,放到现在,人家瀚海军一个骑兵的全套装具就够得上那十三副甲胄了!
除了近战的武器外,每人还发放了一副七斗力的骑弓,能在战马上使七斗力的骑弓,那肯定是好手了,遏必隆试了试,听一边的石明雄说这种弓不过是瀚海军飞龙骑的标配,这内心不禁更加惊叹了。
放在满洲八旗,七斗力的骑弓,会使的自然也大有人在,不过能在战马上运用自如的也并不多,恐怕也就是各旗的精锐以及保护旗主的巴牙喇护军才有这个能力!
从当天开始,除了日常的体能、队列训练外,还有半日的骑马训练,以及半日针对性的力量训练,包括手指、胳膊、上肢、腰腹、下肢全方位的训练,面对着那些陈列在大校场角落的大量令人眼花缭乱的器械,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人全部哑口无言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所有的人都全力以赴投入到了训练中,一个月过后,竟没有一个人掉队的。
也是,满洲八旗军将就不用说了,彼等肯定跟得上,就是那些明军出身的将领,多半是辽东卫所的世袭军将,能在辽东立足,这手底下还是有两下子的,何况都是将领,至少在吃食上不会缺少,故此,与普通百姓不同,这些人的体能相当之好。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随着项目的增多,每日的训练量也在增加,三个月后,终于轮到了教授马上战斗技巧的时刻。
教授遏必隆他们飞龙骑的是一个阿克墩手底下的经验丰富的飞龙骑,如今是一个团副指挥使,三十岁,他骑在一匹大夏马上先站立不动演示了一番,接着先后有使枪的、使刀的、使狼牙棒/铁锏/铁鞭的上来与他对打,都被他一一化解。
最后他来到众人面前,大声喝道:“你等可瞧清楚了?!”
见众人还是懵懵懂懂的,他便策动战马又演示了一番,一边演示一边大声说话。
“我等飞龙骑虎枪的技法只有十八式,除非你自负天赋异禀,否则就老老实实按照这十八式来习练!”
“大的技法有三种,刺式、劈式、挡式”
“刺式又分三种,单臂夹在腋下,手紧握虎枪枪杆中部为一式;对敌之后,一手虎枪,一手短铳为一式;双手虎枪又是一式,这里又分出对敌九式,刚才吾已演练过了”
“我瀚海军的虎枪枪刃又长又宽,几与前朝的陌刀类似,故亦可用来劈砍,不过,这种招式只能在己方大占优势或形势危急之下使用,一般情形下万不可使用!”
“挡式也分两种,单手挡、双手挡,又各分三种”
教官在他们面前连续演练了三遍后便停住了。
“从今日开始,十八式,每一式在地面上习练一百下,在马上习练一百下,一个月后加倍!”
遏必隆听了心理一凛,“原来之前那许多的力量练习全部是为了今日做准备的,十八式,每下一百下,加上融会贯通,便是十九下,这便是一千九百次,难怪……”
在马上骑射的训练瀚海军并没有过多的教授,这些人在这方面都是高手,不过一个月高强度的训练过后,遏必隆并没有见到那传说中“一手短铳、一手虎枪”的训练。
“彼等还是有所保留啊”
第五个月开始,已经是冬季了,学员们终于开始了对抗、列队训练,遏必隆学会之后这心里残存的一点侥幸至此完全抛却了。
“大清败的不冤啊”
第五个月结束之后,他已经感到自己的身手比以前又上了一个台阶,不过眼看周围,绝大多数降将都对瀚海军的装具、训练、伙食佩服的五体投地,就算还有那么几个心有不甘的也掀不起大浪。
不过五个月过后,遏必隆的周围也有了一批人,彼等都是以前满洲八旗的降将,有的是在梅河口、大黑山、梨树城、八面城、调兵山等几场大战中受伤被俘的,有的是大败后跟随主将投降的,那些心甘情愿投降的多半是以前海西四部以及东海野人部落。
“还是养不熟啊,彼等,就连黑斤人也不如啊”
遏必隆有此感叹是因为主动投降的黑斤人军将一个也没有,大多是受伤被俘的。
与遏必隆最亲近的不是出自佟佳氏的佟养甲,而是叶布舒,一个真正的黑斤人,或者叫他索伦人也无不可。
叶布舒,龙城勒克德浑的副手,原黑龙江三江流域最大黑斤部落哈拉达的儿子。
在调兵山之战结束后,恩索立即对龙城展开进攻,最后勒克德浑突围了,他倒是突出去了,不过叶布舒却受伤被俘。
叶布舒,今年才二十五岁,身材高大雄健,在遏必隆看来,完全不亚于鳌拜、穆克谭、费扬古。
最后,根据个人勇武,原本像石明雄这样的人都退出了小队队长的行列,而像遏必隆、叶布舒这样的人最终成了新的小队长,堂而皇之排到了小队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