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次品？”
徐小受当即惊讶。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可知道阿戒是什么战力？
但乔长老，显然应该是知晓的。
或许，他知道的，可能比自己还多。
“怎么说？”
徐小受稳了稳心神。
乔迁之叹了一口气，道：“本来现在和你说这个，有些为时过早。”
“但你的成长速度太快，说不得白窟一遭，甚至还有可能会遇到他们。”
“我就直接跟你讲了吧！”
乔长老定定望着徐小受，凝重开口：
“天机傀儡，本是圣神殿堂一次新的尝试，为的便是制造出一种类似鬼兽一般，完全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器。”
“继而，前去对付鬼兽。”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简单的。”
“即便是强如道殿主，在第一批试验之中，依旧失败了。”乔迁之低下了头。
“阿戒便是第一批试验品中，唯一一个半成功的存在。”
“它成功诞生了思维灵智，但是根本不受控制，所以化身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存在，继而被封印、销毁。”
“因而，说它是残次品，半点也不为过。”
徐小受点了点头，敏锐捕捉到了乔长老话语中的漏洞。
“销毁？”
“是的。”
乔迁之没有否认。
“都销毁了，那你们，是怎么还能给带回来的？”
徐小受不解。
总不可能销毁之后，道穹苍还将这东西送给了乔长老？
这特么，是多大的关系啊！
有这层关系，还用在这屁大的灵宫里头，任职长老？
乔迁之踱步，道：“彼时，阿戒确实是已经被销毁，连带着神智，都被直接抹除，继而被流抛到了虚空岛中。”
“虚空岛？”
徐小受挑眉。
这又是一个从未听闻过的词汇。
“对。”
乔迁之眸色闪过一丝忌惮，没有多言“虚空岛”，而是扯到了他处。
“阿戒能出现在天桑灵宫，确实是一个意外。”
“这么跟你说吧。”
他顿了顿，道：“阿戒，其实也是桑老带过来的。”
“据说发现它的时候，这家伙产生了异变? 但确实还是没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毕竟是道殿主的手笔? 哪怕是一个残次品，战力也是极为强悍的。”
“因为我的存在，所以桑老头还是将它带来了。”
“但是！”
乔长老无奈一笑，“道殿主都没能完全解决的问题，我又怎么可能成功？”
“所以阿戒过来后，充其量? 也就只成为了一个被用来剖析天机术的试验品罢了。”
“它的战力，完全解放不出来。”
“甚至? 为了封印它的战力? 还必须要上三重封印。”
“三重？”徐小受纳闷。
不是两重么？
他在天玄门发现的阿戒的时候? 这家伙确实是特殊的? 比别物多了一层封印。
乔长老一笑? 显然知道徐小受的想法。
“天玄门? 就是第三层封印。”
“那两道封印? 根本压不住它，有时，这家伙会直接跑出来。”
“不跑? 可能只是因为它不想罢了。”
“所以? 那两道封印? 还要我们时不时过去加固。”
“原来如此。”徐小受点头? 终于解开了心头的迷惑。
阿戒，竟然真的是圣神殿堂当代殿主的产物。
这也就难怪它可以拥有太虚之力了。
一个被制作用来对付鬼兽的战斗傀儡，怎么可能会是低级的呢？
要知道，鬼兽只要诞生，起步便是王座，上不封顶！
很快，徐小受便是联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既然如此，按照乔长老的说法，阿戒是第一批试验品，那岂不是意味着……”
乔迁之郑重点头。
“不错。”
“有一就有二。”
“并且，经过几十年的研究，不得不说，圣神殿堂还是强大的。”
“成功了？”徐小受惊异问道。
“对！”
乔迁之肯定道。
“第七代试验品的时候，圣神殿堂便是成功研制出了新的天机傀儡。”
“但是制作的成本太高了，且副作用尚且不知，因而那时候，还未开始投入使用。”
“当第十一代天机傀儡出现的时候，一切就变了。”
乔迁之眼眸凝重无比，缓声道：“第十一代天机傀儡，又唤作战争机械。”
“这是完全成功的产品，每一具，都是为了战斗而生，拥有直接秒杀王座级别鬼兽的战力！”
“秒杀？”徐小受吓了一跳，“这也太可怕了吧！”
那每一具战争机械，岂不都是太虚级别的存在，甚至……更高？
徐小受完全不敢想象了。
如果是半圣级别的战争机械……
可能吗？
圣神殿堂的当代殿主，不也就这个级别？
“这些东西，是可以批量制作的？”
乔迁之闻言，哑然失笑。
“你当战争机械是大白菜啊？”
“我说了，制作天机傀儡的成本极高，目前能投入使用的，在全大陆范围内，加起来，甚至不会超过三位数。”
徐小受啧啧称叹：“三位数，已经很多了。”
“不多……”
乔迁之摇头，目中闪过惊惧：“相较于全大陆各处异次元裂缝的开放，这点数量，无异于是杯水车薪。”
“但是存在，确实有它的意义。”
“至少战争机械的成功，给了高层们极大的信心。”
“有一有二，还不能有三么？”
“只要资源足够，随着天机术往更高层次的发展，说不得以后，连秒杀王座、斩道的战争机械，都可以制作出来。”
乔迁之声音充满了惊叹：“道殿主，太强了，这就是为什么人家可以成为圣神殿堂当代殿主的原因之一。”
徐小受的思维却完全脱频了。
他看着手上冒红光的铁球，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本以为阿戒是唯一，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之多的同类？
“如此说来，阿戒已经是过时的存在了？”
他轻声一叹。
面对这个问题，乔长老却是失笑着摇头。
“过时？”
“不存在的。”
他否定道：“战争机械是否能够批量制作的根本原因，在于其是否完全受控。”
“一旦在执行任务中，有某一具战争机械失控，那造成的杀伤力……”
乔迁之自己都难以想象了。
王座已经被大陆给禁武。
要开战，要么进界域，要么入特殊空间。
而比之还要恐怖的战争机械，一旦失控，那造成的伤害，恐怕一瞬间，便是能覆灭一城！
徐小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以他的聪颖，自然一下子明白了乔长老的意思。
“所以，为了能够完全控制，新一代的战争机械，全部都是没有灵智的？”
“不是新一代。”
乔迁之严谨补充道：“是所有！”
“任何有出现灵智可能的战争机械，必须第一时间进行销毁程序，否则，紧随其后的善后工作，决计要比制造一具战争机械，来得繁杂。”
“要是第一时间还不能控制住，任其游荡个两三天，恐怕，世界真会陷入一场新的战争。”
徐小受听得头皮发麻。
游荡个两三天……
他简直难以想象，如此恐怖的战争机械，在人类大陆尽情发泄个两三天，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那恐怕，是无数个天桑郡的覆灭吧！
“啧啧……”
大陆竟有此等秘辛，徐小受真是第一次听说。
“所以，阿戒的存在，其实还是独一无二的？”
他望着手上的铁球。
铁球阿戒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
“麻麻……”
乔迁之身子一颤，连忙后撤。
他没有给出肯定答案，而是模棱两可道：“或许是吧。”
“至少这一声，就完全是初代和后代的区别。”
“阿戒具有成长性，但同样，它的风险，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你……有想过万一它失控，会如何么？”乔长老低沉问着。
徐小受心头一紧，“它目前，挺好。”
“目前挺好，不代表之后，会一直如此。”
乔迁之驳斥道：“一旦出现了某个可以引爆它情绪的点，阿戒甚至可能完全失控，连你都不认识。”
“虽说你们能相处，是一个奇迹，但不确定就是不确定，万一，永远存在。”
徐小受一时沉默。
毫无疑问，乔长老的话，他是认可的。
“所以涅，你们想怎么办？”
但他却不信，能雪藏阿戒这么多年的灵宫大佬们，会因为他将阿戒给带出来，而再度启用销毁手段。
果不其然，乔长老面色一尬。
这本是他想要警告徐小受，甚至敲打他一番的话语。
没想到这家伙直接给抛回来了。
“就你小子机灵……”
他笑骂一声，道：“灵宫自然没有销毁的想法，甚至可以说，根本做不到。”
“所以，一旦阿戒出现失控迹象，你唯一的行动……”
徐小受探头，眸色饱含期待。
“怎样？”
“跑！”
乔长老斩钉截铁：“千万不要犹豫，更加不能让别人发现阿戒和你有关系，不然这事情就大条了。”
徐小受：“……”
跑？
他愣是没想到这般严肃的场面，乔长老会给出如此一个答案。
但似乎，真要细思，还真没有比这更好的回答了？
可是抛下阿戒？
徐小受迟疑了。
“啪！”
乔迁之顿时一巴掌甩在他头上，却是一下子被弹开。
他脸色一黑。
“想嘛呢？”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不跑，留着等死？”
“失控就是失控，没什么好可惜的。”
“我和你说这么多，就是不想看你摊上麻烦，自个儿把自己给搭进去！”
“噢。”徐小受只能点头。
“对了。”
乔迁之忽然一个醒神，神色警觉起来。
“这是大陆秘辛，你千万不可乱说。”
“还有，圣神殿堂内部，虽说知道战争机械存在的，也是不少，但基本都是高层，底下的，哪怕是听闻过，也很少见识。”
“但即便如此，只要是他们的人，你的阿戒，永远不能出现在其面前。”
“一旦暴露，不仅他们要立马执行销毁程序，甚至连带着和阿戒有关的你，都有可能直接销毁。”
“晓得？”
徐小受心头一震：“晓得晓得，我明白的，财不露白嘛！”
乔迁之还不放心，道：“特别是红衣，以及白衣……”
“白衣……”
他话音拉长，继而顿住，眸色有些犹豫，但还是道：“此次白窟开启，可能连白衣都会过来，你，要小心一个人。”
“谁？”
徐小受一个挑眉。
自己还有要注意的白衣？
够资格么？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以区区元庭修为，或许连白衣的多看一眼，都可能只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好看罢了。
乔迁之却没有在意这些，而是闷声道：“苟无月。”
“这谁？”
“七剑仙之一，无月剑仙！”
“……”
徐小受愣是呆滞了好几秒，这才反应了过来。
七剑仙？
传说中的七剑仙？
这不是大陆最巅峰的七大剑修么？
那可是神一样的人物啊！
只能在教科书上看到的存在。
毕竟，连世人敬仰的第八剑仙，都没能拿到这称谓中的其中一号，只勉强在陨落后，被后人封为半个剑仙，也就是“第八剑仙”。
而现在，乔长老竟然说……
这等存在，要自己，注意一下他？
“你在逗我？”
“不是。”
徐小受连忙一缩头，改口道：“乔长老，您在开玩笑吧？”
乔迁之：“……”
“受到诅咒，被动值，+1。”
这家伙，也太没规矩了！
但他也不在意徐小受的语气，毕竟二人能谈得来，正是因为徐小受的不拘小节。
以及他的选择性忽视。
“能说出口，自然不是开玩笑。”
乔迁之翻了个白眼，道：“你要知道，此去白窟，其内所拥有的什么东西，会吸引来如此人物？”
“有四剑？”徐小受脱口而出。
“不错！”
得到肯定答案，徐小受脸一下子黑了。
该死的桑老，这是疯了吧！
有此等人物前来竞争有四剑，他在信里头，竟然还以一种可有可无，极为轻松的语气，让自己去争夺那剑？
这不是妥妥的找死？
“疯了疯了。”
“白窟如此危险，这名额，不要也罢！”
“去了阿戒不能用不说，连带着有四剑，估摸着也是一个大坑。”
“明面上都可以来一个七剑仙了，暗地里，岂不是还有其他更加恐怖的剑客存在？”
徐小受可不信大陆除了七剑仙的名头，其下便再无其他剑修了。
相反，那些个拿不到七剑仙称号，但实力同样极为恐怖的，恐怕，才是有四剑的真正有力争夺者。
毕竟，他们可能距离“七剑仙”的名头，就差这一把“有四剑”了！
“嘻哈嘻哈……”
乔迁之看着徐小受恐慌得面色发白，当即捧腹大笑。
“徐小受，你是傻了吧！”
“我只说让你注意一下，又不是说你会真正去面对那七剑仙。”
“进入白窟，是有限制的，至少王座实力及以上的，除非是偷渡，否则根本不可能在明面上进去。”
徐小受更加惊悚了：“你不说了还有偷渡么？那些个能偷渡的玩意，是人能抵挡的吗？”
“玩意？”
乔迁之眼神玩味了起来。
徐小受，似乎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咳咳，那些家伙……”
徐小受嘴角一扯，连忙转移话题，道：“王座之下，才能进入？”
“是的。”
乔迁之确证道：“毕竟明面上，白窟的开启，就是一场正常的秘境试炼，罢了。”
徐小受心头无力了。
神特么正常的秘境试炼。
这要是真还有人这么认为，恐怕都是头铁的憨憨了。
“灵宫送进去很多人了？”
徐小受想到了两支队伍：“该不会，有潜力的，都去了？”
“不错！”
“这不是找死么？”
徐小受急了。
他对灵宫是感情不深，但不代表就没有感情。
人就是这样子的。
哪怕是在同一个公共厕所蹲久了，都会有莫名的熟悉感，更别说徐小受自过来这边后，便是一直在灵宫生活了。
乔迁之含笑点头，似乎对他的上心很是欣慰。
但言辞，却是犀利无比。
“不经历生死洗礼，怎能面对破镜后的明天？”
徐小受却是不敢苟同：“人都死光了，哪有什么明天，当天，便是末日。”
“不会死光的。”
乔迁之笑眯眯的：“该死的总会死，该活下来的，总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活着。”
徐小受无语。
这也太残忍了，明晃晃的送人赴死呀！
“没有一个灵宫，会不想要培养出哪怕一个能走出该郡的人才。”
乔迁之幽幽一叹，转头看向天空。
他沉默了许久，这才问道：
“徐小受，你真觉着白窟，很危险么？”
徐小受一滞。
不危险么？
一把有四剑，天才英豪云集，这不危险，哪里危险？
乔迁之见其不说话，笑着微微摇头。
“你会觉着白窟危险，是因为你最多只站在了这里的大地上。”
他指了指地面。
“天桑郡的土地，束缚了很多人的眼界。”
“而对于每一位炼灵师，其实，追求，才是最重要的。”
乔迁之转过头，意味深长道：“永远有着更高的追求，才是一个炼灵师，可以不断突破更高境界的资本。”
徐小受微微发怔。
道理他懂，但是，这和白窟有什么关系。
乔迁之见他还是不明了，当即失笑。
徐小受很聪明。
但有些东西，真的是需要有更高的眼界，才能看到的。
“白窟确实很危险。”
“但这也只是相对于天桑郡的各大试炼秘境而言。”
“如若没有了有四剑，白窟，充其量也就是难度高那么一些的另一个天玄门罢了。”
“而即便是多了一把有四剑，有些东西，依旧不是你们这些个仅仅只是参加试炼的小家伙们，能接触到的。”
看着徐小受愣神，乔迁之继续说教。
“真正较之于世界上其他恐怖的异次元空间，或者是传说中‘七断禁’之类的禁地存在。”
“哪怕是多了有四剑，白窟，我也只能说它难度中等！”
徐小受心神一荡。
他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因为各方的压力，潜意识中，自己对白窟，有着未战先怯的想法了。
“难度中等？”他无意识呢喃。
“不错。”
乔迁之眸色有着回忆：“出了天桑灵宫，乃至出了天桑郡，真正去瞧见了这片大陆的真实光景后……”
“你才会明白，一个白窟，没什么；一把有四剑，同样不值一提！”
徐小受再度失神，似乎被这番话语冲击到了。
顿了良久，他才道：“有四剑没什么的话，七剑仙之一，为何要过来？”
“……”
乔迁之一时语塞。
“受到诅咒，被动值，+1。”
“有四剑和你屁关系没有，你想那么多干啥？”
乔长老怒了，吹胡子瞪眼：“你师父不和你说了么，悠着点！”
“进入白窟之后，你乖乖的找资源，找你的‘烬照大火种’，其他的，和你无关！”
“噢。”
徐小受明白了。
敢情桑老对自己的要求，真就是其他人一概不知的啊！
即便是乔长老，恐怕还以为自己和普通的试炼选手一样呢？
呵！
无知！
“好的，我明白了，受教受教。”徐小受略一拱手。
乔迁之看着面前青年那副无所谓的淡淡姿态，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
太欠揍了。
我这说教呢，你就这个态度，怎么对待长老的？
唉，罢辽罢辽。
“你自己小心一点吧，我也不说了。”
乔迁之感觉自己要走人了，待不下去了现在。
“对了，方才说过的你要注意一下的那人，真不是开玩笑。”
“如若进了白窟，你还遇见了，绕着走。”
“为啥？”徐小受不解。
他不觉着自己和传说中的七剑仙，也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乔迁之这时候才嘿嘿一乐：“不为啥，你师父，和他有仇！”
徐小受：“……”
老贼，坑我！
自己跑了就算了，还叫我去拿剑！
拿剑就算了，还不告诉我其中的凶险！
凶险就算了，你特么还引来了一个昔日仇敌？
那可是七剑仙啊！
七剑仙……
“嗯？”
徐小受豁然一惊，那死老头，能和七剑仙成为对手？
不是。
应该说，他能和昔日的七剑仙成为对手？
“桑老头，这么强？”
乔迁之笑意一顿，目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迷茫，以及极淡得陌生。
“他？”
“他我也看不是很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