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吴柔萱已经将十二个诗社所作诗词收集完毕,待请众才子稍等之后,转身走入了大帐之内。
大帐中,灯烛煌煌一片,劝酒敬酒之声不绝于耳。
对于远道而来的贵客,姜太东自然是令人上来了好酒美食,与众人痛饮。
他不敢劝陈宁陌的酒,然对于这些新科进士郎却毫不客气。
而在场的府州官员也唯姜太东马首是瞻,自是不甘示弱,也是敬酒不止,
很快,场面就有些酒酣耳热之后的融洽了。
便在这时,吴柔萱轻步而入,行至姜太东面前屈膝禀告道:“大人,第一轮诗词比试已经结束,小女子特地将各诗社所作诗词送来。”
软柔之声,娇媚之态,动人之貌,光着三点立即吸引了帐内所有人的目光。
特别是那些还没有目睹吴柔萱真容的进士们,见到如此佳人,眼睛都差点瞪直了。
“喂,高能,看看!”蔡确连忙用手肘撞了撞正在饮酒的高能,小声提醒道,“此女似乎比司马薇还生得漂亮呢,没想到位于北疆的府州,居然有这等尤物!”
高能不为所动,憨厚笑道:“蔡大哥,在我心中唯有薇薇生得最漂亮,其他女的再美也美不到哪里去的!”
“哼,你真是一个呆子。”蔡确心知高能对司马薇甚是痴迷,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姜太东自然感觉到了进士们已经瞪圆了眼睛,显然好奇吴柔萱的真实身份,不由哈哈大笑道:“对了,还没有向诸位进士介绍,这位娘子,乃是名冠河东路的第一都知吴柔萱姑娘,这次她是奉本官之邀,前来代为主持文会,评点风雅的。”
吴柔萱连忙作礼道:“小女子见过诸位进士郎。”
“吴娘子好!”众进士也是抱拳致意,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姜太东捋须微笑道:“吴娘子,今夜乃是由集英殿陈大学士评点诗词,还请你将诗词交给她便可。”
吴柔萱这才知道原来端坐在宾客尊位上,那容貌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女子居然是集英殿大学士,一时之间惊讶更甚,态度也甚为恭敬,连忙倾步而上将手中的纸笺放在陈宁陌案头,开口言道:“请大学士过目。”
“有劳吴娘子。”陈宁陌轻轻颔首,云袖一抬双手已是拿起了放在最表面的纸笺,认真的细读看来。
陈宁陌的文学素养极高,看几句便知道诗词的水平如何,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她已是飞快的看完了第一首诗词,将之放到了一边。
紧接着,又是第二首、第三首……依旧是没有半点犹豫,似乎这些诗词都难以引起她的关注一般。
待看到第七首的时候,陈宁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才为之顿了一下,浅笑赞叹道:“此诗写得倒是不错,大家也相互看看。”说完,将手中纸笺递给了坐于进士首席的蔡确。
蔡确接过看罢几眼,开口为其余进士们诵读道:
“杏花飞帘散余春,明月入户寻幽人。
褰衣步月踏花影,炯如流水涵青苹。
花间置酒清香发,争挽长条落香雪。
山城薄酒不堪饮,劝君且吸杯中月。
洞箫声断月明中,惟忧月落酒杯空。
明朝卷地春风恶,但见绿叶栖残红。”
读罢之后,他略微沉吟品味,忍不住点头叫好道:“此诗以景入诗,以景之美赞叹酒之美,实乃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
听罢蔡确简单的评点,众进士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唯有李霄白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在他看来,这首诗的确很不错,然水平却并非有多么的高超,至少比起去岁令他惜败的崔文卿之水平,那可是差远了。
只要能够给他几天时间,他也能做出与之同样水平的诗词来。
看来这府州才子们的水平也不外乎如此啊,只怕那首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诗篇,也是他们无意之间作出来的吧。
正在他颇觉自得的思忖当儿,忽见又在认真观看诗词的陈宁陌张口轻轻的“咦”了一声,竟是露出了震撼莫名的表情。
姜太东大奇,连忙问道:“陈学士,莫非有何不妥之处?”
陈宁陌娇靥上惊容犹在,仿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能置信的东西,惊讶失声道:“这首诗……究竟是何人所作?竟是如斯了得!”
没想到向来风轻云淡的陈宁陌居然出现了这样的神态,帐内众人不由大是奇怪。
陈宁陌勉力压抑住了惊讶之态,将手中纸笺放在案几上再是认真细读了几篇,忍不住拍案叫绝道:“好一个《将进酒》!好一个劝酒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何其洒脱豪迈,何其英雄气概!难道是九天之上的谪仙下得凡尘,才能作出这等绝妙的诗词来!”说完之后,已是一脸激动。
话音落点,众人更是惊诧。
然从陈宁陌口中说出的几句诗句却是那样的意境非凡,引人入迷,使得众人也忍不住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姜太东顾不得礼节,连忙开口询问道:“学士,究竟是什么诗?还请你读来给吾等听听。”
陈宁陌微微颔首,待深深的吸了一口粗气之后,这才用宇扬顿挫的嗓音吟哦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待到全诗读完,整个大帐可闻针落,所有人目光中流淌着深深的不能置信,也深深的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乱动,气氛沉默得好似深山峡谷一般安静。
姜太东大瞪老眼,嘴巴也是大大的张开着,露出了一个无比惊讶之色。
待到稍事回神,他这才结结巴巴的言道:“此……此诗,学士,这当真是今夜才子们……所作的诗?”
陈宁陌看着吴柔萱道:“纸笺全都是由吴姑娘送来的,具体情况如何还得询问吴姑娘。”
吴柔萱也从无比震惊中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道:“诸位大人,此诗的确是才子们刚才所作。”
“作者是谁知道吗?”姜太东赶紧一问。
吴柔萱摇头道:“诗词全都不能冠名留字,而登记表册也在外面,故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人所作!”