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琛终于停下了她那如魔鬼低语般的声音,这一番话在彦的心里不下一颗核弹爆炸。她很生气薄琛对于凯莎女王的质疑和污蔑,在她们天使眼中,凯莎女王是最高的存在,是诸神之王,怎么可能会被莫甘娜之流击败,又怎么可能是天使文明停滞不前的缘由。
理智与信仰是这么告诉彦的,但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薄琛说的是对的。
薄琛看到彦失神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一番话着实打击到了她,虽然这都是她的推测,但是有很大的发生概率。薄琛一边有些抱歉于自己说的这些话伤到了彦,却又在心里忍不住的泛起一股报复后的快感。是的,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的,抱着对理想的憧憬不断地、不断地前进,拼命地想要靠近,却在最后被现实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这让她感觉到自己像一个恶毒的小人,将自己的痛苦强加于他人身上,她知道这是很恶劣的行为,却抑制不住汩汩流出的快感。
死一般的沉寂在两人之间蔓延。
...
至此以后,彦没有再主动和薄琛说一句话,而薄琛,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耳边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机械运行的声音。身边的彦像是睡着了,平稳的呼吸,紧闭的嘴唇,还有皱起的眉头。薄琛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坐下。外头是漆黑的宇宙,正如薄琛的内心。她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失神地望着窗外。
这地方,安静的就像只有她一个人,偶尔能看到宇宙里闪烁的星光,近的好像触手可及,伸出手,却发现它远的遥不可及。薄琛坐在这飞行器里,就好像独自坐在飘在海洋上的一叶小舟里,没有人会发现她消失了,因为那些在乎她的人,都已经离去了;没有人会找到她,她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她永远都是一个人。是什么时候起,她一边憧憬着能有一段长久的感情,却又一边将自己关在筑起高墙的角落里;一边期待着有人来找到她、带走她,却又一边用微笑的面具拒人千里之外。
因为期待过,所以痛苦过。
如果一切不曾开始,便不会被伤、不会疼痛。薄琛就是这么个别扭的人,一边渴望着,一边害怕着。然后,她便被名为孤独的海洋,淹没了。
心底的渴望...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薄琛回头看着只在自己几步之外的彦,却如星辰般遥远。
彦并没有睡着。
她只是不知道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几小时前口出狂言的那个人。她知道薄琛坐在窗前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知道薄琛在看她,用一种她理解不了的眼神,既有喜欢,却更多地是绝望,她还知道,薄琛抱着膝,看着窗外,偷偷地掉眼泪。
彦不是很明白薄琛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薄琛有时候看着对一切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总是一副看破红尘的欠揍模样;有时候却幼稚地像个小孩子,还卖的一手好萌,这难道就是反差萌?有的时候像个疯子,眼底的那张嗜血的疯狂,让人记忆犹新;有的时候又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明明很伤心,却还要举着爪子故作坚强,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偷偷舔舐自己的伤口。
彦不能否认自己确实对薄琛有好感。对方有着看得过去的皮囊,还有那被死气沉沉掩盖的有趣的灵魂,她很开心,薄琛会在她的面前表现出那份有趣,即使在很多时候看起来非常欠揍。她还对薄琛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早就一个如此多面的人,她曾经短暂的窥探过,看到的却尽是些不好的回忆,她很好奇,对方是怎么在那样的生活中坚持下来的。她也很生气,不仅是因为对方对凯莎女王和正义明里暗里的讽刺,更是薄琛对自己生命的不在乎,仗着自己的能力,透支着,呵,透支着对生存下去的渴望。
"彦在吗?"
是凯莎女王的暗通讯。
"在的女王。"
彦从思绪中脱出,她知道薄琛正看着自己,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回答凯莎。
"呵,和那个小朋友出任务的感觉如何?"
耳边是凯莎慈祥而温和的语调。
"她..."
彦有些语塞,有很多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短暂地理清自己的头绪后,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了凯莎。
"凯莎女王,您真的...?"
"嗯,她倒是看的明白。"凯莎没有否认彦的疑问,却又像是没有听见般的扯开了话题,"彦,你觉得薄琛怎么样,或者说,她对天使的看法如何?"
"这是一种偏见,她憎恶我们的正义,将其称为'伪善';,她无法理解我们的正义。或许也憎恶我们天使吧。"
"哦?你说她厌恶天使和正义,但我怎么在她的一言一行中都看到了她对天使、对正义还有对你的渴望。"凯莎顿了顿,"彦,她憎恶的不是我们,不是正义,是她自己。你不了解她的过去,可以等她自己讲给你听,总有一天她会的。她对天使不满,只是因为不喜欢天使某些坚守正义的手段罢了,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她并不讨厌天使,反而羡慕天使,因为我们身上有她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
"可是她..."
"彦,你要多给她一些时间,她还没接受自己,甚至不承认自己,你不觉得这样的她和曾经的你很像吗?"凯莎笑了笑,没有等彦回答,"她想要被人找到,想要被人陪伴,想要被人温暖,却认为自己不配拥有这些,我希望你能成为陪伴她、温暖她的人,然后引导她,让她也愿意陪你走下去。"
彦没有说话。
"欸,"凯莎叹了一口气,"我一有句话,当时说错了,彦,她还没有成为你的未来,而是你的过去,你要引导她成为你的未来,因为现在,你是她的未来。"
说完不待彦反应,便率先挂断了通讯。
我是,她的未来...
彦迷惑的睁开眼,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在被偷窥的事实,与薄琛的目光恰好对上。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秒,又胡的同时转开头。薄琛是害羞自己看了对方那么久还被捉了个正着,而彦确实害羞于对方当时来不及收敛的温柔和欣羡的眼神。
依旧是沉默,却让两人心里痒痒,想要打破这份沉默,却不知道以什么作为话题。
"呃,"薄琛有些结巴地开口,"你的飞行器上有水吗?"
她的声音确实有些沙哑,许是因为刚刚哭过,又很久没有说话的原因。
"没有带食物,当然也没有带水。"彦轻声回答。
彦转过头看了看对方,却看到她一脸被什么掐住了喉咙的表情,忽地被逗笑了。
"人可以一周不吃饭,但三天不喝水就会死的!"
"你不是不死之身吗?"
"对啊,渴死了之后复活,然后又渴死..."薄琛好像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我们要多久才能到费雷泽?"
彦看着对方饱含希望的眼神,有些不想打击她。
"起码还要个十来天吧。"
她好像看到薄琛的灵魂出鞘了。
...
没有水的第一天。
好渴。
没有水的第二天。
好渴。
没有水的第三天。
薄琛像是被某种妖怪榨干了一般,眼窝深陷,双颊向里凹陷,皮肤皱巴巴的,躺倒飞行器的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条放置在砧板上的脱水的咸鱼,眼神空洞的看着飞行器顶部,丝毫没了第一天和彦叫板的奕奕神采。
"喂,有这么严重吗?"
彦蹲在薄琛身边,将手放在她的面前挥了挥。
薄琛机械地转动眼球,看向一边的彦,视线下降了几度,一双死鱼眼定定地瞪着彦傲人的...胸部。
胸部=**=液体=水
薄琛的眼睛像是被催眠了似的,蚊香眼一圈圈的转着,然后她悠悠地坐起身,将自己的身体面向彦,在对方一脸的疑惑中,一脸认真和正直地将自己的手覆上了对方的胸部,上的铠甲,还用手捏了捏。
"好硬..."
彦一头雾水地看着薄琛的动作,却也没有斥责对方的失礼,反而颇有兴趣地打开洞察之眼,想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然后,又一拳招呼上了反应迟钝的薄琛,力气之大,将薄琛整个人掀翻了出去,砸在墙壁上。
彦危险地眯起眼,一手叉腰,似乎对这一拳还不尽兴。但是薄琛却没有任何反应,待彦在用洞察之眼观察对方时,已经看不到任何生命体征。突然,薄琛的身体开始变化,皮肤全部变为灰色,一道道裂纹开始蔓延,将皮肤化成一块块不规则的多变型,然后这些小块开始脱落,就和焚烧纸钱时一样,灰烬飘到空中,渐渐分散消失,脱落的灰烬般的皮肤低下是新生的细嫩、饱满的皮肤,没过一会,薄琛全身的细胞全部更新了一遍,再次从地上坐起身时,已然恢复了原本水灵的模样。
伴随着恢复的似乎还有薄琛的脑子,想起刚刚自己性骚扰般的行为,她无措地举起右手挠挠头,眼睛愣是不敢看站着的彦,只能尴尬的发出了几声尬笑。
"..."
最近冷场的有点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