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仕仙问幻世镜的下落，这个两人哪里知道，都摇头称不知。陆灵枫看着大殿墙壁之上的画，问道：“难不成就在这个石壁里面？”花月影接着问道：“会不会是跟这些画儿有关？”钱仕仙摇头道：“老头子我年轻之时就曾来过，可惜没能找出下落。在隐灵山的四十年，我算是悟出来啦！”

陆灵枫问道：“悟出了什么？”钱仕仙将两手平举，笑道：“你们只管看就是！”随着他手儿的上升，潭水中的无数人头渐渐飘浮起来，慢慢往石洞上空升去。

两人都往上看去，只见长满灯芯花的石洞顶部，亦有无数的小石坑，却没有灯芯花生长。那些头颅被钱仕仙以灵力抬起，正朝着那些无数小坑中撞去。陆灵枫似有所悟，说道：“难道是什么机关不成？”

果然，头颅撞进小坑之后，大殿便是一阵晃动。钱仕仙指着洞顶笑道：“算你们运气，能够看到幻世镜的真面目。哈哈，有些人想见，都没有这机缘，好歹这也是隐世的一个奇宝。那小丫头说出来的宝贝跟这个一比，简直就是灰尘一粒！”

但是，大殿一阵晃动之后，并没发生什么事情。钱仕仙正笑着的脸上不禁沉了下来，说道：“这……这不应该这样！”花月影抬头去看洞顶，只见无数的骷髅头皆是正脸朝下，在灯芯花的映照下，极是阴森，不禁轻声道：“适才只是见着了一个骷髅头，不觉有什么。但是见着了潭水中的这些人头，汗毛都要竖了起来。再看昏光下的人头，更觉寒气逼人！”

钱仕仙听了这话，急忙问道：“你还见了一个？”陆灵枫指着转弯处道：“就在不远处！”钱仕仙嘿嘿一笑，身子瞬间不见。两人四下看看，竟不留半点痕迹，心中都暗自佩服他的身法。

又是眨眼间，钱仕仙已经站在两人面前，手中正拿着那颗被石块卡住的人头，对着两人笑道：“没想多年前我随手扔出的人头，竟然还在那里！”又朝着大殿顶部看了一时，指着一个角落道：“原来是在那里！”说话间，手中的人头便骤然飞了出去，正钉在一处小坑之中。

大殿内再次摇晃起来，陆灵枫抬头一看，洞顶的一部分竟然慢慢压了下来。陆灵枫拉着花月影躲开，免得被压住，问道：“非要这么多人头才能打开洞顶么？”钱仕仙指着慢慢下来的洞顶道：“隐灵师的做法向来都是讲究面子，这般多的骷髅头给这个机关捧场，岂不是教人觉得神秘？”

洞顶缓慢下落，那些钉在小坑内的人头也渐渐完全没入小坑内。陆灵枫看着渐渐落下的洞顶，不禁脱口而出：“祭坛？”钱仕仙点头道：“是啊，隐灵师将祭坛悬挂起来，唯恐被外人得知！不过，至于为何如此神秘，想来也只有八宫主甚泰得知啦！”

陆灵枫重复道：“八宫主甚泰？”钱仕仙点头道：“虽我知道不少隐世的事情，但是都是千年以后的事情；而八宫主甚泰虽是出身清灵城，却自小便能通天地，晓生死，不得不令人佩服！”陆灵枫道：“八宫主甚泰不是离开清灵城之后，再也没有消息了么？”

钱仕仙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啦！在清灵城的禁灵牢内关了将近二十年，又在隐灵山挨过了四十年，什么事情都不知啦！真是快，眨眼间六十年就这么过去了，一点声儿都没！”花月影问道：“若是能遇见他，让他给我算算何时生、何时死，若是对了，岂不是说他能知天命？”钱仕仙笑道：“小小丫头，就已经想到了死。‘死’这个字还是不要轻易说，我可不愿意听到！”

这时，洞顶已经完全落下，而陆灵枫说称的祭坛正面对着石柱围起来的香炉。祭坛上并排站着一个巨鹤，一个野兽，下面则是一个岩石，刻着红色的天字符。陆灵枫指着岩石道：“天字符！”

钱仕仙上前，却并不随意走动，看了一时，笑道：“隐灵师的把戏太多，还是多多小心为妙！”回头又对两人道：“你们都是隐灵师，真不像我听来的那样！”陆灵枫问道：“是什么样？”钱仕仙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都是流言，谁能辨出真假？我若是说了，也会迷惑你们，还是不提为好。”

花月影这时已经走到香炉正前方，指着巨鹤与野兽道：“难道这个便是鹤氏，那个便是天灵兽欧阳？”钱仕仙亦走到香炉旁，点头道：“你这丫头竟然认得？这大鸟和野兽被摆放在祭坛上，真不知隐灵师为何这般敬重它们！”

陆灵枫及花月影心中都明白，鹤氏及天灵兽都是隐世的始祖，后来的欧阳鹤还造出了隐灵师，怎么能不受敬重。但是，两人并不言明。陆灵枫趁机问道：“你既然能够到得这里，为何不认识祭坛上那两个石像？”钱仕仙摇摇头道：“我能来到这里，是因得到了玲珑山心禅大师的指引。不然，我想破脑袋也难知道这山内还有隐灵师的祭坛。”

花月影好奇问道：“心禅大师？他又是谁？能知道这么详细的人，定非一般人物。”钱仕仙点头道：“心禅大师又被称为不死人，不知活了多少年，就是不死！老头我要是有这样的寿命，要我做什么都成！”陆灵枫忽然说道：“若是活着是一种痛苦，要那么长的寿命，岂不是整天备受折磨？”

钱仕仙哈哈一笑道：“小子，你才经历多少事？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陆灵枫摇头道：“你哪里知道，我确是经历了不少事。从清灵城到这里，不知见了多少的辛酸之事。若是给那些人再长的寿命，想必活着也是一种痛苦。”

花月影在一边咯咯笑道：“灵枫哥哥，什么也这么多愁了？”陆灵枫辩解道：“哪里是什么多愁，经历的事情便是如此。虽说不是自己亲身体会，但那些话语也多少算是听进了心里。”他心中想及了隐灵山上受苦的余老太、月光之下双双毙命的阴阳双魂以及断绝亲情的何家兄妹，是以才有这样的话说出来。转而又想到自己不日便可能死去，脑海中浮现谷媚儿月下的身影，心中又是一阵沮丧。但是，这种沮丧立时便消失了去。

钱仕仙听了陆灵枫的话，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倒要高看你一眼！老头我一生想不明白就是一个，‘情’！这个是什么东西，你能说的清楚？”陆灵枫皱眉道：“这个……这个我倒是难以说得清楚。不过，花惊云前辈为了柳若梦，苦苦追求了二十年，算不算情？柳若梦为了等花惊云回来，将石壁之前的岩石站出了两个脚印，算不算情？阴阳双魂死也要死在一起，都无半点遗憾，算不算情？何碧微为了跟随欧阳先安，与何统断绝了兄妹关系，算不算情？”

花月影插话道：“枫哥，你说这些都是极是悲惨的事情，难道情意非要放在悲惨境地才算情么？”钱仕仙拍手道：“丫头说的是！”陆灵枫无奈一笑道：“情意也只能在这种境况之下，才显得浓厚。”花月影摇头道：“虽我不知情为何物，但是听闻一些事情，还是觉得两个人能平淡相守到老，便是难能可贵啦！”

钱仕仙喃喃道：“那……我这老头的事情，算不算情？”声音极小，像是自言自语。旁边两个人都未在意，只以为他在自己跟自己说话。钱仕仙忽然又笑道：“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还是先找到幻世镜再说！”

两人都不知幻世镜藏在何处，只等着看钱仕仙如何将幻世镜找出来。花月影见钱仕仙在祭坛周围走了一圈，并未动手找什么东西，便问道：“钱老伯，是不是你也不知它藏在何处？”钱仕仙点头道：“心禅大师只是跟我说这东西藏在百溪尽头。在四十年前，我将百条溪流的尽头寻找了一个遍，才终于找到这个遗忘之谷内的祭坛。只是，幻世镜到底在何处，倒是不知啦。不过，想躲开我钱仕仙的双眼，也没那么容易。”

陆灵枫在北雪山就听龙七岭提及幻世镜的事情，问道：“这幻世镜到底有何用处？你拿了它能做什么，难不成再在别处布下结界？”钱仕仙摇头道：“你有所不知，幻世镜本来不会轻易结界。只是，若是有人动了其中的机关，那就难说了。幻世镜能够吸取天地灵息，回魂转梦，绝世珍宝！但是，我前几天来这里之时，见结界封住了遗忘城的地界，就知道有人动了幻世镜。如不是担心被人捷足先登，我哪里会一路狂奔到这里？”

“百溪刑场本来在千年之前使用，看情形早已废弃。既然这里无人踏足，为何还有人动了幻世镜？”陆灵枫心中疑团重重，“若是有人动了幻世镜，为何不将它拿走？”花月影见陆灵枫一脸迷惑之色，笑道：“还是别去多想，事出有因，只是结果还未分明而已！”

钱仕仙看着花月影，说道：“你这丫头，说话有时候像个孩子，有时候又似一个大人，真是奇怪。”陆灵枫微微笑道：“她自小就不曾来到隐世，只活在地下，当然心中存留许多纯真。”花月影不悦说道：“你们只当我是孩子？我可不这么觉得。”

陆灵枫上前也围着祭坛看了看。两只雕像被雕刻得极是细致，刀刀纹路清晰可见。但是，祭坛之上，除了这两个石像，再也没有任何东西。钱仕仙奇怪道：“难道是藏在了两个石像肚子里？”陆灵枫亦觉得有这种可能，只是仍然不知钱仕仙拿这宝贝做什么用。

钱仕仙又走了两圈，两眼冒光，喃喃道：“看来只能把石像打碎了，看看到底是不是藏在里面。”花月影拦住道：“这是祭坛，若是你对这石像不敬重，定会触发什么机关！隐灵师设置机关的手段，确是高明！”钱仕仙不屑笑道：“在精妙的机关，在我钱仕仙的手里，都是不名一文！”

陆灵枫见钱仕仙执意要动石像，心中也和花月影想得一样。巨鹤与天灵兽俱是欧阳鹤的始祖，而欧阳鹤又造出了隐灵师。如此说来，隐灵师应是颇为敬重这石像，不然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祭拜。钱仕仙只想着拿到幻世镜，哪里想那么多。绕过花月影，走上祭坛，却并不动手，只是仔细看了一时，这才嘿嘿一笑，双手往石巨鹤的腹部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