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刚过,白悦玲便急匆匆地跑回了家,还没进大厅,就远远喊道:“爹,我找到可以救全镇人的办法了!”
大厅里的众人还没走,白旭听到这话,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踉跄着站起,迎上来,急问道:“什么办法,可有效果?”
不光是白旭,就连周家的父女二人,也纷纷站起,目露激动之色,只有那个周元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模样,呆坐在旁边,浑浑噩噩。
白悦玲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指着门外,大声说道:“我刚才听到了李大哥打电话,知道他身上有一种金色的血,连三十多个患了白血病的人都可以治好!”
众人脸色一僵,白旭迟疑道:“金色的血……连白血病这种绝症都能治好,这……这太荒谬了吧?”
白悦玲振奋道:“才不是,这一定是真的!跟他通电话的女子,语气十分肯定,还小心翼翼的,生怕别人听去……而且李大哥的为人也很实诚,有必要演戏来骗我吗?”
白旭看了一眼门口,发现李长靖就坐在门外的走廊上,背对着大厅,白悦玲明明说得很大声,他肯定听到了,可是他却无动于衷,既不否认,也不反驳,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白旭心中立即笃定了七八分,也难怪,可以医治绝症的金色的血,一定十分珍贵,李长靖藏私没有拿出来,是情有可原的,白旭十分理解。
“长靖小哥,不知小玲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白旭跟其他人一起来到门口,对李长靖说:“如果是真的,还请你救一救镇民的性命,我在这里求你了。”白旭迟疑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居然朝李长靖磕了个头。
“爹!”白悦玲惊叫一声,白旭身为族长,对一个外人下跪,这可是有损尊严的事情,传出去的话,以后在族人面前,哪里还有半分面子?
想到这里,白悦玲心中不由得对李长靖生出了一丝怨气,狠狠瞪着他,装什么高冷呢?身上带着可以救人的神药,却一直不拿出来,自私自利,镇上一百多条性命可都在等着呢,再有两天时间,无法清除体内毒素,可就没救了!
如果镇民们死了,李长靖就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白悦玲心中是这么想的。
周世天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劝白旭道:“白旭贤侄,你身为族长,怎么可以向外人下跪呢?快快起来,莫要降低了身份。”
白旭摇头道:“对比镇民们的一百多条性命,我个人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可以救人,让我去死都愿意。”
白悦玲拉了她爹几次,没拉起来,急得六神无主,不由得跺了跺脚,大声说:“李长靖,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答不答应,你给句准话行不行,我爹病得这么重,门口风又大,你非要他在这里受罪吗!”
旁边看戏的徐怀柔冷笑一声,讥讽道:“明明在求人家,却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人家欠你的么?”
“你!”白悦玲指着她,脸色羞怒,咬牙切齿地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跟这女人争论,反正她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白悦玲从来就没占到过便宜。
这时候,坐在外面李长靖,总算是站起身来。他脸色平静,走上来扶起白旭,轻声说:“白族长,你身体不好,还是到屋里去吧,外面风大。”
白旭激动道:“那你的意思,是肯救人了?”
李长靖沉默了几秒钟,答非所问道:“我想出去走走。”
“这……”白旭眉头皱起,脸上有些不悦。
只是李长靖却不再理会他,转身径直离开。
周元在身后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装神弄鬼,搞得好像是个高手似的,小玲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啊?”
白悦玲脸色涨红,她望着李长靖离去的背影,心口像被插了一根小刺,让她十分不舒服,之前是刘辉,现在又是李长靖,难道自己的眼光真的有问题,总会看错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离跟众人告辞一声,朝李长靖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白悦玲想了想,这毕竟是关系到全镇人性命的大事,她就算再不舒服,也要忍一忍,于是紧随而上,说要去问清楚李长靖到底是什么意思。
————
午后的小镇,冷冷清清。
李长靖独自一人,缓缓行走在小镇的大街小巷里。
来这里其实并没有多久,也就三四天,可是李长靖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抬头看了看天,有些阴沉,气压很低,令人有种发闷的感觉。
二月中旬的的天气,已经有了初春的迹象,镇外几颗枝丫光秃的老树,长出了新绿的嫩芽;远处的田埂边,野草郁郁葱葱,长势喜人,更远处斜着往上的田野,更是开遍了那五种颜色的不知名鲜花,七彩缤纷,如梦似幻。
小镇便坐落在一个大花圈的正中央。
如果不是镇上出了这么多事,李长靖会觉得,五彩镇的景色其实很美,是个观光的好去处。
李长靖继续往前走,不时拿出手机看一下,可惜信号一直都很差。他其实想打电话回大业城……问一问刘青檀的意见。
这时候,前面一家破旧的砖瓦房里,窄小的院子中,传来一阵痛苦的哭嚎。
李长靖走上前去,透过低矮的院墙,他发现院子里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孩,一男一女,穿着缝补过的衣服,女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男孩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满脸泪水。
见到李长靖走进院子,那名男孩有些害怕的样子,挡在女孩的身前,警惕地望着这个陌生人,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是谁?”
李长靖仔细观察,发现两个孩子脸色都很差,发黑发青,嘴唇乌紫,看来都是中了瘴气毒的原因。
“你呢,你又是谁?”李长靖指着外面很远的一间房子,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白家的人吧,可是这女孩是周家人……你过来做什么?”
男孩低头看着痛苦呻吟着的小女孩,擦了擦泪水,用稚嫩的声音说:“都这样了,还分什么白家周家。小美的奶奶病得下不来床,她要照顾奶奶,所以我就过来帮忙做饭……”
李长靖蹲下来,好奇问道:“你跟小美的关系很好吗,你喜欢她?”
小男孩脸“腾”地变红了起来,语无伦次道:“你……你别瞎说,我没有……我才没有,我只是跟小美比较要好的……”
李长靖笑了笑,看了一眼里屋,发现只有一张木板床的房间里,躺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太太,只是因为抵抗力差,哪怕吃了陆离的解毒丸,依旧昏迷不醒,情况极度糟糕。
李长靖想了想,走上前去,将痛苦不堪的小女孩扶了起来,男孩脸色大变,大喝道:“你想对小美做什么!”
李长靖翻了翻白眼,撇嘴道:“这么着紧,还说不是喜欢她?”
小男孩立马又脸红起来,见李长靖好像没有恶意,这才稍微放下一点戒备,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
李长靖双手抓住小美的肩膀,让她无法再扭动,心念一动,体内火髓化成一缕热气,从他双手进入了小美的身体。
下一刻,小美整个人都变得滚烫了起来,全身皮肤赤红,额上汗如雨下,小脸表情扭曲,十分痛苦。
男孩吓坏了,心里笃定李长靖是个坏人,从屋里扛起一条扁担,就要上来敲他。
李长靖暂时无法分神,脸色一肃,对男孩喝道:“不想她死,就老实给我站在那里!”
声音震耳,表情凶恶,果然将男孩吓得僵在了原地。
“噗……”
毫无征兆地,名为小美的女孩吐出了一大口乌黑腥臭的东西来,软软地跌倒在李长靖怀中。
“小美!”男孩大喊一声冲上来,发现小美神情安详,不见了刚才那种痛苦的样子,两条浅浅的眉毛舒缓着,好像熟睡了过去。
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只是他很快又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朝李长靖磕头,口中直喊“恩公”。
李长靖哑然失笑,揪住男孩的后衣领,往旁边一扔,让他重新坐回地上。
“你们白家人真有意思,动不动就喜欢下跪。”李长靖拍了拍手,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我叫白良。”
李长靖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你爸妈呢?”
白良想了一下,才说道:“听镇上的人说,他们死掉了。去外面工作,出了车祸。”
“你就不想他们?”
白良摇了摇头,“我那时候年纪还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所以不是很想。”
“白家那边的大人,难道没有告诉你,不可以跟周家的人往来吗?”
白良茫然道:“没有啊……我们两家的小孩一起玩,大人从来都不管的。之前也有人想管,但是被白天华大哥撞见了,大发雷霆,说什么老一代人的仇,不该延续到下一代。”白良挠了挠头,“反正我也听不懂。不过我们白家和周家的大人,关系很差,这是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面不吵架。”
李长靖笑了笑,突然问道:“如果小美死了,你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白良脱口答道:“肯定伤心死了呗,伤心得晚上都要哭醒的。”
“你胡说,你才不会哭呢!”
一直在偷偷听着的小美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用清脆的嗓音怒声说:“你老爱欺负我,讨厌死了,可能我死了你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白良立即叉起腰,昂着头,老气横秋道:“欺负你了咋地,小丫头片子。”
“看看,我就说吧。”小美皱起脸,一下子就哭了,怯怯说道:“还说什么会哭醒,都是骗人的。”
白良见她恢复了精神,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表面上依旧是不服输的样子,别过脸,任由她哭。
李长靖突然凑过脸去,对小美说:“那他平时有没有欺负其他的女孩子呢?”
小美止住哭,仔细回忆了一遍,摇头道:“没有,他就欺负我一个,跟其他女孩子都很要好的。”
李长靖笑道:“他只欺负你一个,说明你比较特别,他很在乎你呀。”
小美止擦了擦眼泪,紧盯着白良,狐疑道:“真的?”
李长靖柔声问道:“你们平时玩过家家的时候,轮到白良当新郎官,他喜欢喊哪个女孩子当他的新娘呢?”
小美眨了眨眼睛,“我呀,他一直都让我做他新娘子。”
“才……才没有!”白良气急道:“我才不想长大了娶她当老婆呢,爱哭鬼,天天哭,烦都烦死了!”
小美也呸了一声,啐道:“我才不要嫁给你呢,天天欺负我,哼!”
白良脸色涨红,好像真有些生气了,气冲冲地往外走,“不嫁就不嫁,我不跟你说话了!”
小美追出了院子,大声喊道:“白良,你站住。”
白良回过头来,“干嘛?”
小美指了指屋里,“我奶奶病还没好,你不帮我做饭呀?”
白良迟疑了一下,只好重新走回来。
小美抓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刚才骗你的,我以后还做你新娘子,你别生气呀。”
白良立即眉开眼笑,喜滋滋说:“只要你不骗人,那我……那我以后也不欺负你了。”
“拉钩!”小美伸出小拇指。
“拉钩。”白良也伸出小拇指。
两个懵懵懂懂、病怏怏的小孩,两只小手互相摇晃着,异口同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做饭去!”白良拉着小美的手往屋里跑去,两人来到门口前,双脚并拢,喊了“一二三”,一下子跳过门槛。
小美输了,有些气馁,白良跳得更远,则变得更加神气活现,抬头挺胸的,还不忘冲李长靖做了个鬼脸。
李长靖哑然失笑。
他离开了院子,一路离去,脚步不紧不慢。
街道两旁的房屋,不时会传来一些痛苦的呻吟声,或者是辱骂声、哭喊声。
李长靖耳朵尖,发现那些声音林林种种,有在骂老天不公的,骂那几个放毒气的外乡人心肠狠毒的,感叹自己命运凄惨的,骂李长靖和陆离是神棍、根本解不了毒的。
当然,也有一些在互相安慰、互相打气、互相鼓励、希望可以度过难关的。
更有一些大人,哪怕身体虚弱,依旧在安抚自家孩子,让他们放心,就是肚子痛一阵子而已,过几天就会好了,多吃点饭,早点睡觉。
李长靖沉默不言,默默行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中央大街。他望着左手边一个空荡荡的水果摊,怔怔出神。仿佛刚来那天,那个态度极差的老板娘的漫天要价,依旧历历在目。
不知什么时候,陆离来到了身边,只是没有说话,和他并排站着。
几分钟之后,白悦玲也来了,她冷着一张脸,冲李长靖大声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非得也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救人吗?”
陆离皱了皱眉,劝说道:“小玲姑娘,你别这样,李兄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不要他的命!”白悦玲气愤道:“我听电话里那个女人说,他之前用金色的血,救了三十多个患了白血病的人,这还能有假吗?”
“我知道,那种金色的血,可能很珍贵,他很舍不得,可是我们可以买下来呀。”白悦玲放缓了语气说道:“我家有那么多的天蝎石,只要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这难道还不够吗?”
“既然珍贵,又如何用金钱衡量。”陆离皱眉道:“李兄绝不是自私的人,他之所以这样,一定有他的苦衷。”
“对呀,他的为人,就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阮家,打抱不平,还为了一条大蛇,去挡什么天雷!”白悦玲两边嘴角下压,鼻子泛酸,眼泪簌簌往下掉,她哭泣说:“不就是因为我以前一直嘲笑你做小白脸,还有我哥不经过你的同意,把你们骗来这里,你心里无法释怀吗!”
“可是无论你怎么怪我们,镇民都是无辜的,那可是上百条人命啊!你就忍心看着他们痛苦地死去吗!”白悦玲大吼道:“李长靖!哪怕你还有一点人性,你也应该去救一救他们啊!”
“不要再说了!”陆离有些听不下去,气愤道:“你这是道德绑架!既然你信不过李兄的人品,还来找他作甚?他帮你们白家打死天蟾,消除阵窟下面的瘴气隐患,也没见你们有过一句感谢的话。”
白悦玲踉跄了一下,凄然笑道:“消除了隐患又有什么用,所有人都要死了,金山银山放在面前,也救不了他们呀。”
“你真是不可理喻。”陆离哎了一声。
李长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乌云散了不少,久违的阳光总算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小玲,你过来坐吧。”李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拍了拍旁边,总算是开口说话。
白悦玲擦了擦眼泪,走过去坐在李长靖身边,只是依旧不开心,别过脸,十分生气的模样。
李长靖也不以为意,等到陆离也坐下来之后,他才说道:“不要多想,你之前一直喊我小白脸,我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再意。白大哥之所以将我们骗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我和陆兄会炼丹,陆兄还是医师,他担心那几个外乡人会将毒气威胁变成真的……现在看来,他眼光还是很长远啊,只是万万没料到,竟然会一语成谶。”
白悦玲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迟疑道:“那……那你为什么不肯救人呢?”
李长靖笑了笑,答非所问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以前,北方有个贫穷的村子闹饥荒,村民饿死了一大半。那天有个姓陈的渔夫,好不容易在河里捕到了一条鱼,他把鱼煮成一锅汤,正准备喝的时候,突然一名落魄的书生,带着年轻貌美的妻子和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从门前路过。渔夫见他们饥肠辘辘,已经快饿死了,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将鱼汤送给了这一家三口。”
“书生一家三口,吃了鱼汤之后,成功地活了下来,但是渔夫自己却饿死了。”
“后来,书生进京赶考,金榜题名,中了状元,从此平步青云,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可惜的是,书生仿佛忘记了当年的那一锅鱼汤,忘记了那个好心的渔夫,不光从不跟旁人提起这件事,甚至都没有回去给渔夫立上一块简陋的墓碑。到了后来,书生的官越做越大,但是家中却出了很大的变故,首先是他的儿子,仗着他的官威,作威作福,犯了不少命案,最后被朝廷查下来,斩首示众。”
“真是活该!”白悦玲恶狠狠说道。
李长靖笑了笑,继续说道:“其次是书生的妻子,因为不守妇道,跟别的男人私通,东窗事发之后,被扔进湖里,浸了猪笼。”
“虽然惩罚得有点重……但还是活该!”白悦玲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李长靖叹了口气,“书生受到妻儿牵连,风评极差,被万人唾骂,朝廷迫于压力,只能将他革职,最后书生受不了打击,变成疯子,一直到晚年,连个给他送终的人都没有。”
陆离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悦玲则脸色一阵变幻,皱眉道:“你之所以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做人要懂得感恩,不然就要像那个书生一样,遭到天谴?”
“你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直说不就行了。”白悦玲嘟囔道:“只要你救了镇民,我们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李长靖摇了摇头,“你错了。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是那个渔夫,我一定不会救书生的一家三口,因为不值得。”
白悦玲点了点头,“是不值得。”
“一直以来,我帮人或者救人,从来不在意报酬或者名声。”李长靖轻声道:“我只看到底值不值得。”
“五彩镇是个好地方,有好人,也有不怎么好的人,但终归是有好人的。”李长靖想起方才遇到的那对孩子,笑容温暖。
“陆兄,你之前跟我说,至纯至阴的天蟾酥,加上一样至纯至阳的材料,可以炼制成长生丹,是真的吗?”
陆离不知道李长靖为什么这样问,下意识点头,“没错的,长生丹我懂得炼制,虽然会费点功夫,但并不是十分困难。”
李长靖嗯了一声,“那不知长生丹,能否对脑组织坏死的病人……也就是植物人,起到帮助?”
陆离想了一下,回答说:“长生丹疗伤延寿,如果植物人是因为外伤导致脑组织坏死,应该是没问题的。而对于一些年纪太大的病人,脑组织是自然衰弱的,则起效不大。”
李长靖点了点头,对陆离说:“陆兄你跟我过来一下。”
陆离不明所以,但也只能跟了过去。
白悦玲以为李长靖是想向陆离请教长生丹的炼制方法,也就没有在意。只是她等了一阵子,发现陆离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抓着李长靖的肩膀大声说:“李兄,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白悦玲意识到不对劲,于是走上去想问下怎么回事,却看见李长靖从怀中拿出两个白色的瓷瓶,放在了陆离的手中,微笑道:“其中一滴血,麻烦你帮我炼制一颗长生丹,寄往大业城芙蓉中心的长青店铺。另一滴血,可以跟那两车药材相结合,炼成汤水,喂全镇的人喝下,可完全解除他们体内的瘴气毒。”
李长靖怅然若失,喃喃自语道:“死了一个李长靖,应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李长靖的吧?”
他神游万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各种各样的人脸。
像镇子上,那个名叫周小斌的木匠孩子。
程家那三十多个怀了白血病的病人。
滂沱大雨中,用手绢包着三片蛇鳞放在他身边的妙曼身影。
以及五彩镇,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还有白良和小美两个稚嫩的孩子,小拇指轻轻勾在一起,嘴上喊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毫无征兆地,李长靖身形一歪,轰然倒地。
陆离眼眶通红,抓着手中的两个瓷瓶,全身颤抖。
白悦玲脸色煞白,弯下腰,将手指放在年轻人的鼻子下。
已经气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